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上都是齐王写给沈大人的书信。
“这。。。这本书是哪来的?”沈大人很震惊。
沈殷殷在一旁沉默,原来,这才是萧沉的目的,他为什么会选择她?因为他确定只有她会把它视若珍宝,只有愚笨如她才会把这本书捧在手心里无数遍,却不会发现丝毫异端。
沈殷殷没有说话,只有沈文韬却能猜得出来其中端倪,但他同样选择沉默。
萧沉把刀随手丢在地上,转身看着沈大人,“老师,请吧。”
当沈大人被押送进诏狱的时候,百姓站了两行,夹道相送。
曾经荣极一时的沈家,在这一天,终于走向了终结,沈府被官兵封锁,只等朝廷的下一步问罪。
当十八把消息送到药庐的时候,天上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灰败的天空,白色的雪像飞棉扯絮一般。孟晚秋坐在树下,身上穿了一件桃红色的大氅,手中端了无患子煮的酒,忽然心脏隐隐一痛。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好像是一场极大极大的事,压在胸口。
无患子走到她的身边,“有人要见你。”他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柔声说道。
当孟晚秋看到十八还有丁姑姑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她到药庐来也有一月有余了,总算是见了个熟人,脸上难得有了笑容。
丁姑姑却哭了,“上次那伙贼人把我们掳了去,又听说北漠有人来犯,还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帮主了呢。帮主果真是个有福的,到哪里都能遇见贵人。”
她把无患子称作贵人。。。丁姑姑还是图样图森破,看不懂诡谲的人心啊。
孟晚秋笑着扯了丁姑姑往屋里去,“秋杏儿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这丫头这几天神神叨叨的,怕她跟在一起闯了祸,就只和十八来了。”丁姑姑哭了又笑,看了看孟晚秋,又看了看孟晚秋,像老母鸡看自己刚下的蛋一般。
“许久未见帮主,帮主比从前出落得越发好了。”她赞道。
这的确得赖于无患子,这货简直是个妇女之友,什么东西吃了美容养颜,什么东西吃了能强身健体,他门儿清,每天让下人变着法儿地做吃的给她。
“嘿嘿。。。哪有?哪有?我最近长胖了不少呢。”孟晚秋倒也会害一回羞,嘴边的得意却掩饰不住。
没有女人会讨厌别人夸她变漂亮了。
“帮主。。。其实是。。。”走到一半,十八实在是忍不住了,刚开口想说,却被丁姑姑黑着一张脸打断了。
“有什么事吗?”孟晚秋破天荒地敏锐了一次,发现了十八与丁姑姑神色大不对头。
“没什么事,不过是来看看帮主过得好不好?这位是新姑爷吧?”丁姑姑打眼便向无患子看去,“新姑爷真是个好摸样。”
这个“新”字说得叫人觉得好生怪异。
无患子倒是客气,回了一个谦和的笑,“多谢姑姑夸奖,不知和从前那位比起来如何呢?”
“诶。。。”这就有点尴尬了,没想到这位姑爷很不按套路出牌啊。
无患子见她许久未答,这会儿正好便走到了后院卧房,他倒没觉着尴尬,替他们两人撩开帘子,“外头冷,姑姑还是快些进屋吧。”
丁姑姑瞧了他一眼,这阴阳怪气的模样,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屋里头燃了炭盆,果真是暖和了,丁姑姑与从前一样,替孟晚秋脱下了罩在外头的大氅,抖了抖雪,挂好了,还站在她旁边。
孟晚秋自己一屁股往炕上坐去,拍了拍旁边,“姑姑别拘谨,就当。。。”
忽然想起,这里也不是她的家,带着询问的眼神转过头去看无患子。
无患子这人倒是挺会看人眼色,也知他在这里主仆二人无法交心,便留了一句,“我去厨房看看布菜,今日姑姑远道而来,得做几道好菜才行。”
丁姑姑看着无患子撩帘出去,身影走得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去抓过孟晚秋,“帮主,你在这里可真是委屈你了。”
方才还夸好呢,现在又说委屈,但看丁姑姑这神色,却叫孟晚秋不由得越发紧张了。
她今天一天便觉得心神不宁,便等来了十八和丁姑姑,“是不是黑风寨出来什么事了?”她忍不住问。
“不是黑风寨,是沈三少爷。”十八在一旁拧眉说了一句。
“什么?”孟晚秋忽然呼吸一窒,听到那个人的任何消息,一颗心都忍不住狂跳不已。
这时候有丫鬟撩帘进来,手中托盘托了三盏茶,一杯一杯放在他们面前。
丁姑姑到底心眼儿多些,见了那丫头进来,忙住了口,等那丫头走远了才拉着孟晚秋低声说,“帮主,沈家出事了。”
“沈。。。沈家能出什么事?”声音不可遏止地颤抖。
“先前齐王谋反,却在沈家查抄出了与齐王来往的书信,如今沈大人已经下狱了,朝廷三司会审,只怕下一步就轮到姑爷了。”
丁姑姑依旧叫沈文韬姑爷,已经成了习惯的事情,大约都不怎么容易改变。
孟晚秋眼前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
“帮主,帮主。。。”还是丁姑姑拉住了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当。。。当真吗?”她悠悠然睁开眼睛,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恍恍惚惚。
“此事怎么有假?京城里都传遍了,若不是陛下亲自下旨,谁敢造沈家的谣?”丁姑姑答道。
“可。。。可是,怎。。。怎么会?你们不了解沈老头儿那人,他。。。他不可能造反的。”
其实她对沈大人也不太了解,但她就是这般笃定。
“可是帮主,这事儿咱们说了不算,朝廷说什么才是什么。”十八这时候说道。
“帮主,你怎么想?看样子沈家难逃一劫,若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见着他最后一面。”其实丁姑姑是不赞同的,但是李秋杏儿在家里闹了很多次。
匪帮毕竟是江湖儿女,沈家从前待他们不错,遭此大难,却为了一己私欲瞒着不与孟晚秋说,这事儿,他们做不出来。
“十八,快,快带我去。”孟晚秋赶紧从炕上下来,只觉得脚步虚浮。
一撩帘子,却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外,无患子看着孟晚秋,脸上一抹残忍的笑容,“你去哪儿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