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秋一直守在黑风寨的融雪堂,她看着无患子忙个不停。
一会儿止血,一会儿敷药缠绷带,一会儿让人抓药,心急如焚,只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帮主,你快去歇歇吧。”十八走到孟晚秋身边提醒道。
孟晚秋坐在一旁,脑袋一沉一沉的,听到这话,忽然一个激灵,挺直了背,“不。。。不用了,我又不困。”
“你都几个晚上没睡了?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不困?”十八有些看不过去了,言辞有些不客气道。
“我得等着她。”孟晚秋固执着。
“不必了,我能救得了她,你在这里除了碍事,什么作用都没有。”无患子于百忙之中抬起头,十分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额。。。我也没碍事好吧。”孟晚秋听到能治好李秋杏儿,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才有心情与无患子顶嘴。
“是啊,帮主,你都多少个晚上没睡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歇歇吧,更何况姑爷在牢房吃了那么多苦,也这样陪着你熬着,他也吃不消啊。”
丁姑姑的思绪也渐渐回复了,看着孟晚秋和沈文韬两个人凑在一起,原本的一对绝世佳人,如今跟两个难民窟逃难二人组似的。
孟晚秋也知拗不过,“好吧,若是有什么事,记得随时来找我。”说完了,也就扯着沈文韬离开了。
等孟晚秋他们走了不久,李秋杏儿才慢悠悠地转醒过来,盯着这满屋子的人看了又看,“我。。。我还没死?”声音虚弱到了极处。
丁姑姑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走到李秋杏儿身边,颤抖着拉着她的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杏儿啊,你可算是醒了,怎么样?痛不痛啊?”
李秋杏儿长这么大,她娘从来没有这么对她的时候,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娘,我。。。我没事。”
然后。。。啪一下,丁姑姑一掌打在她手背上,“死丫头,我说了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不要去,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命都差点儿搭进去了,你长这么大,怎么就没有一天让你娘省过心的时候?”
果然,她娘温柔不过一秒钟。
“那啥,娘,我要是不去的话,受伤的可不就是帮主了?这个伤,伤得值,伤得值。”她嘿嘿地冲着她娘笑。
牵动了伤口,疼得“嘶”地一下,倒抽了一口气。
丁姑姑抽了抽鼻子,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杏儿啊,你可吓死娘了。”
孟晚秋和沈文韬回了房间,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裳,洗了个澡,总算一身轻松。
沈文韬倒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双臂展开,“来,让为夫抱抱,看看这些日子瘦了还是胖了。”
孟晚秋坐在桌子边上,竟是没听到一般,没有半点回应。
“怎么了?”
“啊?”当那只手臂搭在她肩上的时候,她才忽然惊醒,“没。。。什么。”
这个样子明显有事,她上一次这副表情的时候,就把他毒晕了,自己嫁给无患子了。
“你觉得我会再相信你吗?”沈文韬扮过她的肩膀看着她问道。
“那什么。。。我在想,你现在好像还不是我夫君,从理论上来说,咱们是和离了的,我和无患子才。。。”
“闭嘴。”他的脸色忽变,恼怒地把她接下来的话打断。
“你看吧,我不说呢,你又非逼着我说,我说了,你又叫我闭嘴,你真的很难伺候也。”孟晚秋故意把问题丢给他,她真的是越来越机智了呢。
“你刚才想的明明就不是这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一眼看穿了。
他身子半俯而下,盯着孟晚秋的眼睛,那么认真,“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一次,你绝不能再骗我了。”
他那么认真,琥珀一般的眼眸好像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孟晚秋“咕嘟”咽了一口唾液。
“好吧,我是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救沈老儿?”
他们刚刚从死里逃生,孟晚秋实在不想再说这些话让他劳神,但沈大人还在狱中,这是不可消除的一道心中魔障。
沈文韬听到她的话,缓缓坐在了她的身边,手指敲在那一面粗糙的桌面上,过了许久才认真地看着她道,“如果我说,我不打算救他了,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孟晚秋以为沈文韬是在开玩笑,但是如何也找不到一丝戏侃的模样,他的意思是,他要眼睁睁地看着沈老头儿去死?
“你。。。你。。。”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话来回应他,“那可是你爹啊。”半晌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但是我们离开的时候父亲怎么说?他让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回去了,经过这件事,城里必定防得跟铁桶似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午时就要斩首了,我们难道去刑场救人吗?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是。。。”孟晚秋的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说了,因为沈文韬说的字字在理,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听我说,我们必须要冷静,如果再去,必死无疑,没有必要去做这样一件明知道会失败的事。”
他何尝不想去救?但是事实逼得他不得不去冷静,他不能像孟晚秋那样疯狂,他失去了父亲,再失去不得孟晚秋了。
“我知道你难过。。。”
“谁说我难过了?”沈文韬本来还准备了一大段的词想要说服她,却被她抢着说道,让他愣了愣。
“这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得哭鼻子哦。”孟晚秋指着他,像是一个俏皮的孩子,“反正是一个和我没有关系的人,我还不是怕你难过,你不让我救,我不救就是了嘛。”
说得比“今天中午不能吃肘子”之类的事情还要轻松。
“哎呀,困了,困了,还不睡?我熬了好多个晚上了,我得睡觉去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先站起了身,伸了伸懒腰往床上去。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把里头让出一大块位置出来,“二狗子,我给你让了块地方哦,还不快过来睡觉?不困吗?”她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他狐疑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片刻才笑了笑,“看来,我娘子当真是寂寞了许多,见着为夫就如此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