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是个多雨的国度。

而汤姆?里德尔讨厌阴雨连绵的天气。

在外游历的克莱登斯?拜耳本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是个阴天、自己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愿望她却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是个阴天、他拿着她的魔杖对她念出索命咒的时候也是个阴天。

自打夏朝死了以后，汤姆?里德尔决定讨厌阴天。

――或者说，该叫他伏地魔才对。

学校的学生和同事不比夏朝那个大部分时间不听人说话的，他们大多习惯叫他里德尔教授――对于这个姓氏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改了自己的名字后依旧爱叫他汤姆这个过分平庸名字的，除了夏朝就只有总喜欢跟在她身后唯唯诺诺寸步不离的克莱登斯而已。

也许如今还得加上一个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夏朝死后他重新开始叫他汤姆了，而且注视他的眼神就像他最初出现在霍格沃兹的那几年一样，没了多少真正的温度。

俊美强大身份高贵的里德尔教授身后有无数追随的信徒，学校里更是深受学生欢迎；偏偏在校长面前只能得到一个礼仪性的疏离微笑。

他能容忍这一切，唯独不能容忍阿不思从来都不愿意告诉他夏朝死后究竟埋在了哪里。他如今能握在手里的唯一遗物是夏朝曾经惯用的魔杖，却也被白骨夫人夺走交给了克莱登斯。

哦……克莱登斯，克莱登斯，又是克莱登斯。

……总是克莱登斯?拜耳本。

抢走他东西的永远都是克莱登斯?拜耳本！

****

“……看在老师的面子上，请至少让我为她送上一束花，校长，您不能总不让我去看她……”

这天下课之后，里德尔教授又再一次跟在邓布利多的背后，语速飞快而急切。收紧腰线的黑色长袍随着他飞快的步子飘了起来，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男人充满忧伤的侧脸轮廓俊朗成熟，引得不少年轻的女学生缀在后面迷恋地看着他的背影。

男生们在后面啧啧感叹，不过他们当然不敢正面吐槽，除非他们想得到小女巫们尖锐的反驳和无数的魔杖尖。

“女生花痴起来真可怕……是吧哈利。”铂金色头发的小少爷撇着嘴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黑发好友，“最可怕的是居然连我们的书呆子小姐也是其中一员。”德拉科的声音一点也没往下压，成功换来了不远处凝望教授背影的小女巫愤怒瞪视。

“那才不是花痴！里德尔教授的学识非常渊博，那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也真的很帅就是了。”潘西在一边补充。

赫敏猛地扭头对她怒目而视。

“闭嘴潘西?帕金森！我要和你绝交五分钟。”

黑头发的小女巫熟门熟路的掏出表掐点，同时还不忘斗嘴：“你真的不是在和我赌气吗赫敏？因为课上的时候教授总是喜欢看我多一点。”

“得了吧，那是因为你的发色潘西，你的头发和传说中的那位大人都是黑色的直发。”德拉科表情非常不屑，“我爸爸说了，身为女性的那位黑魔王阁下有着‘黑夜一样美丽的长发和眼睛’……对吧哈利，你爸爸和你教父一定也说过的。”

“……德拉科你在说谁？”刚刚收拾好书包完全没听他们说啥的哈利一脸茫然。

这回换成铂金发的小少爷对他怒目而视。

“――咳！”

正当小巫师们即将展开新一轮三岁等级的吵架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卢平刻意清嗓子的声音。

“嗯……孩子们，虽然我知道你们几个都是这节课没有选课的，但是我和这间教室都还有课。”卢平手里的教案书本抬起来晃啊晃，坐在桌子上的德拉科迅速跳了下来。

“我们马上走卢平教授。”赫敏乖乖回答道。

正当几个小巫师刚刚走到门口，卢平又出声了，把几个少年少女着实吓了一跳。

“给你们一个忠告，”他似是无意般扫了一眼楼上的位置，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是不要随便在学校里讨论那位的事情，免得引火烧身。”

“是，教授！”

几个小家伙临走的时候卢平凭着狼人的卓越听力还能听见德拉科小声的抱怨：“这回红毛家伙为什么没反应过来？平时就他反应最快！”哈利也跟着一起小小声：“你记性比纳威还糟糕嘛德拉科？你忘了他因为魔药课被斯内普教授留下了？”

“别说的像是我害得他炸了坩埚一样！是他自告奋勇要和魔药白痴一起的！”

“斯莱特林的毒蛇！”

“格兰芬多的狮子！”

“……他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又吵起来了？”

“不知道，而且这回不到五分钟你就又和我说话了赫敏~”潘西的声音带了点得意的愉悦。

“嗷！f**k！赫敏你踹我干嘛！”德拉科迅速跳到哈利的另一边。

“闭嘴，斯莱特林的毒蛇！”赫敏暴躁的回道。

再之后的吵架卢平就听不见了，他拉平了笑得过分开心（幸灾乐祸？）的嘴角，真诚期待着这回孩子们回家之前能把这次平均年纪依旧没超过三岁以上的吵架吵完，不然的话等他回去吃晚饭估计又得看到两边的父辈继续延续孩子们未能完成的战争――詹姆斯和西里斯对战卢修斯和西弗勒斯，两位夫人笑而不语依旧作壁上观。父辈们的吵架年纪大概能上升个几岁，这是极限了。

必须说那画面太美好，他不想看。

等孩子们带来的片刻轻松散去之后，随即浮上卢平心中的就是无法忽略的担忧。

伏地魔愈发频繁的提起夏朝，甚至在学校里也未曾掩饰，这算不上什么好事情。

卢平沉重的心情持续了还没几分钟的功夫，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进来学生了。

……好吧，上课才是要紧事。

尽职尽责的老师叹口气，走到了讲台后面。

“把你们的书本翻到一百一十页……”

****

楼上的校长室里，平静却压抑的争执依旧在继续。

“我不能理解您始终不愿意告诉我的老师究竟埋在哪里的理由。”伏地魔坐在椅子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微垂着眼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样子和夏朝像了个十足十。

“我也不理解，里德尔教授。”阿不思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了回去：“要知道克莱登斯就从来没有和我问过类似的问题――我想说的是，既然已经‘大义灭亲’，为何不能让她继续安静的沉睡呢。”

阴沉的怒意在那张俊美的脸上一闪而过。

“克莱登斯……哦……又是克莱登斯。”

他刻意拉长了尾音，每个音节都浸透了厌恶，伏地魔咧开嘴角，充满嘲讽的冷笑起来。

“他怎么会去怀念老师呢？夫人已经给了他‘永恒的青春和妖魔的寿命’，加上老师送给他的财富和力量……他如今有什么必要去怀念她？而我只是个永远被排在第二位的孩子而已，我得到的东西永远都是衡量过后的补偿，而不是她第一时间的选择！即使我做得再好再优秀，她夸奖我的同时也总会去多看一眼克莱登斯！”

“……听起来真令人悲伤，汤姆。”邓布利多看着伏地魔在自己面前因为夏朝的关系又一次失去了一贯的优雅风度，像是只暴怒的兽压着嗓子抓紧了椅子的把手愤怒咆哮。

他摸摸自己袖子上的星星图案，眼神从桌上的一张照片上掠过。

阿列安娜搂着夏朝的手臂，脑袋偎在她肩膀的位置，笑得甜蜜又幸福。

“可这不是你杀了她的理由――即使她拥有那样的力量，汤姆；你已经毁了她曾经的名声，就别去继续打扰她的安眠了。”

伏地魔倏地站起来，像是条潜伏已久正准备猎杀的毒蛇一样死死盯着他。

“……也许是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安眠之地呢，校长？”

男人将骨节分明的双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子，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冷笑：“她曾经在我面前轻松展露出远超巫师能力极限的力量……我真怀疑区区一道死咒真的能杀死她么？还是她只是借此试图离开我，邓布利多校长，你能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吗。”

闻言，邓布利多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何必问我呢，里德尔教授？而且你该去上课了，孩子们还在等你。”

“我已经失去了我的老师，那些小不点只是少了一节课而已。”

“可你的老师是由你亲手杀死的，里德尔教授。”

“那你为什么不来报仇呢校长？我可是很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比血缘更亲近更信赖，我知道在阿列安娜死后你把她彻底当成妹妹疼爱，甚至对我爱屋及乌在她死后继续教导我……现在你没拿着魔杖对着我是因为你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爱她还是你知道她根本就没死！？”

在毫不掩饰自己可怕阴暗面的男人面前，须发皆白的年老巫师却依旧淡然的看着他。

“别试图激怒我，汤姆?里德尔，比起你的老师你太不擅长这个。”

他的魔杖敲了敲桌面，很是淡定的给自己弄来一杯冰镇柠檬汁。

老校长神态自若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她爱你，汤姆，这点毫无疑问也不容你有丝毫质疑；她为你做的太多太多甚至超过了她本来的底线……为了这个我可以像以前一样纵容你的任性妄为――只要你能继续当一个认真负责的教授就行。”

她的确爱我，偏偏不是我最想要的那种。

男人直起腰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暴风雨前夕的可怕平静。

“那我不做教授了如何，邓布利多校长。”

伏地魔从腰间抽出魔杖对准他，紫衫木，巨龙心弦，十三英寸，杖柄刻着古老的花纹，那不是他的魔杖，那是她的魔杖――或者说，同样材料的另一根魔杖。

邓布利多坐在椅子里不动声色，他的手甚至还握着柠檬汁的杯子。

伏地魔忽然又把魔杖收了回去，同时收敛了所有的表情，一瞬间又是那个彬彬有礼饱受欢迎的里德尔教授。方才男人脸上那种疯狂狠戾的表情似乎只是错觉，他整理了一下袖扣，退后一步。

“我得和您请个假，长假。”

俊美的男人露出一个极为迷人炫目的微笑。

“我想去一趟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