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辆马车上就听一道清朗男声笑道:“这位姑娘好生耐性,若我是你,刚才便用手里的马鞭打过去了,那等不知死活的女人,就是打死也不碍事!”
说着,马车里就伸出一只大手来,接着车帘一掀,露出里边青年男子的容颜。
淡如秋水,面如月,清朗寡淡,唇色不见红润,可惜明明是翩翩公子,却病痛缠身,不过这嘴里的话却是肆意嚣张了些。
只这声音还甚是熟悉,想来便是先前头一辆说停下来瞧热闹的人。
云蕙见状说道:“打死了人可就犯事了,再说了,只有狗咬狗的,公子可瞧见过人咬狗的?”
男子一愣,想了想认真说道:“确实见过!”
“嘶!”云蕙还没见过抬杠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拱手道:“失礼了失礼了,公子这是要去寺庙上香吧?那可得要快些去了,要是在慢几分,唯恐这上香的诚意就要少了三分,我就不耽误公子了,告辞!”
说着云蕙就操动着缰绳从马车潇洒而过。
路也通了,人也走了,车夫小心说话,“公子坐好了,小的这便要驾马走了。”
那男子只淡淡点头道:“走吧。”
然后就放下了车帘坐了回去。
云蕙一路打马而行,原本计划好了时辰的,黑云脚程快,两三个时辰便能到迎客来,在那儿歇息一晚,第二日快马加鞭,到了下午也就回了城。
迎客来便是半年前在南漆镇到恭州城途径路上的一间客栈,今日一早她还从那儿离开的。
只是因为双兰姐妹的拦路,又有先前寺庙里遇着假扮的慧通方丈等事,现下日头西斜,已是未申之交,十月里天色已经逐渐黑的快了,通常酉时末就黑了下来。
这下可好了,三个时辰怕是不到天便黑了,云蕙想了想,到了南漆镇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预备明日一大早便驾马离开,争取在天黑前回到城里。
在到南漆镇的路上,周围暗藏着的人影似乎已经随着双兰姐妹一起慢慢消失了,云蕙直到进了镇子也没瞧见人影。
随意找了一家客栈进了大门,又跟着小二在一楼一间客房里住了下来,小二将人送进屋后就退了出去。
云蕙先是在屋子里坐了坐,又叫人要了两个小菜吃了,正准备早些歇下的时候,云蕙却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意识里,以她这间屋子为准,四周竟然慢慢多了好些人分布在四周,在她左右两间屋子的,外边大堂的,这些人里大部分在下山的时候,她都有印象。
也许是因为双兰姐妹的突然出现给了她警惕,云蕙这会儿明知这些人都暗自将她包围了起来,却也没有任何慌张,而是开始想起对策起来。
“看来这里也不适合暂留住一晚了。”这样喃喃说了一句,就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
云蕙静静打坐了一会,随后起身开了门,就在她开门的这一瞬,外边大堂里坐着喝酒吃菜的人手都顿了一下,在云蕙扫过去时,又都好似不过巧合般,垂下头去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
小二在柜台边过来,“姑娘这是去哪儿?”
云蕙:“想了下,还是趁着天黑前出了镇子,赶到迎客来去的好,这样明日也能多睡些时辰再起来赶路。”
小二哦了一声,又为难道:“那这银子...”
“不用退了。”
云蕙说着便出门到了马鹏去牵马,黑云此时正在吃草料,云蕙去牵它,它还有些不想走。
“乖黑云,等回去了我给你吃更好的!”
黑云嚼着草料被云蕙心不甘情不愿的牵着离了马槽。
跨上了马,云蕙驾马奔腾起来,一路朝着迎客来方向而去。
天色随之越来越黑,意识里十丈以内逐渐没了人影,云蕙更是鞭策着黑云驾驶得快了几分。
接近三个时辰的时候,就见山头迎面一里外有一对灯笼还亮着,想来那里便是迎客来了,只不过到了这云蕙却偏了方向,随之驾着马进了一侧的大山里。
直到进了崎岖坎坷的山路后,云蕙才放慢了黑云的速度,远远地,她已经驾着马绕到了迎客来背后的山头上。
朝着山头往下看,影影绰绰还能瞧见里边灯火通明,院子里隐约能瞧着不少人影。
这么晚了,若是客人早便歇下了,可这会儿院子外都有人影走过,云蕙想了想,好在她行动快,绕了过来,不然怕是刚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
“看来这些人也没有想象的聪明嘛!”
云蕙得意说道。
正如她所说,山下确实是等的有些着急了。
稍看了一会儿,云蕙下马牵着走了一段路,天已经黑透了,唯有淡淡的月光照射在地面上,云蕙也就只能接着这光瞧的清自己的手被,若是再远些却也看不见了。
在附近找了颗大树停下,自觉到了一处安全地方,这才栓了马准备歇息。
“应该是找不到我的了。”
云蕙嘀咕了一句,便摸了摸大树,从前进山采药,若是夜里宿在山里,通常会点火堆,这样一是山里夜露重容易着凉,二也是能驱赶一些野兽。
只是现在云蕙也不敢贸然点火,就怕引起了山下人的注意,于是便打起了大树的主意,下边她是不敢歇息了,想要硬撑着到天明,可惜一路折腾,她早就精疲力尽,便干脆上树小憩一番,养精蓄锐明日也好更有精神些。
这样想着,云蕙就趁着月色往树上爬,这颗树树干略有一人多粗,树冠茂盛,越往上看越漆黑瞧不见出处,云蕙不敢爬的太高,只爬到主树干第一节枝丫处,便准备停下。
哪料脚刚踩在枝丫上,身子准备伸直时,就感觉头顶处好似碰到了什么。
“哎呦!”
云蕙叫了一声,天太黑,树冠里更是瞧不清,她摸着头仔细去看,只觉面前有硬邦邦黑乎乎的东西在眼前晃,哪怕在意识里,这大树上也瞧不清什么。
于是便用手去碰了碰,手指指腹就摸到了一双皂靴,再一比尺寸大小,竟是一双男人的脚。
云蕙越摸心就越凉,就在这时,在她的头顶上传来了一道熟悉到直击灵魂的声音:“是不是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