凤仪问他能够为姜殊做到什么地步？他能为姜殊去死。

他这么想着，仿佛再次确认自己心意一般，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我能够为她去死。”

他说完这句话，便再不留恋，直接出了门。

凤仪一时愣在了原地，他能为姜殊去死？这算什么？她付了一片真心，却要眼睁睁看着他为别人豁出性命？

……

姜殊又翻了个身，福禄警觉地坐起身来：“殿下怎么了？”

姜殊睁开眼睛愣愣地盯着一片漆黑的帐顶：“无事，不过是睡不着罢了。”

福禄便不再说话了，她怕若说多了姜殊反而更加睡不着。不过姜殊却不这么想，她又翻了个身，干脆坐起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丑时正。”

丑时了……

“更衣。”

福禄有些惊讶：“殿下要出去吗？”

姜殊应道：“左右睡不着，不如出去转转。”

福禄便取了厚厚的披风过来，毕竟夜里风凉，她怕姜殊染疾。

主仆两人刚开了门打算去转转，却一眼看见卫衡正站在门前。

姜殊没想到这么晚了卫衡会站在她门前，突然便想起来一句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心中顿觉有些异样。

卫衡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姜殊竟然还没睡下，一时之间心中有些担忧，连忙上前几步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是有什么事情吗？”

姜殊摇了摇头：“有些失眠，便想要出来转转。”

卫衡伸过手去替她整了整披风，然后说道：“夜里风凉，最好还是不要出来了。”

姜殊没想到他会猝然做出这般亲昵的动作，一时之间有些慌乱，猛地退后了一步。

卫衡眼中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手指顿了顿才说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姜殊摇了摇头，突然觉得他那样的动作带了几分亲近之感，仿佛那气息还流连在她身边，引得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卫衡垂下手来，突然一笑：“既然是睡不着了，不介意陪我走走吧？”

姜殊方才本来已经告诉他，自己是想走走，如今若是贸然拒绝，恐怕卫衡又要多想，于是迟疑几息，终是点了点头。

卫衡一边走在她身旁一边说道：“那几位元老的事情我已经找到解决的法子了，你尽管放心好了。”

姜殊点了点头，卫衡便又说道：“这几日恐怕还要辛苦你在朝堂上同那姜眠多纠缠一番，不过温若良绝不会再出来了，你只管放心。”

姜殊又点了点头。

卫衡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搜肠刮肚想了几个笑话，姜殊反应却始终淡淡的。卫衡这才回过神来。

他想，姜殊不是不喜欢聊天的，只不过是不怎么想同他说话罢了……

他把姜殊送到门前，然后又道：“好了，回去早些睡吧。再过一个多时辰又要早朝了，我怕你没法应付姜眠。”

姜殊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门，这才靠在门上重重地喘了口气。

福禄有些不解道：“殿下怎么了？”

姜殊只是摇了摇头，她也不不知是怎么了，仿佛在他身边便有些喘不过来气。即便卫衡站在身边同她说话，她也觉得那声音仿佛离她很遥远，就像漂在云端上一般。

她的思绪仿佛还停留在卫衡伸出手来替她理了理披风的那一刻，指间莹白，骨节分明，那样好看的一双手。

她想，人道公子衡智计无双，恐怕却很少有人看到过，他有一双极好看的手。

那手提得了笔，拿得起剑，却甘愿只为她整一整披风……

卫衡此刻站在门外，心里想的却是，果然，她的确只是不想同他聊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