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监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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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角城, 三十六阁。

果然如梅久所说, 火烧马房一事很快便惊动了监察院的人。第二日一早,便有监察令的使者来极月阁将星河带走了。极月阁的督官却不曾露面, 倒似是乐见星河离了极月阁。

监察院是粟角城中极为中枢的存在, 若说东西二堂是城主的左膀右臂, 那么监察院便等同于城主的地位。事实上, 粟角城中并没有什么人真正见过城主,而大多数时候,城主也不在城中。监察院便要代城主职, 督管整个三十六阁的刺客, 监察东西二堂之事务。

若说有什么人是真正与城主亲近的, 那也便是掌管整个监察院的监察令韦通天。

韦通天名字起得响亮, 本事却要差上那么一截。论起钱财买卖,他是在行的。可论起杀人越货, 却是远远不如东西二堂的人。粟角城里自然也有人不买账,说是一个死要钱的胖子, 如何担得起代城主的职责。

韦通天的脾气不坏,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竟还能笑说退位让贤,躲院子里享了三个月的清福,由着那些自认为又能的去折腾监察院的事。结果三个月后,整个监察院和东西二堂的人抬了八抬大轿去到韦通天的门前,求着他回监察院去做他的监察令。

不为别的,谁都不如韦通天的门路广。他不在位帮个月, 粟角城便有半个月无杀人的买卖可做。谁不是靠钱吃饭的?要养活一个城的人,却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说来也有意思,韦通天这事闹了三个月,城主却自始至终没来露面。直到韦通天回了监察院,城主才从不知何处发了道令信来。那些个主张要将韦通天赶下台的大小刺客,很快就成了东事堂外木杆子上吊着的剥皮干尸。从此,便再没人敢说韦通天一句无能。

星河被带去监察院,见到的却不是韦通天。

这胖子惫懒,受不住隆冬严寒,在书房中烤着地暖便直接睡着了,手底下的几个使者不敢去扰,只得找了个刑讯房带着星河走了个过场,令他说了马房起火的经过,写了卷口供便没打算扣人。

监察院行事这般松散,星河是早有耳闻的。可监察院多年来又是刺客们最不愿去的地方,只因韦通天每每不痛不痒地放人时,多半杀身之祸也会紧随其后,往往还来不及辩驳便已成了尸首,连死都不知到底是那句话给说错了。正是这般拿捏不定的态度,才真正叫人胆战心惊。

令官说了放星河回去,星河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监察院打从一开始就笃定了星河目睹了马房火起的经过,连引火的霹雳弹有几颗都能说得清清楚楚。星河不觉监察院要查马房起火的缘由,倒更像是在试探他的态度。星河甚至觉得,监察院一定知道极月那时候也在场。可星河自始至终都没在口供中提到极月,他不知这到底算不算一种庇护,因为一旦让监察院认定了他作为影卫的忠诚,那么对于他的所有怀疑都会被转加到极月的身上。

幸好她不在城中。

使者引着星河沿蜿蜒的山路下了监察院所在的山丘,这样居高临下的地势刚好能保证监察院中的护卫看清周遭的一切。

星河一路走一路默默打量着守卫的岗哨,直到快到山脚时,才隐隐约约能看见山丘斜侧的几座楼阁的穹顶。

使者见星河放慢了脚步,立刻没好气地来赶他。星河连忙告饶,快速跟上了使者,一路出了监察院。

二人才分开,星河立刻闪身躲入山岩间,避过各处岗哨的视线,追上了正在上山的使者。他射出枚石子击中那使者的昏睡穴,在那人倒下前飞速将人拖住,拉入了山岩的阴影处。

星河一连点了那人几处大穴,将他一身衣服扒了下来,连同他腰间一枚监察院通行令牌。

星河换了使者的打扮,却向着山丘斜侧的楼阁行去,因腰间挂了令牌,一路上倒是没有守卫来问话。越靠近那楼阁,守卫便也愈发密集。

终于,星河行至了一座建在山坡上的院子,院子里的阁楼由长廊连城了回字形,四角分别是八座塔楼,楼顶上的小穹顶还镶着金边红宝石。

星河寻了个树丛蔽身,自怀中取出个布卷来将先前看到的岗哨用炭笔绘制其上,不消片刻便将整个监察院的守备部署图给画了个明白。

就在这时,树丛微微一晃,星河所绘的布卷上多出了块阴影来。

星河耳廓轻动,随即头也不抬地问道:“来了?”

来人一身黑衣,蹲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着星河画的图,道:“西事堂的人被带入监察院问话了。”

“果然,韦通天的耳目远比桑塔想的要高明。他以为炸了个区区的马房,留下具烧成了黑炭的尸首,就能让韦通天相信是东事堂的人在作怪么?”星河道。

黑影却道:“霹雳弹是东事堂经手的东西,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

“梅久不傻,监察院更不傻。”星河将画完的图折成小卷,向上一抛便抛到了黑影的手中。

黑影道:“这就画好了?桑塔费尽心机要将你送进三十六阁,刺探监察院的消息,你才来了两天就将差事办完了,小心桑塔卸磨杀驴啊。”

星河却只是淡淡道:“拿去交给桑塔,他还用得上我。”

“你说这桑塔,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不成还要杀进监察院来,自己来当这个城主么。”

“有何不可,你当他甘愿屈居人下?多少三十六阁的刺客都是从黑匣山走出来的,他们本该为桑塔效力,却白白送去给监察院使唤。刺客营每年死了多少人,才替桑塔挣来一星半点的赏钱。三十六阁一笔买卖,就能抵上刺客营半年的赏金了。”

黑影闻言,冷笑道:“嘿,还真是人为财死。倒让他挑上好时候了,这几日三十六阁的刺客都给遣了出去,守备松懈着,要真在这时候举事,没准能成。”

星河闻言,一抬头。“三十六阁走了多少阁?”

“算上你们极月阁,有二十七阁都空了。我可收回前言,你那极月阁的小主子不是唯一一个接了令卷的,走的都是铁血城的方向,恐怕是笔前所未有的买卖。”

“消息可靠?”

“嘿,你当小爷我是谁?论走消息的本事,整个罪奴所还没人比得上我侯影。”

星河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半晌,道:“侯影,去将令卷的内容打听来。”

“怎么,你还想去救你那小主子?当了影卫还真是不同了,我可听说那叫极月的性子冷,你别一厢情愿地替她卖了命,回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侯影嘲讽道。

星河却沉声道:“让你去你就去,三十六阁若没了二十七阁,桑塔只怕会提前行动,那我们的计划也得提前了。”

侯影闻言,难得没再抬杠。

星河又自怀中掏出第二个布卷来展开在地上。那布上画着的楼阁与眼前这座无异,却标出了许多处的记号,每一处记号都对应着一处机关,而那些机关的触发点都被密密麻麻地写在了布卷上。

“嗬,回字楼的机关图,那老头竟答应给你了?”那黑影竟探出头来,向着布卷上看去。

星河将手中炭笔弹射出去,树上的黑影立刻缩回了脖子。

“不该看的劝你别看,今日天黑前我未必能走得出这回字楼,若我没回来,替我去极月阁中睡上一晚,免得督官发觉房中无人,平白生疑。”星河还记得这画主人在罪奴所中将布卷交与他时说过,监察院后边的回字楼是城主的住处,楼中机关重重,即便是有了这机关图,也未必能活着来去一遭。

树上那人叹了口气,道:“行,睡一晚觉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说星河,你这一边替西事堂办事,一边替东事堂跑腿,真不怕哪天漏了马脚,两边都讨不到好吗?如今这两边明里客气,暗地里早就掐上了。”

星河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懂梅久,他从来不给自己找麻烦,更不会让桑塔那样的人做自己的敌人。”

侯影不服。“马房的事不就是么?桑塔摆明是要让监察院去找东事堂的麻烦,他好来个渔翁得利。如今监察院查到了他的头上去,难说不是这狐狸搞的鬼。”

“我若是梅久,一定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星河道。

“欺负我没读过书,什么意思?”

“西事堂和东事堂在监察院眼里,都是不听话的棋子。二者在,是相互制衡。若一方倒了,另一方也活不长。”

“说得倒是玄乎。”黑影嗤了声,沉默片刻却没走,忽道:“稳着点,兄弟们都在罪奴所等着你。”

星河闻言,手上微微一顿。

树枝再次一抖,树上已没了人影。

星河对着布卷看了片刻,将其重新折叠了收入怀中,又自靴中抽出把短剑来,将剑柄一抽,令那剑生生长出了一倍来,成了把长剑。

“梨花木,祥云纹,那只狐狸要的东西,可比西事堂的要麻烦得多。”

星河握剑,看着院子外有一小队八人的巡逻走过,忽一闪身如鹞子般跃上了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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