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笑了两声, 也不去再跟她说…………幼春见他没别的动作, 才问道：“秀之，你不准备帮他们么？”

阿秀说道：“怎么啦？春儿想帮他们么？”

幼春说道：“他们说的很可怜，而且也不是坏人。”

阿秀说道：“坏人也好, 好人也罢，战事是不分好人坏人的, 只有强者跟弱者之分，成王败寇, 古今都是如此。”

幼春最怕他这样儿冷酷的调子, 忍不住就又想起在江南时候他们两个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形，还因此而生了争执，幼春打了个哆嗦, 急忙捂住耳朵, 说道：“我不听！”

阿秀见她略恼了，才又笑道：“好啦, 春儿不愿听, 我就不说了。”将幼春的手握入手心里，细细摩挲。

幼春心头难安，回头看了一眼那躺在远处的小骆驼，说道：“我……我不太喜欢你方才的话，就像是方才那只小骆驼, 倘若我们不救他，他就被那野狼给生生咬死……吃掉了，那么可爱的小家伙……”

阿秀见她双眼之中隐隐透出水光来, 心头一动，说道：“春儿……”

欲言又止，却见幼春低头又说道：“虽然你说的是对的，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谁叫他那么弱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但是……但是我们有能力呀，我们有能力护着他，不让他被吃掉，总比眼睁睁看着他被吃掉的好……唔，或许你觉得不算什么，但是我……我不忍心呀，真的……不忍心呀，甚至会、很难过……”

此刻万籁俱寂，只有沙漠的风一阵阵地从沙堆上吹过，带出一种怪异的而古老调子来，在空中盘旋呼啸。

旁边不远处，郭福背对这边卧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仿佛睡着，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定定看着夜色，那美丽的小姑娘所说的话，一点一滴都传入耳中，郭福出神良久，终于闭上双眸，缓缓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捂在左边胸口：神啊……请相助我们……

阿秀心中暗自筹谋，却未曾同幼春说。

他并非不答应郭福，而是心中早已经有数，就如同此事过后幼春问他为何当初没有直接答应郭福时候，阿秀笑说：“………………昔日刘备请诸葛亮还三顾茅庐，他一个塞外小国，这么容易三言两语的便要请动你夫君了么？”

幼春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阿秀来到塞外，并非只是心血来潮的一个偶然……

乌孙国的辅国侯，“郭福”一路上提心吊胆，捉了机会就来探阿秀心意。阿秀却只是淡淡地应付他，弄得郭福一路上皱眉不解，不知道阿秀究竟作何打算。

相比较而言，幼春却很是欢乐，这一趟出游对她来说，乃是平生至乐之事，小时候她不懂世事，养在宫内，锦衣玉食也不觉得如何，只是理所当然罢了，及至逃出宫中流落民间，渐渐地明白何为“民生疾苦”，在遇到阿秀景风他们之前，几乎没有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

而阿秀护着她逃出了京城的这一段，对幼春来说却，比之先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她被阿秀照料的无微不至，不曾吃过一点辛苦，且又跟阿秀在厮守一块，只觉得此乐何极，更何况如今出了塞外，见识大漠风光，虽然经历过夜间险境，却也是有惊无险而已，仗着阿秀在身边儿，幼春才真真正正地敞开心胸，就仿佛整个人的魂魄都在这广阔的塞外风光里头自由自在地放纵出来。

幼春见什么都是好奇，时不时地跑来跑去，这两日那小骆驼也被照料的好，起初还一瘸一拐地，后来渐渐地恢复好了，幼春见它重新好了，更是高兴，抱着小骆驼的脖子厮闹。郭福见她恁般喜欢这小骆驼，不免就凑过来说道：“姑娘，你若是喜欢，过会儿进了城，我送你几只，如何？”

幼春惊喜说道：“真的么？”忽地又说：“不成，我不能平白要别人东西。”

郭福是乌孙国的权贵，对些人情世故什么的自然极为精通，这几日他也看的清楚明白，那位公子对什么都是毫不动容，独独对这小姑娘不同，一见了她面色便分外温柔，当这小姑娘在远处玩儿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见到她欢喜大笑时候，那人自己也露出笑来。

郭福便知道能打动阿秀，他自己苦口婆心的说无效，或许还不如这小姑娘一句话好用，因此他暗自也存了个讨好幼春的心思，不过这是政客们的惯常想法，只是当看到幼春搂着小骆驼那天真而绝色笑颜时候，郭福连想也没想就直接说出这句话来，倒是真的本能地想讨她欢喜，却没有想要因此叫她打动阿秀之事。

两日过后，便到了乌孙国，远远地就看到一座黄澄澄的城门，以及周围围起来的城墙，都是黄土色，就同脚下的土地是浑然一色的。跟江南的精致和京城的大气不同，透出一股令人震惊的粗犷野性来。

阿秀便叫了幼春回去，将她抱在怀中，两人同乘一匹骆驼慢慢入内，郭福的从人在前头开路，幼春放眼看去，见周围竟很是热闹，只是充斥耳边的都是听不清的胡人语言。此情此境，幼春不由地想到了阿秀初次带自己回九华州的时候那场景……………………………………

幼春想到两人再酒馆内喝酒情形，忍不住就回头看阿秀，阿秀低头对上她双眼，问道：“怎么啦？”幼春说道：“我记得……………………”阿秀问道：“什么？”幼春说道：“那时候在九华州，也如现在一般，只不过没有骑过骆驼。”

阿秀哈哈而笑，他两个此刻心意相通，幼春虽然没有明说，阿秀却也自然而然想到，当下便低下头来，轻轻地在她脸颊上亲了口，说道：“等会儿我们下去，也找个酒馆儿……”

进城之后，郭福身为“地头蛇”，便邀请阿秀同幼春两个到自己府中去住。阿秀婉言谢绝，郭福无法，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帮两位找个舒适点的客栈。”阿秀便点头。郭福带着两人转来转去，绕过热闹的街区，果然到了一所院落跟前，阿秀大量了一番，便笑着说道：“老郭，这可不是客栈。”

郭福也笑着，对阿秀长揖到底，说道：“我给公子赔礼了，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不能屈尊公子跟……夫人两个在客栈里，这房子是我业下所有，虽然不大，比不上中原的，但也干净，还请公子赏光暂住。”

阿秀笑道：“你虽然是个胡人，这礼却比我们中原人都多。”郭福见他没露出恼色，这才起身来，挠挠头略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礼多人不怪，礼多人不怪。”幼春见他懂得果然多，就掩着嘴笑。

郭福这房子果然干净的很，所用之物一应俱全，还有几个胡人的婢女跟仆人恭候着。郭福将阿秀同幼春领了进去，安顿好后就告辞而去。

阿秀出外，便叫人打水进来，这些婢女跟仆人都是特地学过中原语言的，应声而去，郭福自然事先不会料到会有阿秀同幼春两个中原人来到，故而作此周密准备，阿秀想到在过来路上郭福有意地引幼春看些光景，耽搁了诸多时间，必然也是让手下人趁此机会来做布置的罢。

阿秀想的分明，见郭福用心至此，显然是其心不死，就只笑笑。

片刻水来了，阿秀便唤了幼春出来，叫她去洗澡。幼春这几日在大漠里头吃了许多沙子，此处有些闷热，正觉得身上不快，听了阿秀唤就急急跑出来，见水都备好了，便跑到屏风后去，一边嚷道：“秀之你不要过来，我先洗啦。”

阿秀说道：“………知道啦。”

幼春将外裳匆匆脱了，伸手去拉扯里面的衫子，不料这件衣裳是阿秀在古城时候给她买的，很是繁琐，幼春没解好，里头的带子便绕在一块，幼春热的很，用力一扯，自然是系的更紧，幼春急得满脸通红，正在无奈，却听得旁边有人说道：“怎么不去洗，却在这儿玩？”

幼春一惊，抬头一看，却是阿秀，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走了过来，此刻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幼春捂着胸口，跺跺脚说道：“不是叫你不要过来的么！”

阿秀哈哈一笑，偏走过来，将幼春一拉拉到身边：“我不过来能行么？再说了，我都什么也没看到。”说着，就低头替幼春解衣带。

他的手却是巧，居然极快的便把带子解开，幼春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见他果然一点一点解开了，不由地松了口气，当下欢呼一声。

阿秀顺势将她的衫子便脱了下来，幼春才觉得不妥，刚要叫他出去，阿秀却道：“我看他们这浴盆却是够大，我也热得很了，春儿就许我跟你一块儿洗，如何？”

幼春听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丝特意装出的温柔，心就怦怦跳，每每阿秀如此之时，定然是他打着坏主意，幼春哪里肯，急忙说道：“我很快的，你且等一等。”

……………

阿秀哪里肯答应？

幼春忍不住哆嗦说：“做……什么！脏……脏死了……”

阿秀一笑，原本温润的玉容被春-色一染，竟显得有些媚不可言说，望着幼春说道：“春儿才不脏了……”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利落地………………迈步进了浴盆里头。

幼春叫道：“你怎么这样！”

阿秀笑道：“我来伺.候我媳妇儿洗澡，也不算怎样。”幼春身子抖了抖，终于不再说他。

水漫过来，…………幼春有些紧张，不由地就想到了在温泉那一夜，只好说道：“秀……秀之……我们快些洗，好么？”

阿秀………………斜睨着幼春，闲闲说道：“又没别的事，那么急做什么？”

幼春嘟囔说道：“我……我不跟你一起……”

阿秀凑过来，………………低声问道：“春儿不跟我一起，莫非是要跟别人？”

幼春叫道：“才不是！”

阿秀低低嗯了一声，手将幼春的头发撩开……………………。

幼春躲不开，也情知是不能躲了，就只好低着头求道：“秀之啊……”却不知要说什么。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却更把阿秀心头那一团火烧得更旺。

………………

阿秀自尝了滋味之后，每每同幼春两个亲近，便时不时地想到，只不过这几日一直赶路，郭福那厮的耳目又厉害，因此阿秀只是忍着不能造次，其次却是为了幼春的身子着想。

此刻到了地方，终于能一偿所愿，阿秀自然是不肯放过的，这几日他尽心竭力地压抑…………，却比先前不懂其中滋味时候更难过百倍，只觉得若还不疏通，恐怕就要出事。

虽然有水相助，幼春仍皱紧眉头，忍不住在阿秀的手臂上用力抓了几下，就算避不开，也做泄愤。

幼春伸手打他的手臂，却也不敢十分用力，只说道：“你为何又这样！坏死了！”

阿秀舒了口气：“春儿不喜欢么？可是我……………………”

一时之间，水花翻飞，隐隐地喧然有声………………

幼春这两日来一直赶路，停下来就四处跑跳看热闹，没有一刻闲着，在骆驼上又颠簸了许久，早就累了，被阿秀如此折腾，越发的头晕脑胀………………感觉很不舒服……

幼春又气又怕，隐隐地觉得阿秀哪里有些变了，不然的话，怎会这么不顾一切，恁般“凶恶”的对待自己……幼春十分难受，很想叫他停手……幼春仓皇无措，手探出试图握住浴桶边沿，……………………不知不觉间却仍是掉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