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環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更多地是觉得心酸。
再次见面,却是互相不认识,即便是认识,也要装作不认识,只能重新认识。
“祖母……”
谢老夫人拍了她的手,“我都知道。”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了,那时候,也慢慢地想明白了,大抵,就是为了让女儿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镇南王府才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否则,谁会将自己的女儿送给别人去养?
镇南王府,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好在,真如老镇南王所料想的,他的女儿,活下来了,虽然最后成了寡妇,但亦是夫妻美满过,儿孙满堂了的。
谢環握着谢老夫人的手,能感觉到她内心的触动,她吸了吸鼻子,道:“祖母,钥匙找着了。”
“找着了?”谢老夫人有些吃惊,“这么快?”昨儿个才提了这件事,今儿个就找到了,这样的速度,谢老夫人是惊讶的。
谢環细细说了其中的事,谢老夫人有些感慨,“老镇南王给娇阳那么个东西,为得就是叫女儿能有一个念想吧。”
谁知道,竟然因为这个举动,而让镇南王府头顶上的阴霾马上就能快速的散去了。
“娇阳,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祖母,这个圣旨,能叫皇上翻案吗?”谢環知道了定国公老夫人的身份之后,也知道了沈彧的想法,他定是想拔除定国公老夫人心中的这根刺的。
谢老夫人动了动嘴唇,“怕是需要太后出面。”
整个朝堂之上,谁敢对皇上提出这件事?即便有高祖皇帝的圣旨在手,谁会愿意去提?
叫皇上为镇南王府翻案,难道皇上心中就不会有这么一根刺吗?高祖皇帝的圣旨写得明明白白,这个皇位,是镇南王府的,却叫先帝和皇上占了这么多年。皇上知道了之后,难道不会去怨恨那个提出来翻案的人吗?
再说,要想为镇南王府翻案,高祖皇帝留下的圣旨内容定然是要公告天下的,到时候,天下的百姓,怎么看萧家人?
他们难道不会在背后嘲笑萧家人鸠占鹊巢吗?皇上这皇位还能继续坐得心安理得吗?
史书上少不得都要添上两笔,没有哪个帝王会愿意这么做的,也没有哪个臣子会放着自己的前途不要,去做这一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而普天之下,能对皇上提出这件事,能叫皇上无法对付,只能忍气吞声应下这件事的,只有太后了。
可问题又来了,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若是对皇上提出来了,又会面临着什么?
太后不会不清楚,这一条路,是个死循环,只有有人不顾一切的站了出来,才能解开。
可谁都不是傻子。
谢環亦是明白,她下意识的捻住了指尖,“不,还有一个人可以。”
谢老夫人看了过来。
谢環垂下眸子,“后宫不得干政,定国公府没法出头,那么,皇子呢?”
谢老夫人手抖了抖,“不会的,他们不会叫四皇子去出这个头的。”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谁都懂。
太后舍不得秦王,定国公府更是舍不得这个人。
谢環摇了摇头,“我说得不是秦王,而是燕王。”
“燕王?”谢老夫人愣住了。
“燕王是珍妃的儿子,珍妃是镇南王的女儿,他应当是愿意出面的。”
谢老夫人看着谢環,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满是震撼,“珍妃是镇南王的女儿?怎么会?”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珍妃在她的记忆中,那是全然不存在痕迹的一个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镇南王府的人。
只是,镇南王的女儿,怎么会入宫?
谢老夫人想不明白,谢環也不想解释太清楚,这件事,有些复杂,解释起来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
“……总而言之,燕王应当是会出面的。”
谢老夫人抿了抿唇,“你就不怕,燕王为了自个儿的前途,退缩了吗?”
谢環抿唇,她不了解燕王,下不了结论。
“总要试一试的。”
谢老夫人颔首,确实,是要试一试的。
因着天色不早了,谢老夫人直接让谢環睡在了碧纱橱里,到底是住过许多年的地方,谢環也不陌生,睡得极好。
翌日一早,沈彧便上门来了。
谢老夫人正在同谢二夫人商量去渡口的人手的事情,听到下人禀报,却也不意外。
倒是谢二夫人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媳妇去同瑞哥儿说上两句,到时候,就叫夏显家的陪着去吧。”
夏显一家是府里的老人了,规矩,做事利索,亦是很得谢老夫人的青眼,便点了头。
谢二夫人笑着退下,从另一条路离开,倒也不曾与沈彧碰上。
倒是她身边的嬷嬷说:“真奇怪,这一大早的,世子过来做什么?”
谢二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甭管世子过来做什么,咱们只消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那嬷嬷低头,“夫人说得极是。”
沈彧在丫鬟的带领下进了点翠堂,先是给谢老夫人行礼。
谢老夫人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多礼了。”
木妈妈上了茶,而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在一旁守着。
屋子里头没有了外人,沈彧直截了当的咖啡口:“想必老夫人已经从笙笙那儿知道我今日过来的目的了吧?”
谢老夫人颔首,“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谢老夫人看向木妈妈,吩咐道:“去请侯爷过来。”
虽然不知道叫谢文洲过来做什么,但谢老夫人的吩咐,木妈妈还是听的。
她上了年纪,腿脚不便,怕谢老夫人等久了,就打发了个小丫鬟去前头叫谢文洲。
谢文洲来的很快,“母亲,您找我?”
他掀了帘子从外头进来,原本以为只有谢老夫人一个,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沈彧,一时间愣住了,“瑾之怎么过来了?”
谢文洲差点忍不住出去看一看时间了,甚至怀疑自己弄错了时间。
谢老夫人横了他一眼,“杵在门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