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姝含笑点头:“魏姝。”
朱丰眼睛都不抬:“朱丰。”
卫子姝明知故问:“猪疯?”
气氛有一瞬间凝滞,神奇的是,这两个词的发音完全相同,但楼疏烟好像就是知道卫子姝说的是后者。这种默契不只是她和卫子姝有,朱丰也听出来了。
他但笑不语,把玩着手上的酒杯,眼神依旧是淡淡的。
楼疏烟瞪了卫子姝一眼,连忙从中调解:“我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朱丰挑眉:“朱者为赤,丰乃寓意丰收,我明白姑娘的意思。”
楼疏烟听出了一些朱丰的讽刺,她张了张嘴,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出卖了卫子姝。
“其实她不是我妹妹。”
卫子姝真是想不到,楼疏烟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恬不知耻。
殊不知,她对杨笑的时候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卫子姝也很擅长做。
其实楼疏烟这种行为意义不大,朱丰似乎也没有非常生气,他只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吃早饭。哪怕旁边有两个女人站着,朱丰依旧云淡风轻。这和昨天晚上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大相径庭。
卫子姝等着朱丰漏出破绽,但不是现在。现在她也不急着与朱丰结下梁子,只好先这样过去了。面对面正刚,她不是朱丰的对手。反正现在她在明,朱丰在暗,她还是有优势的。
没一会,朱丰刚好吃完早饭,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卫子姝一眼,转身往后院去了。卫子姝也若有所思地盯着朱丰离去的背影,心中打起了算盘。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搞到朱丰的身份呢?
她正思考着,楼疏烟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脑崩儿。
卫子姝破口大骂:“王翠花,你做什么!?”
“说了不要叫那个名字!”楼疏烟气急败坏,一副花容月貌有些憔悴,“你说了对他不感兴趣!”
“我本来就对老男人不感兴趣。”
“那你刚才还一直盯着朱丰看?”
楼疏烟有些别扭,卫子姝开了那个玩笑以后,她总觉得“朱丰”这个名字有些……随意。
卫子姝又看了一眼朱丰离开的方向,楼疏烟瞪她:“你还看!”
卫子姝觉得楼疏烟太没出息,拉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先给楼疏烟倒了一杯茶,仔细地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昨天包扎好的伤口。
楼疏烟一怔,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这是自己耍剑砍到的?”
卫子姝坐下,叹了口气:“就是你那个情郎的杰作。”
楼疏烟端正坐好:“好的,是你自己耍剑砍到的。”
卫子姝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他做的,你信不信我?”
其实是信的,楼疏烟这辈子谁都能不信,她不能不信卫家的人。
她皱眉,似乎不太能接受:“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很长,卫子姝的叙述能力也不是很强。她说了好长时间才把事情给楼疏烟解释清楚了,楼疏烟怔了好久:“怪不得他昨天晚上回来那么晚。”
“你现在相信他不怀好意了吧?”
“不!”
“姐姐,王翠花!”
“说了不要叫那个名字!……他或许有原因,总之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出手,我到时候帮你试探试探。”
总之楼疏烟喜欢得有些盲目了,卫子姝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说不明白。她自己有时候都不能控制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劝别人。
想了好久,卫子姝才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明白些,理性些,别把爱情放在脑门上。”
“这些事情,你姐姐我更明白一些。”
楼疏烟红尘中打滚这么些年,情情爱爱的事她再清楚不过。
“不说这个了,对了,我有个事情找你帮忙。”
卫子姝转身,拿了张纸,纸上面是她连夜画出的面具。她把纸递给了楼疏烟,楼疏烟皱眉:“这是什么?”
“一个面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面具,所以想找你帮我找找,这到底有什么用。”卫子姝想了想,又补充道,“切记要小心,不要走漏风声,特别是那个朱丰。”
“怎么神秘兮兮的。”
“总之你听我的,这面具不简单。”
楼疏烟点头,细细地把那副面具的画像给收好了。
“对了,我也想起一件事情,你托我办的事情我办好了。”
“找到人了?”
“也不算是找到人了,他们在……”楼疏烟谨慎地靠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卫子姝皱眉,似乎是不太明白那些人去那里做什么。
“他们还在那里吗?”
“前几日出现过,如今不明白了。你若是真想要找到,可以去问问。”
“果然是几个老狐狸。”
···
杨笑在京城的客栈落脚,写好了一封信,放出去了一只信鸽。
信鸽会飞往皇城,皇城里面有接应他的人。
他有些疲惫地抱着大刀靠在窗边,窗外走过一个小贩,买着熟悉的东西——糖渍枣糕。
他的嘴角下意识地翘起,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已经柔和起来。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些想念那个小师弟。本来这一切都归咎在同门情谊,以及对小师弟的怨怪之中。后来见到了卫子姝,认出了卫子姝,这一切好像都开始不同了起来。
或许他早前就该发现的,卫子高,魏姝,想必魏姝这个名字是搪塞人用的吧。
杨笑风云飘摇这么些年,心中少有的开始动摇起来。他知道他是有些中意小师弟……不,现在是小师妹,可这种中意究竟有几分,究竟是不是情爱,他不敢确定。
做了二十多年的处男,杨笑第一次感觉到了惊慌失措与惶惶不安。
他外表不显,并且把一切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等完成约定,等他自己完全可以做主之后,他才敢把这件事情放在桌面上,好好捏开了,掰碎了,一点点想清楚。
皇宫,皇城,世间最繁华,也最阴险的地方。
一念之间,或许是云端,或许是泥沼,一切都在当权者手中。
若不是迫不得已,杨笑是不想踏足这里一步的,一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