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刚一落,便看见那黑袍汉子一个纵身跃步,登空而起,飞至半空时忽翻身朝下,掌运烈风,劈杀向铁索上的青衣女尼。
轰——
掌风所至,石破山开。
女尼们为避开他的开山掌力,急忙俯身跃下铁索,跳入了崖内。
商羽看得心惊,刚要喊出声来,却见跌落悬崖的女尼各自甩出了一条银光链子,链头‘嗖’的钉入石壁,轻摆身姿,即已荡上了崖巅石路。
黑袍汉子顺着山渊间上下连接的铁索大步走上崖来,脚步稳健,如履平地。
待行至木板软桥时,他顿了一顿身形,朗声喝道:“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观某都奉陪到底。”
嗡嗡的喝声回荡在崖巅深渊,叫人听得气血翻滚,头晕生闷。
哗——
数百条白纱丝带从山穴机关里弹射而出,直缠上黑袍汉子的四肢身躯,黑袍汉子再次以掌为刃,大喝一声:“焰焚九州!”推掌打出。
嘭——
一团巨大的烈焰火球自他的掌心生出,推至半空,哗然爆裂,炸作了千万簇辛红焰火,霎时间,几百条白纱丝带兀然焚燃起来。
燃烧的火焰犹如漫天的红叶,落了一崖。
黑袍汉子从纷落的火焰中走出,登上木亭。
忽然,木亭也‘活’了过来。
咔嚓咔嚓——
木亭的顶端分裂开来,平铺在地,一瞬间,将一个亭子变换成了一面平整的演武台。
咔——
黑袍汉子一脚所立的地方陡然撤去了木板,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窟窿。他一个跌趔,险些脚下踩空,急伸腿向前迈去。咔、咔、咔,他每迈一步,脚下便会撤去一方木板。
黑袍汉子有了防备,不再生慌,循着规律点足疾行,眼看就要跃出了演武台,一排钢钉铁板突然飞起,四面夹击向了黑袍汉子。
铁板越行越近,板上钢钉已经擦上了黑袍汉子的衣襟。他冷着脸,运起掌刃,抬手向那铁板横劈下去——
轰隆!
四面重于千钧的钢钉铁板訇然裂了个粉碎。
铁板的碎尘还未散尽,忽听得一声极细的破风声传来,黑袍汉子扭头,即望见无数根红丝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刹然间,便游移到了他的脚边。
红丝由他的脚下缠起,像春蚕吐丝一般,迅速的包裹上了他的身体,将黑袍汉子整个人都禁锢于了‘蚕茧’之内。
黑袍汉子调运真气,再次使出焚焰掌来,哗——一掌打出,红焰四流,如火山喷发一般,从‘蚕茧’内炸出。这红丝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竟是不怕火烧,不过畏于黑袍汉子刀刃一样的掌风,遂纷纷抽出了‘茧丝’,向后退了数尺。
密密麻麻的红丝像花蕊一般,围绕在黑袍汉子周围,如同赤练蛇似的探出头来,吐了蛇信,等待着下一次闪电般的进攻。
黑袍汉子见此,忽解下外袍,扬风抖起,将掌中的真气灌注于袍子上面,手运黑袍,像是提着一面黑铁大刀,朝着红丝横割出去。
唰——
一圈红丝应声断落。
黑袍汉子披上外袍,未作停留,当即登空飞起,向了悬崖这边行来。
一片羽箭呼啸射出。
黑袍汉子长袖一卷,打落了迎面袭上的羽箭,足尖踏着一支箭杆,负袖落于了不归崖巅。
黑袍汉子两眼死死地盯着庵堂,愣了半晌,举步便欲上前走去。
“观我生,有我在此,你进不去的。”
流花川在他身后缓缓说道。
黑袍汉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花莫璃,连你也要拦我?”
流花川一笑:“就算是我放你进去了,又有何用?”
观我生沉默了良久,慢慢抬头,望着那近在眼前的庵堂,叹了口气,涩声说道:“我在此等她。”
流花川摇摇头,拉起商羽的手来,道:“庵外有间草堂,委屈丫头了,咱们就在那草堂里当几天守门人吧。”
商羽跟着流花川进了草堂,扭头瞧着守在庵外站得笔直的观我生,好奇道:“他是来寻仇的?武功这般了得,那我师父……她老人家打不打得过?要不然就出去躲躲,命可比面子值钱多了!”
流花川笑道:“打不过就躲起来?那咱们在江湖上还怎么立足!”
他靠在院门口,斜头望着观我生,悠然道:“这人……武功还行,就是脑筋太死板了,固执的紧。”
商羽道:“脑子不好使?嗯,有弱点就好办了,武的不行,咱们可以来智斗啊!”
流花川摇头:“不必,他那榆木脑袋,无须智斗。你看,他现在不就被我用一句话给钉在那里了么!”
商羽看着木桩子似的观我生,点头感慨道:“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人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也会关上一个窗。就像这大叔,武功天下少有,脑子却缺了根弦,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唉,可惜啊,可惜!”
她一指自己的鼻尖:“你看看我,除了吃,就只会睡了,一无是处,一事无成,百无一用,上苍把我成就一番大事业的那扇门给用石头砌住了,用铁水浇筑了,堵得死死的。根据上面的推断来说,那我一定能活个大寿数,长命百岁,嗯,一定是这样!”
流花川刚喝了口酒,忽听见她的感慨,几乎是要喷了出来,抚掌大笑道:“哈哈,你个小丫头,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此话言的,妙哉,妙哉,当浮一大白尔!”
笑罢,又指了指庵外的观我生,嘻嘻说道:“丫头,他脑袋有问题,可是,貌似……耳朵还是很好使,你刚刚评价他的话,他应该一字不落的都悉数听了去吧。”
商羽捂住嘴巴:“呸,祸从口出,得罪这样的大人物,以后岂不要遭殃了!花哥哥,你这马后炮,怎么不早提醒我!”
流花川悠闲的品着酒:“怕什么,有我在呢!他打不过我,只要小丫头你从此以后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这天底下,就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你一根手指头!”
商羽咂摸着这话好像哪里有点问题,可是仔细想来,又觉得流花川说的很在理,嗯,没毛病,于是笑着应道:“花哥哥威武!”
过了半天,商羽忽然反过了味来:“咦,花哥哥,照你的意思,那我这一辈子岂不都困在你身边了?不是,这很成问题呀,咱们再合计合计!”
睡得迷迷糊糊的流花川‘嗯’了一声,喃喃:“小丫头,就是要困你一辈子,你是我的跟屁虫嘛,不跟着我跟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