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了口气,她虽然不曾见过老镇南王妃,可她却是从小看着沈贵妃长大的,“她同阿棠有些相似。”
也是因为这样,这些年,她对这个孩子看着顺眼,也是打心底里喜欢着的。
这世上,相似的人不少,太后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直到这一次出了事,太后排查了一遍心中的人,最终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但她不想没有证据就污蔑了人,这未免会叫人心寒。
因而她叫人去查了查,却没想到,还真叫她查出了一些名堂。
“纵使她藏得好,但她同样也有不能割舍的东西,叫她露了马脚。”
太后的人进了珍妃的寝室,在里头发现了一块绣着凤凰花的帕子。
“凤凰花在如今的大周已经是不常见了,她一个姑娘家能知道些什么?”除非是前朝皇室的后人,否则,谁敢这么偷偷摸摸的藏着一块绣着凤凰花的帕子?
定国公老夫人叹了口气,“那您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皇上是吗?”太后替她问了她没能问出口的问题,她转头看向定国公老夫人,“娇阳,哀家是为了什么你能不清楚吗?”
定国公老夫人猛地闭上了眼睛,她怎么会不清楚,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太后这是为了她,才隐瞒了珍妃的身世,也是因为她,才会着了珍妃的道。若不是因为珍妃同沈贵妃有些相似,太后也不会对这个人敞开心扉。而太后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的家人,全部都死在了萧家人的手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活在世上,太后如何舍得再叫她伤一次心?
太后看着她悲痛的面容,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算是说了,又能怎么样?
已经发生的事情都在那儿了,谁也没办法更改,她的丈夫,要了她最好的朋友一家人的性命也是不争的事实。
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能释怀。定国公老夫人不能,她亦是不能。
“谢谢。”突如其来的一声,倒是叫太后愣住了。
她摆了摆手,顿了顿道:“这是哀家欠你的。有哀家在的一天,珍妃的身世就不会曝光,但是若是她在这么作死下去,哀家可就不能保证了。”
太后言语中的未尽之意定国公老夫人听明白了,太后是何等聪慧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珍妃想要做什么。
她对太后下手,就是冲着让太后和皇上之间生罅隙去的,若是太后死了也不是一件坏事。珍妃这么做,想要动摇的是皇权根本,有一就有二,现在因为太后的提防,珍妃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可这世上只有终日算计人的,哪有终日防人的?总有一日,还是会叫她钻了空子的。
毕竟,这个人,这么多年都忍耐下来了,可见其毅力。
太后这一回绕过珍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看在定国公老夫人的面上。同定国公老夫人一样,先帝将江山和皇上交给了太后,太后就不会叫先帝失望,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她会守下去的,不会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毁了去的。
“太后,”定国公老夫人想了想还是问出口,“您可有查到她同谁有过接触?”
太后手指敲击着桌面,沉吟一声,道:“你是说,她在外头有人接应?”不等定国公老夫人回答,她又自个儿回答了,“也是,没有人,她一介弱女子,又能如何做到这些。”
不过让定国公老夫人失望的是太后摇头了,“不是哀家说,珍妃虽然是个女儿身,可却继承了她父亲的聪慧,做事是滴水不漏的,若非阿九说哀家这慈宁宫里头的花有所古怪,哀家也不会查到珍妃的身上。”
怀疑一个从入宫开始就一直对她尊敬有加,又待她恭顺的孩子,饶是太后也是不愿的,可偏偏,老天爷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对她下手的就是这么一个谦良恭顺的人。
太后晓得真相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但更多的是遍体生凉,这么一个有耐心有耐性又隐忍的人待在她的身边,悄无声息的朝她下手,而她却以为对方是真的关心自己,如今想来,还真是觉得可笑又可怕。
定国公老夫人显然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谢環牵扯在其中,不过转念一想,谢環大抵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不然她也不会这般提醒太后,太后不会叫人去查,也不会查出珍妃的身份。
太后言尽于此,剩下的事情,定国公老夫人自个儿去琢磨就是了。
只是在定国公老夫人走之前,太后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同珍妃相认?”
相认?
定国公老夫人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在镇南王府的人心中,是个英年早逝的人,同她相认,这不就成了诈尸了吗?不要吓坏人家就好了。”
太后皱眉,“你浑水说什么呢!”
太后年岁大了,最不喜欢听得就是这些话,她抬眸,认真的看着定国公老夫人,“娇阳,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
“太后,过不去的,永远都不会过去的。”定国公老夫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的话,镇南王府几百口的人命横在那里,如何能过得去?
更何况,当年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镇南王府是谋逆,是诛九族!
她这个顶着别人的身份苟活于世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同那个孩子相认?她没有这个脸。更何况,叫人知道她还活着,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赌不起,也不敢再去赌。
太后也不一味的强求,但还是劝了一声:“那你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若是有一日,你想要同她相认了,你跟哀家说一声,哀家替你安排。”
定国公老夫人久久不语,但她这一回,也没有再拒绝了,“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
定国公老夫人走后,太后在屋子里枯坐了许久。
“太后……”云嬷嬷不知道何时进来了,看到太后这模样,担忧的喊了一声。
“云儿,你说哀家这事要不要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