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京中，最大的青楼叫做挽月楼，当地人管它叫红场；最大的赌场叫名利场，当地人管它叫白场。

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只是道上这么说，大家也就这么传了下来。卫子姝听说踏草青鱼儿曾经在白场上出现过，今天就特地伪装一番，去了白场转了转。

白场虽然说是邺京最大的赌场，但是和大梁王朝各个赌场没什么区别。大多是乌烟瘴气，杂乱无章，卫子姝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抽大烟。

总之一群大老爷们儿挤在一起的地方，味道好闻不到哪里去。

卫子姝皱眉，她没有做样子换男装。在赌场里，各个都是人精，那眼睛一扫就能知道一切。如果男装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和惹到更多的麻烦。

不停的有男人朝她看来，眼神中带着各种情绪，无一例外，都让卫子姝感到恶心。白场好歹是邺京最大的赌场，虽然里面的人各色混杂，但规矩还有。哪怕这些人的眼神再肆无忌惮，也不敢做出什么真正的事情。

卫子姝皱眉，这种地方实在是太乱了。

就算曾经踏草青鱼儿在这里出现过，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卫子姝想先转两圈，再出去看看。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瘦高个男孩撞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撞”带着一点侵犯性，卫子姝忍住了想要拔刀砍人的冲动，一把把那家伙给推倒在地。那个男孩儿本来就瘦，卫子姝用的力气不小，他在地上咕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赌场中的视线全都聚集在了这里，好奇的、调侃的，不一而足。一些人放肆地笑着，吵杂不堪，卫子姝依稀听得见他们再说什么王了你小子怎么怎么不干净，小姑娘都不放过云云。

总之，卫子姝不高兴听见这些话，他们总是带着一种评头论足的感觉在讨论。

不高兴的卫子姝看人的眼神十分不友善，她近乎于冷冰冰地瞪了那个似乎叫做王了的男孩一眼，警告道：“这次放过你，下次别让我再碰见你！”

她扭头就走，这里面待不下去了。就算踏草青鱼儿在这里，也不是这种找法。

出来白场之后，空气瞬间清醒。卫子姝在街边逮住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一袋细细地尝着。

她咬了一口就吐掉了，没有糖渍枣糕香，又有点酸，真不知道以前的林浩为什么喜欢吃这种玩意儿。

卫子姝感慨了一声，随即在胸口上把粘在手上的糖渍给擦掉了。她擦了两下，愣住了——面具不见了！面具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回想起了刚才在白场里发生的事情，那个叫做王了的男孩，那个无缘无故的撞击。

绝对是他！！

卫子姝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卅姐名声在外，从没有遇见过这么丢面儿的事情——昨天被追着杀的事情不算。

卫子姝准备回去算账，谁知道一转头王了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看样子有些猝不及防。

“小贼，你还敢送上门来！？”

卫子姝二话不说就抽剑上身，新仇旧恨一起上，她哐哐哐几声把王了给逼退倒了角落。

王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踢到了硬板了，这个卫子姝有点在气头上，下手完全不知轻重。江湖上的事情都是各自自己解决的，要是王了今天被卫子姝斩杀在这个地方，江湖上倒是有很多人拍手叫好，不会有什么人为他鸣冤不平。

王了开始下阴招了，撒了一把药粉出去。卫子姝以前着过踏草青鱼儿的道，这次王了的招数不管用了。卫子姝三两下就把王了给打趴在地上，王了挣扎着起身，剑尖却倏忽落到了他脖子上面。

他若是再进一步，肯定会被贯穿喉咙。

“小人。”卫子姝冷冷地看着他，伸手，“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王了想要赖账。

卫子姝可一点不跟王了含糊，她一点点地滑动剑尖，王了只觉得颈上刺痛，一阵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脖子上滑落。不用仔细去分辨，那一定是血。

王了黑着脸，掏出东西扔给了卫子姝。

这是个惹不起的女人，王了算是明白了，他今天就不该追上来。

“真是个傻子。”卫子姝拿到了面具，就开始奚落起王了来了，“没见过偷了人东西还折回来的。”

“也没见过你这种凶恶的女人。”王了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一句话不说你就动手，一点也不忍温柔。”

“你偷我东西还让我温柔？孩子你是不是刚才被我打傻了？”卫子姝用剑背拍打着王了的面颊，冷笑，“我问你，为什么跟上来？”

“……没什么，就我傻。”

“说实话。”卫子姝的剑又移回了他的脖子上面。

王了瞥了瞥嘴：“还不是看你长得漂亮。”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

“说不说？”还能这样子吗？

“我是看你长得太漂亮了，简直惊为天人，一时间无法自拔，所以跟上来欲行不轨，但是女侠一身正气，小人实在是浅薄无知，现在对女侠钦佩至极！！”

“嗯，很好。”

“……女侠，现在……”

“现在什么？”

“就……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放你一马？”卫子姝冷笑，靠近了一些，“你知道刚才那个面具是什么吗？”

王了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今天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摔到了女侠的剑下，我今天就是出来觊觎女侠的美貌的。”

果然是个识时务的家伙。卫子姝觉得这是个人才，所以不能轻易地放走。

“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在白场里出没。”

“算是，我对白场十分熟悉。女侠想知道什么，尽管说。”

卫子姝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个死角，没有什么人，她还是靠近了一些：“你应该知道你们小偷界的祖师爷是谁吧？”

王了怔了怔，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管说，在白场你有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