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言欢转过清冷的背影,径直躺在床上,娇手一掀,人便钻进了被子里。
宋宣含着复杂意味的眸光望了一眼言欢,思绪片刻,薄唇没有掀起言语,便带着俊拔的身影离开。
门的嘎吱声一响,言欢的心好似裂了一条痕,被伤的过往如夜间星星一颗颗地呈现在灰暗的记忆里。
她想将视线逃避,却又无可奈何,仇恨的欲望蹙着笼烟的眉梢一点一点地酝出历经世事的风霜。
“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来了,您要不要见一面?”
珍珠的话语打断了言欢的思绪,她的悲伤还未全部流露,又要被现实的皮囊给重新包裹。
“你让她们等等。”
今个儿贾大人问话,自个儿没出来,想必引起了他人的怀疑。
“是。”
珍珠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心里暗自为小姐感到辛苦——
受了伤还要强撑精神瞒着他人。
言欢闭了闭眸子,胸中闷着的一口气随着被子的掀开缓缓舒出,紧绷的平静便又覆在脸上。
睁开眼时,清明的目光又放了出来,所有的忧伤紧紧地夹在理智的细缝中。
........
“二姐姐,怎么还没来,莫非,昨夜她真跑出去与野男人厮混?”
言曦的话里恶毒意味十足,轻飘飘的口吻含着不经意的蔑视。
“说小声一些,要真想发现些什么,还是要沉的住气。”
言晴将嘴唇递到言曦耳边悠悠地说着,警惕的眸光一直在向四周瞟。
“大姐姐,三妹妹,你们来了。”
言欢语气颇为冷淡,招呼的神态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眼前的二人是丧门的扫把星似的。
言曦一听这语气,心里就来气的厉害,但面儿上还是装出关心的语气,
“二姐姐,听说你昨夜着了凉,所以我和大姐姐特意赶来看你。”
“哦,我还以为,你和大姐姐现下还在贾大人那儿问话呢。”
一旁的言晴闻言,脸色变了变,指尖一捏,便将身子立起,
“贾大人刚刚找过我们,问了一些有关你自尽的事情。”
与其等着言欢主动说出,言晴不如巧妙地来招先发制人。
“哦,那大姐姐和三妹妹怎么回答?”
言欢忽然带着打探的眼神超言晴和言曦转了一圈,意味深长的嘴角也往上勾了勾。
“二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曦儿有件事情不明白,难道二姐姐真的不是因为和八王爷私奔不成功而自尽?”
“你怎么知道?”
言欢眸光一闪,突然翻起一阵乌云,黑的令人有些窒息。
和宋宣私奔的事情,知道其中详情的人甚少。
“不过是下人传些口舌罢了。这事儿不只曦儿知道,我也听说过。
先前怕你伤了面子,我姐姐我才不敢询问。
如今既然把事情说开,大姐姐也想告诉你,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憋在心里,自家姐妹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呵呵,后盾?确定不是一把最锋利的矛?哪儿有伤口就专门往哪儿刺。
“二姐姐,有什么隐情,你便说出来吧。”
言曦上前抚了抚言欢的背,无意碰到其伤口。
言欢脸上摆着嫌弃几步挪开,手心里却捏满了冷汗,皓齿死死抵住牙肉。
“欢儿,你怎么了?”
言晴默默地观察着言欢太阳学穴上憋出的一滴汗,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猜测其受了伤。
“没事,只不过是曦儿身上的香味儿,我有些闻不得罢了。”
言曦正欲说些什么,言晴便抛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欢儿,要是身子出了毛病,一定要及时找郎中去看。”
“心里的毛病也要去看看。”
言曦忍不住反讽,完全忽视言欢阻碍的眸光。
“曦儿说的有理,那些害我的人一天没揪出来,恐怕我心头的病就一天去不掉。”
言晴心中第一次对言欢彻底刷新了认识,看来她已经知道了很多真相。
如今,贾大人介入,有些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要是到了紧要关头,和言欢联手一把,将言曦推入火坑,那一些未知的风险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呢?
.......
“晴儿,今个儿贾大人找了你问话?”
谈婚事的节骨眼,女儿和官府扯上关系,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问了一些府里的情况。”
言晴淡淡地回应着,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茶杯沿儿走一圈。
自从上次和晴儿大吵一架,母女两人的感情好像便生疏了一些,一连好久,晴儿都没有对自己恢复以往的亲热。
看来久久不动怒的人,一旦生了气儿,没有及时地好好安抚,有些心结是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打开的。
“来,你看看,这副翠玉头面可是好看?
这是娘当年压箱底的嫁妆。明日,你不是要到杨家做客吗?穿的得体些,也算是给娘脸上添光。”
“哦,难道不是为了迎合清哥的欣赏口味?”
言晴心里的烦恼已经够多,眼下不想再为这乱七八糟的桃花缘给烦恼。
嫁人得以荣华富贵,那都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眼下,要是不把陷害言欢的事儿给摆平,那便是到哪儿都吃不开,更别提过上好日子了。
“晴儿,难道你就不能好好和娘说话?”
听着女儿的顶撞,言大夫人心中也不是滋味。
可想想丈夫去世,女儿这些年来所表现的体贴懂事,言大夫人心中的郁气儿便又消了不少。
毕竟谁都有心情不好的阶段,眼下这个关头,好好哄哄她便是了。
看着阿娘真挚的眸光,言晴嘴角的锋利也磨平了不少,语气一软,便抚了抚言大夫人的背部,
“阿娘,这么多年来,我做什么事情都依着你的心意。
可如今唯有嫁人一事,我想自己决定。”
言大夫人的脸色微微冷了冷,
“可清哥儿这么好的少年郎,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要是阿娘在杨夫人面前推托几句,那么咱们母女俩在这京城中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要知道,你阿爹一早就撒手而去,城里有多少勋贵瞧不起咱们母女俩。
一些京城贵女心里也存了不少不愿和我们往来的心思,可面儿上却依旧不显。
你估摸着真是言府的招牌?那还不是因为你表姨母从中周旋吗?
所以咱们万万不可将这唯一的救命稻草给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