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给我五块钱,反正最少怎么也得两三块。"思语问妈妈提着要求。
“您要是不给,我就找我爷要去。”
“你要那么多钱干啥?"苏梦影很好奇,五块对思谣来说是巨款。她不像有些孩子花钱无度,每天有个几毛钱就打发了。
“您没看见(汶川)大地震吗?我们全校捐款。”
几天前的那次大地震,牵扯全国人民的心,有谁不知道?
苏梦影在村里捐钱,郭立民在镇上捐,公公捐了,思语也要捐,不关钱的多少,只为自己的心意。
那么思谣呢?受到“经济制裁”的她除了饭钱,没给她一点儿多的钱。
也许她不捐呢,现在这么大的孩子可猜不透!
“就给我五块吧。”思语认真想了想,要了她认为的巨款。
周未回到家的思谣象某洲的难民般狂袭食物。她饥饿状态真是见什么吃什么,好象多少年没见着粮食了。这还是吃什么有够,挑食,爱吃不多的郭家大小姐,郭思谣吗?
苏梦影的心隐隐作痛,这孩子,怎么长不大?兴许网瘾犯了,饿肚子,省下钱又去了网吧,把饭钱用在了游戏上?
初三了,还有几天就中考了?
“这是到家了,要不是怕消化不良,还不在半路上把我的车都给啃了?饿几天了?饭钱不够咋不去你姥家改善呢?”郭立民心疼的问,他的筷子一直在盘子和思谣碗里奔走。
"您不知道,我们一进校就轻易的不出来。再说老师把时间抓得很紧,连走读生中午都不回去。”她边吃边说。
“慢点儿,别噎着。回头你走的时候让你妈多给你带点吃的。"公公的筷子也一直在为思谣服务。
“我给你的钱应该够用呀?"那次他们俩口子一齐火山爆发后,倒是不再有思谣和网吧的故事了。
“我们班捐款来着,我把饭钱捐了。您说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平时上网吧,买衣服什么的花钱痛快着呢。可到捐款的时候抠了巴缩小气巴拉的,捐得最少。又不是手里没钱,切!!真让人瞧不起。”
她实在吃不下去了,在客厅来四走着,嘴里气愤得说着,手轻打了一下坐在沙发里正专心看动画片的思语脑袋一下,引起思语强烈的反抗。
苏梦影一直提着心这才放下来,她庆幸自己没有不分青江皂白对孩子发火,否则真是冤枉了她该怎么道歉?
“人和人哪能一样?拿捐款来说,你认为把钱花在了刀刃上,爱心重要。而有的人以为自己的需求才重要,这就是道不同不相谋吧。不过,我认为人还得有爱,有心,爱自己,爱家人爱他人,爱社会,爱生活,才会活得有色彩。你还小,这一生还没正式开头,将来会经历更多,感受更多。也许我说的你还不明白,可是你要记住,不计较,你得到的永远将会比你付多的多。谁也不会亏待一个善良的人的。”她认真告诫着思谣,而思谣,竟耐心的点了点头。
春未夏初的日夜,轻风是那么多情,抚摸人的心痒痒的。绿叶浓密的树影被日光印在地上成了一幅天成的水墨画,门外街边野生几棵槐树,这种树只要稍微管理就会长得很快很粗。此时是开花时节,月色中虽看不清那一串串洁白的花荚从密叶中透出,可它特有的清香却通过微风徐徐袭来,直直钻进人的鼻间肺腑。
苏梦影坐着摇椅听着MP3里思谣给她下载的老歌。摇椅久未擦洗了,己经回到了它初来时的样子。它白天大多时候属于公公,现在老人早己躺在东屋,正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或是养生节日。
思语看完电视也睡了,郭立民还在小卖部聊意正浓。天气开始进入初夏,天儿一天天开始热了进来,人们睡得也晚了些。
MP3里辛晓琪正幽幽地唱着《味道》,总让她有种伤感在心中挥之不去。也许是潮湿的晚露吧?让她脸上湿了一片。
一双手从身后搂到了她的胸前,她不敢回头,恐怕月色打亮她脸的“水妆"。如何可以做得到?心里不害怕?
"咋了?"郭立民的头靠着她的,低声问。
“没……啥。“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了。
“明儿个健亚妈她们几个让我拉她们去县里哪个医院检查,说是听雪盈妈讲前几天你们几个都检查身体来着,现在优惠。你咋没提呀?你不是老腰疼吗?咋回事儿呀?"
这几老娘们儿!平时哭穷儿没钱没钱的,现在又瞎得瑟个啥?检查坐公共汽车还不行?还非得扔车?还非得打他的车?
她不敢看她,挣扎着起身走向屋里,边走边说:"没啥,就是妇科炎症。我困了。”
思语走了,公公溜弯儿去了,郭立民开车正在去县城的路上。一如往常,家里又剩下了她一人。
她把钱放好,怕走后有用钱的时候,把个活期折儿放在一个明显但又绝对安全的地方。想了想给公公留了个便条,说她去娘家两天。要出门时又在书房坐了下来,坐了很久,翻出思谣的纸笔,沉思一下,缓慢地写了起来。
多久没写信了,现在谁还写信?
思谣:
我不知道我会以这种方式和你交谈,实际上我也只会这种方式。
妈,老了,不服老也不行了。
我一直在追着你的步子,追得很辛苦。我努力让自己心里变得时尚,实际上不是为了刻意讨好你,其实你爱看的偶像剧我也有爱看的,你爱听的新歌也有我爱听的,只不过很少罢了。
我曾很用心的想走进你心里,但你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让我实在难以靠近。
我实在不明白,当我试着喜欢听周杰伦的歌,刚喜欢他的《菊花台》的时候,他咋就成了你己经过时的偶像了?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听妈妈的话》了吗?
你转身转得太快了,就象每次我跟你逛街买衣服,每次都是我还没到小店门口,你已经从里面转一圈出来了。我根本不用进去,更谈不上对里面的衣服品头论足了。当我们溜了整整一条街后我真的很累,我很悲哀,我真的追不上了,就由着你去吧。
我知道你正在青春叛逆期,过了这段就好了。也知道每一个人都要经历这一时期。只不过我那时过得比较忧郁,你们过得浓墨重彩一些罢了。
我不知道过了这段时期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不过从一些小事上我看到了你许多让我欣慰骄傲的地方,可光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我多希望你快快长大。你一定会说我己经长很大了,都那么高的个儿了。
可你什么时候心里能够成熟得象个大人?
什么时候不让我为你提心吊胆,整天不是担心你一步走不正就掉进水里淹了,或是被人带进火里被烧着了。
因为,有些事,是你长大后才承受住了的。
我和你爸一样,只求你快乐,没有望女成凤的梦。
但,也许,我们给不了你永远的快乐。
算了,有些话题过于沉重,以后你自会明白的。
我将出去一阵子,该毕业了,自己努力!
只是,为了将来你不会悔不当初。
妈
她把信折好,压在鼠标下面,关好房门,锁好大门,走了出去。
当郭立民回家时,苏梦影己经坐上了开往北京的汽车。
这是她昨晚想好的,在决定自己的生存还是死之之前先自由一下,回来再听宣是死刑还是无罪释放。
一切,都等她回来再说。
管它,良性,恶性,还是一一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