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隐在夜色里,他悄无声息的到了姜零染房间的后窗,一推,竟推不开,皱眉再用劲,窗棂仍是纹丝不动。
这小丫头竟把后窗给锁死了。
燕柒霎时哭笑不得。
又一队巡夜经过,他忙上了树,隐在枝蔓中,静静等到巡夜的人走远。
借着树高,他越身上了房顶,翻过房顶跳入院中。
院中石灯数座,隐隐约约的照映着庭院。
蜷缩在院门旁边的小煤球听到响动后警惕的支棱起了耳朵,待到看清来人后摇了摇尾巴,又蜷卧了下来。
房中漆黑,应是已经睡下了。
若是往常,燕柒必然不会扰她清梦。
试着推了推房门,也锁了,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折身往后走几步,到了书桌旁的窗下,掏出匕首,顺着窗缝塞进去,拨弄一番,听得“咔”一声,唇角扬起了笑意。
姜零染隐约听到后窗的动静,忙熄了蜡烛,心想,自己睡着,他定然不会再进来了吧?
何况门窗全都锁了,他就是想进也进不来!
平躺在榻上,看着帐顶想,皇上病了,他怎么没宿在宫里呢?
还没想出个结果,听得寂静夜色里“咔”的一声脆响,她眨了眨眼,想到什么,猛地坐起了身看向了珠帘处。
燕柒熟门熟路的到了内室,抱臂靠在了珠帘外。
看着床榻上的人,笑声儿道:“我可没火折子,你是自己来点灯还是我抹黑进去?”
姜零染简直是无话可说了。
他是人吗?
她都睡下了,他竟然还跳进来?!
“点什么灯,你赶紧走!”
燕柒听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噗嗤”笑了出来:“好,不点灯。”拨开珠帘,抬步走了进去。
“你站住!”姜零染气喊道。
燕柒自然不会站住,径直走到榻前。
得益于皎洁的月光,不至内室里太黑。
她柔和的脸庞笼了层朦胧之感,越发衬的眸光清亮,波波闪闪的泛着些惶恐与气恼,直直看着他。
这么对视着,燕柒觉得心尖尖上像是被猫舌舔过一般。
俯身撑手在她身侧,额头低下去,轻磕了下她的额头:“小丫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作怪。”
姜零染听着他话中的笑意与调侃,心头砰砰乱跳,捂着额头避开他,气弱狡辩道:“这是我的屋子,我想怎么都行!”
燕柒失笑,揉揉她的头:“调皮。”
在榻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今日可上药了?”
姜零染听他问起这个,脸上就觉火辣辣的。
燕柒等她会儿,也没听她说出什么,瞧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便知她是羞了,也不再说什么。把药瓶放在她手心里:“待会我离开以后,你自己涂一点这个药膏,很清凉的。”
瓶子表面温温热热的,想到他是从怀里掏出来的,姜零染觉得掌心都跟着热起来。指腹摩挲两下,点点头道:“知道了。”
燕柒从怀里又掏出一本棋谱来:“给你解闷看。”
姜零染也看不清书皮上是什么字,推回去道:“我有书看,这个你拿回去吧。”
兄长那儿堆了半屋子的礼盒以及他送的那一百斤的橘子,都在昭示着他家底丰足,出手阔绰,这会儿特特的送一本书,别是什么珍贵的孤本吧?
燕柒也不与她争夺,拿起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道:“我明日要出京。”
姜零染没多想,随口道:“去宝山吗?”
“不是宝山,是江南。”燕柒声音低了下来,有些落寞道:“需待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姜零染惊了下,皇上竟然同意他回江南?
这么多年明明看的严,这会子怎么忽然就允了?
想到皇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封了侯爵警告自己,对他却一直没什么动作,眼下让他回江南,是不是不打算让他回来了?又或者是拘在江南几年,等到他心中淡了,再让他回京?
她心里胡乱的想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燕柒还在等着她的话。
姜零染看着他的眼睛,抿了抿唇,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她请他到祥和茶楼,与他辞别。
那个时候他神色晦暗,精神都有些恍惚。
想来这会儿她的状态也是差不多的...幸亏没有点灯,没被他瞧见。
“皇上可说了,多久让你回来?”她思忖着,还是问了出来。
燕柒等的就是这句,听她问出,顿时喜笑颜开。
捏起小几上的棋谱道:“这本棋谱有三十二页,你一日看一页,等到看完,我就回来了。”
姜零染听他这么说,心中的不安感缓和不少:“你一直都想回去,怎么不多呆些日子?”
“一个月足够了。”
一个月已经够漫长了。燕柒捏着被角给她盖了盖被子:“等以后我带你回去,咱们再多住些日子。”
姜零染的脸皮霎时滚烫:“谁要跟你一起回去了,胡说八道。”
燕柒笑了起来,伸手捧住她的小脸,笑意更深了:“都能暖手了。”
姜零染更是羞窘无措,胡乱拨开他的手,气道:“你你别动手动脚的。”
燕柒不逗她。
这小丫头,羞了,恼了都是不理人的。
他还想在离开之前与她好好的说说话呢。
“你江南的姨母可寻到了?若还没有,我回去后帮你找找。”
姜零染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呢。
紧了紧手里的药瓶,点头道:“找到了,兄长才寄了信过去,就等姨母回信了。”
燕柒听的认真,听完道:“我昨日去看你兄长,他的腿好了很多,血葫芦草我过几日让人给你送来。你看着你兄长的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把草给王瞎子。”
提起这个,姜零染就生了好奇心:“你哪来的血葫芦草?听说这草极不易得。”
燕柒笑道:“你也不想想我是做什么的?全大庸国我不知有多少家药铺,收的药材自然也多。”
姜零染道:“多谢。”想了想又问道:“呃...多少银子?”
燕柒挑眉,不可置信道:“你要给我银子?!”
瞧她还敢点头,燕柒气噎道:“...你是觉得一个月见不到我,想要让我记你记得深刻,所以才这么下功夫的气我吗?”
姜零染抿抿唇,在他炯炯发亮的目光下,说出的话显得不怎么有底气:“这血葫芦草有市无价,我不能让你做赔本买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