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本指望她在佛堂安安分分的过一段时间,等安国公火气消下去,叶宏阳能再次求安国公夫妇,把她放出去。可这世上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叶宏阳那个该死的男人也一样,居然让她如此失望。
叶宏阳第一次来看望她,她一眼就看出,叶宏阳脸上原本的迫切和爱意,在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变成了惊愕,根本就不是看到遭难的爱妾应有的眼神。
她当时就慌了,用心全部心力,又是哭诉又是回忆,尽力展现她温情柔婉的一面,让叶宏阳的心软了下来,掉了几滴眼泪,却也只是掉了几滴眼泪,再没有别的,甚至都没说要帮她脱困。
叶宏阳表现出的,与其说是心疼她,倒不如所叶宏阳心疼他自己失去的过往。
刘姨娘不断哀求叶宏阳过两天再来看她,让她心里有个指望。可是又过了一个月,叶宏阳才再次出现,而这次看见她时,眼里就是震惊和躲闪了,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几乎湮灭刘姨娘的所有希望。
叶宏阳在佛堂呆了不多会儿功夫,就忙不迭地离开了,直到今天都没露面。
想到这些,刘姨娘心里是止不住的痛,她大概能猜到叶宏阳的震惊和躲闪源于什么。所以,一直以来,她手里的利器其实已经没有了,是吧?
刘姨娘这么想着,急切的拉着叶欣仪,问道:“欣怡有没有带镜子来?”随即想到女儿回娘家,怎么会随身带镜子,忙着改口道,“你看看娘,你好好看看娘,娘如今是不是变丑了,是不是老了很多?”
她也用水盆照过她的倒影,可是,屋里有专门放置水盆的架子,看守她的婆子根本不容她把盆子端到阳光充足的地方。没有镜子、没有丫鬟,她也梳不出能衬托她容颜的发髻,只能像下人或者农妇一样,梳一个简单的圆髻。所以,叶宏阳看到的她,一定很难看。
什么都没有,又是在她这个年纪,想来她是无法保持那娇美容颜的吧?
刘姨娘眼巴巴的看着叶欣仪,等着叶欣仪的答话。
可是叶欣仪却面露哀伤,她姨娘看起来真的很憔悴,面色蜡黄枯槁,皱纹分外明显。过去,她一直都觉得姨娘已经四十岁了,却依然美貌如双十年华,可是现在……
叶心怡泪眼朦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叶欣仪脸色的神情,刘姨娘那里还不知道结果,刚刚撑起来一些的精气神泄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原来真的没指望了啊,一个女人,没有了容貌,还拿什么来拴住男人的心,还有哪个男人肯回头多看一眼?”
刘姨娘越说越伤心,不由得再次痛哭,“这能怪我吗,哪个女人不会变老?哪个女人能抗的住岁月蹉跎?为什么原本好好的女人,原本的恩爱男女,只因为时间流逝,女人就会被男人舍弃,这是什么世道?”
叶心怡听得心酸,哽咽道:“没有,没有呢,娘还是像原来那样美貌。您别灰心,父亲只不过是没机会,一旦有机会,他就会求祖父放您出去的。”
没听到叶心仪的劝慰刘姨娘还在低泣,一听到叶欣仪后面说的两句话,刘姨娘立即停止了哭泣,眼泪也渐渐止住,原本哀伤的眼神,也渐渐收敛,变得冷厉。
叶欣仪看到刘姨娘脸上的神情和眼里的冷色,不明所以,只以为她失去所有,在嫉恨尹氏母女和安国公夫妇,劝道:“姨娘不用伤心,我来之前,祖母叮嘱我,让我好好劝您,让姨娘安心在这里礼佛,这是给您和后背祈福报。”
刘姨娘的脸色渐渐平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叶欣仪看了刘祥家的一眼,吩咐道:“姨娘脸色不好,你去问问外面的那位嬷嬷,看哪里有热茶,端一杯来给姨娘喝,让姨娘顺顺气。”
刘祥家的看见叶欣仪使的眼色,立时明白,答应一声,喊了旁边的两个丫头出去,纠缠着看守的婆子说话去了。
叶欣仪见婆子无暇注意里间她们母女,低声对刘姨娘说道:“姨娘别灰心,祖父今年已经六十四了,他还能活多久?叶缘才多大点年纪,只要您好好的,您和我们姐弟就有将来,我一会儿去找父亲说话。”
刘姨娘面色冷淡,断然说道:“别对我提你那个父亲,他是指望不上的。他如今那脸色,只怕恨不得我现在就死了,一眼也不用再看我才好。”
叶欣仪诧异,“怎么了?您生父亲的气了?是否祖父和祖母不让父亲过来看你?”
刘姨娘低垂眼帘,冷声道:“不过是过来看上一眼,只要他想,谁能拦得住他?只不过他一眼也不愿意见我才是。别再提他!”
叶欣仪见刘姨娘脸色从未有过的冷硬,再看看姨娘现在的容貌,心中隐约猜到,也许父亲真的嫌弃母亲如今憔悴衰老,容颜尽失也说不定。
终究姨娘现在的样子和过去相差太远,别说美貌,就是寻常姿色也没有了,猛一看,就是个老妪的样子。
她想着,一会儿出去问问父亲就知道,但这个时候,好像不能再提了。
叶欣仪压低着声音,“一会儿我去见见父亲,想来那叶缘也不会和父亲亲近,我就不信,父亲能心甘情愿的让叶缘承袭爵位。不管怎么说,父亲待两个弟弟还是很好的。”
其实,在叶欣仪想来,他们在安国公府的各种不顺心,全都是因为安国公,如果安国公现在就不在了,那爵位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叶缘这个小儿身上。就算是父亲被夺去继承资格,也会由叶恒袭爵。
可是安国公如今身体硕键,只怕十年八年根本没问题。而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身边的人又严密可靠,他们身边的人和事,任何人都难以插手。就算刘姨娘全盛时期,在安国公和夫人身边,也没有任何机会。
刘姨娘依然低垂着眼帘,淡淡的说道:“与其想着你祖父过世,还不如在那个小贱/人身上想想办法。这二十几年,咱们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也从来没事。自从那个贱人在寿宴上出事,她就不一样了,然后国公府也不一样了。”
叶欣仪神情一亮,眼珠转了转,“那怎么办?”她再看看外间,如今外间已经空无一人,她把声音压得更低,“难道再算计她一次?让她脑子再糊涂了?只怕不好办呢。”过去府里有刘姨娘帮助,如今府里是赵姨娘打理,仅凭她一人的话,估计做不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