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哥谭的夏朝垂放在膝上的手指忽然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
她极为缓慢的低下头,抬起自己白皙的手掌慢条斯理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然后攥紧了手指。
――不详的预感。
她眯起眼睛,从椅子上站起身。
身边空间骤然扭曲,穿着黑色皮大衣带着兜帽的男人从里面跳出来,他左右看看,大步走到夏朝面前。“……克莱登斯?你的脸……?”
夏朝难得愣了一下。
对老师一贯温顺恭敬的弟子难得没有率先行礼而是直接开口,嗓音干涩而嘶哑:“我有事情要告诉您,这非常重……”他的头发和皮衣都在往下不停地滴着冰冷的雨水,夏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客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夏朝身子还没等转过去,她就被身边条件反射抽出魔杖对准门口的男人扯到自己身后,神情警惕而凶狠。
“介意我进来么?我给你泡了红茶,稍稍放了点舒缓神经的草药。”
是布鲁斯?韦恩的声音。
夏朝毫不犹豫抬手捂住了克莱登斯的嘴,顺便扯掉了他手里的魔杖,压着嗓子小声说:‘先闭嘴,小子,别给我多惹麻烦。’
她瞪了他一眼,把克莱登斯塞进个不起眼的角落,用手里的魔杖在他身上甩上一打幻身咒,这才把魔杖塞进袖子里过去开门。
布鲁斯站在门口对她微笑,夏朝侧过身子让他进来。“我以为你会让阿尔弗雷德来做这个……布鲁斯少爷?”
她站在那看着他弯着腰亲自倒茶,托起精致漂亮的骨瓷杯递给她。
“一块糖,加奶,对吧。”
夏朝略有几分惊讶。“意料之外,你居然知道我的口味。”她抬手拢了一下耳畔滑落的发丝,这才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
布鲁斯带着点邀功的心情看她抿了一口,微微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我茶叶也挑对了。”他露出个不太符合他如今身份的笑,上前一步虚扶她的后背邀她坐下,在靠近她的时候,布鲁斯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立刻又恢复如常。
“我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让你觉得我很好……之类的。”这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在夏朝面前却像是个邀功的孩子,他搓搓手,又忍不住摩挲起自己的膝盖。
这个女人凭着一句话就成了他前半辈子所有负面情绪的承载者:愤怒、怨恨、恐惧、敬畏……
憎恨和恐惧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强大到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切。
很多时候布鲁斯摸过自己用药之后一夜之间就恢复如常甚至更胜之前的肌肉躯体,默默盘算自己渐渐发生变化的心思,还曾经考虑过自己是不是有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前兆。
夏朝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当然很好,布鲁斯……你是个好孩子,非常不错的好孩子;我之前不也已经和你说过了么?”她放下手中的骨瓷杯子,从自己的椅子上绕到布鲁斯身边摸摸他的脑袋,拖在地上的裙摆正好挡住了之前克莱登斯滴落在毛毯上的水渍。
“我真的非常庆幸没有把你带在身边养大,布鲁斯……我只会毁了你。”
她细长冰冷的手指拍着他的发顶,那只手忽然被布鲁斯一把握住抓到面前,他皱起眉倾过身子嗅了嗅夏朝身上的气息,鼻尖正好在夏朝胸口的位置,“……你身上有雨水的味道,可外面没下雨,阁下。”
布鲁斯韦恩在她胸前认真闻了闻后抬起头,眉头越皱越紧:“你手为什么也这么?方才你的体温并没有这么低啊?”
夏朝那句“我一向体温低”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角落里已经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咆哮声:
“钻心剜骨!!!”
那道魔咒来的太快,甚至凭着蝙蝠侠的速度也只来得及把她往怀里一护,夏朝瞳孔一缩,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猛地张开五指,瞬间弹出来一道金色咒文的屏障!同时这瘦弱纤细的女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生生把护在自己身上的布鲁斯给扭了过去!
克莱登斯暴怒之下没了魔杖射出去的魔咒力量强横凶蛮,金色炫目的咒文屏障消去了十之七八的力量,余下一二分依旧不容小觑――若只是夏朝自己躲过这道魔咒轻松之余且尚有余力,偏偏身边跟了个不懂魔法的普通人布鲁斯,心慌之下甚至操纵黑影护身都忘了,硬是靠着自己挡了下来!
女巫顿时脸色惨白,瘫在地上。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惊白了脸,夏朝刚刚被布鲁斯小心扶起来,她另一个弟子就凑了过来。“哦天,天……老师……老师……”他手忙脚乱的捧起她的脸,夏朝紧蹙眉心,她晃了晃身子,下一秒,一大口温热的鲜血尽数吐在了克莱登斯的衣服上!
“……帕子。”她嗓音嘶哑咳了几声,又咳出几口血沫,苍白的脸上此刻泛着一种病态的嫣红。
布鲁斯韦恩迅速摸了一圈自己身上,没发现可以擦她嘴角血迹的东西,克莱登斯更是手足无措,双手哆哆嗦嗦的试图直接去抹,最终夏朝用自己没什么力气的手掌挡开了克莱登斯,拦住布鲁斯试图扯自己衬衫的行为,接过黑影递来的帕子,颤抖着擦掉了嘴角血迹。
她微垂着头,眼角露出一点余光,尽是疏离傲慢的冷硬。
“扶我起来。”
布鲁斯半扶半抱,等她站起来的时候直接手臂揽过她的膝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柔软的床上,男人动作强硬而不失温柔,夏朝撑着身子坐直了身体,又咳了几声。
她挪开捂着嘴的手,呼吸稍稍平复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检查布鲁斯身上是否有恶咒中伤的痕迹,好在那道钻心剜骨最后一点威力尽数落到自己身上,没能伤到布鲁斯。
“……这么一看,你倒是和汤姆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克莱登斯。”她手中的帕子已经被血浸透了,索性扔到了一边直接用手背擦过嘴角,这个动作让她立刻在脸上划出来一道艳丽的血痕。
“我死的那功夫你还没这毛病,和夫人学的?”
她有些厌恶的看着自己染上血的手背,盯了一会后索性拽过布鲁斯的白衬衫擦手。
布鲁斯任她去了。
为这一句话,惨白这一张脸站在一边的克莱登斯咬紧的牙根都在发颤。
“我不是汤姆里德尔,永远不是――”他咬牙切齿的说,“我也并不是对您出手……”他要惩罚的是那个对他老师动手动脚的无礼狂妄之徒才对!
“哦,”夏朝眯起眼睛,她像是没事人一样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黑影组成的宽大飘逸的黑袍起到了无声的支撑作用,让她不至于马上就腿软瘫在地上――她用拇指擦掉了一点脸上的血,在指间揉开一片红润的颜色。“我想汤姆……不对,里德尔教授,应该也是这么和其他人说的才对?而你……”她又咳了几声后,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自己曾经的学生,赞叹了一声:“看起来夫人对你真挺好……非常不错!”
她挑起眉,露出个很是欣慰开怀的笑容:“你们过得都非常不错,这很好!”
克莱登斯颤抖着开口:“老师……”
夏朝笑容不变,“你也想给我个阿瓦达索命么克莱登斯?正好布鲁斯在这里,你刚才还想杀他来着,你看借口都是现成的。”
青年摇摇欲坠的可怜绝望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了。
“无论你想和我说什么,克莱登斯,你都不该对布鲁斯出手,你的胡闹到此为止,我对你足够纵容,但是别碰我的底线。”
夏朝神情充满了遗憾。
克莱登斯定定看着她。
“……曾经我才是你的底线,老师。”
“对,但是你说了,是:‘曾经’,我的甜心。”
夏朝好脾气的继续微笑,“我对你们的纵容未曾变过,克莱登斯……力量、仆从、财富、名声,你们想去那就去拿,夫人会给你们所有想要的,甚至是我未曾给过你们的东西。”
她掏出袖中从青年那里拿来的魔杖,紫衫木,巨龙心弦,长度和花纹都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当克莱登斯以为她要将魔杖对准自己时,她却只是用魔杖轻轻敲了敲掌心,然后毫不犹豫的两手直接掰断!
克莱登斯周身的肌肉都因为她这个动作瞬间隐秘的哆嗦了一下!
她随手扔掉了两截儿已经彻底失去力量的木棍,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木屑。
“现在离开这里,克莱登斯。”她语气轻柔的开口,“我可以纵容你和嘉泽勒的胡来、我可以容忍汤姆的死咒,但是前提是别来真的惹怒我。”
“离我护着的人远点,好么甜心?”
她温柔的笑着,抬起手臂上前几步,手掌自然而然的按在了克莱登斯的胸前,下一个眨眼,两人周遭所有的环境就立刻换了个模样――
她轻而易举的把他从美国哥谭带到了英国一处僻静的小巷里。
然后夏朝收回了自己的手,
转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