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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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云儿的竹篮子里,确实装着麦芽糖。

也确实不粘牙。

因为熬糊了。

兰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她当着金枝玉枝的面儿不好露出来,只好拿银子买了一小块儿,然后扯过云儿来,假模假式的问人家多大年纪,家在何处。

云儿早起的时候,特意背过这些。因此现在回答的头头是道,听不出假来。

金枝玉枝只当自家夫人喜欢这小姑娘,也就没多想,一个自作主张出去让伙计买糕饼,另一个转身去倒了一盏蜜茶。

兰夫人趁势把一块儿不负两块儿长留塞进云儿掌心,云儿冲着她点点头,飞快的把香揣进了怀里。

“怎么没在楼下等着,反倒大声张扬?”兰夫人捏了捏云儿的脸,悄声问道。

“正大光明的上来,才不会惹人怀疑。”云儿挤了挤眼睛,她是想着若真在楼下等着,这街上人来人往,夫人要给自己东西,还需要找借口。还不如自己想个法子上楼,反而不容易引人猜测。

“聪明。”兰夫人点了点云儿的鼻尖,“比你娘强。”

说起娘来,自己,好像还有娘的吩咐没做。

“夫人吃糖。”云儿笑嘻嘻的,把那焦糊的麦芽糖往兰夫人面前推。

兰夫人瞪大了眼睛,这,这东西还能吃?她本以为是做个戏,免得外人怀疑,怎么云儿还非要自己吃呢?

“这糖,苦。”兰夫人扯了扯嘴角,她想告诉云儿,这玩意儿吃不得。

“我娘说了,苦的去火。”云儿十分坚持,见兰夫人不肯动,她就自己拿起一块儿来,往兰夫人嘴边送。

兰夫人翻了个白眼儿,她就知道这准是豆娘的主意,好好的孩子,都让她教坏了。

好在麦芽糖入口即化,苦是真的苦,但瞬间的苦味儿过去后,返上来的都是甜。

云儿拿着银子告辞,篮子里多了不少的糕饼点心。玉枝拉着她的手送她下楼,因为人人都知道兰家只生女儿,因此街上的人和店里的伙计只当兰夫人喜欢这女孩子,也没人多想。

云儿自己挎着篮子,绕过两条街,走进一个小巷。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脱下身上那扎眼的大红衣裤,连带鞋一起换成了寻常颜色,叠好了塞进篮子里。

等她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就是这街上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儿,再没什么惹眼之处。

豆娘在街对面买绒花,见云儿出来,就冲她招了招手。

娘俩选了两对儿绒花,又在肉铺里割了七八斤猪肉,买了半桶猪血。

豆娘找到车行,雇了辆便宜的板车,让人拉着自己和这些东西送到了距离义庄最近的一个村子边。

“这位娘子,我帮您搬进家里去吧,不要您的钱。”车夫厚道,见豆娘带着个孩子,唯恐娘俩力气弱,提不动这些东西,因此想帮帮忙。

“不必了。”豆娘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家那男人,心眼儿最小。您虽然是好心,可若让他看见您帮我,必然是要惹一场气的。我家就住在村口,东西放下就好,我们娘俩一点点儿往里搬就是。”

“娘。”云儿扯了扯豆娘的衣襟,“您在这儿看着东西,我去黄伯伯家叫爹来。”

“去吧。”豆娘摸了摸云儿的头,“你机灵着些,若是爹爹喝多了,便别招惹他,知道么?”

云儿点点头飞跑走了,那车夫连连叹气,帮豆娘把东西卸下来,自己赶车走了。

半盏茶功夫过去,云儿跑了回来,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提起了那半桶猪血。

“我来吧。”豆娘揉了揉云儿的头发,这孩子果然机灵,自己话才出口,她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娘,我有力气。”云儿笑嘻嘻的,“这里离家还好远呢,不能都让您自己提着。”

“慢慢走,不急。”豆娘看了看日头,总要太阳落山才好行事,现在那些畜生多半都在睡觉,只等天黑了,才会出来活动。

白日里不大好行事,且就这么急急的去了,也显得自己呈上的东西太易得。但太晚了去找人家,也不便当。

李作尘思前想后,先去街上找家铺子,精挑细选了一个紫檀木盒,而后又寻了家酒楼,胡乱点了几个酒菜,坐在那儿耗时间。

他心里燥,因此坐在窗边,吹着冷风看外面的街景取乐。

早起还是日头高照,这会儿天渐渐阴了下来,没多大会儿功夫,竟然飘起了雪花。酒楼里的小二烫了壶热酒送过来,又在雅间儿里加了两个炭盆。

李作尘手捏着酒盅,看着街上来来回回的人都白了头发,摇头笑了起来。

他觉着街上人脚步匆匆辛苦奔忙,然而一生碌碌而为,不过是为了口吃食,再没什么大出息。而自己,即将平步青云,进京城,做皇商,甚至可能会有做官的机会。

摸了摸怀中那个木盒,李作尘仰头饮酒。荣华富贵,都在于此,小小一块儿香而已,莫说兰麝不见得会发觉,就是知道了,自己也有话说。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又过于婆妈。”李作尘皱眉摇头,他能想到兰麝会说些什么,也无非就是些祖母所赠,不应送人的屁话。

这点子东西,她兰家不缺。别说是祖母所赠,就是兰家祖先显灵那也不值什么。说好听了,是疼惜后辈,说不好听了,这香白收着也是发霉,不过是拿出来做个人情而已。而且只给成婚了的兰麝,兰桂和兰蜜都没给,还不是因为兰麝成婚会生下兰家的孩子来继承家业。如此想来,兰老夫人也不过是用东西来笼络兰麝和自己罢了。

李作尘越想越觉着自己看破了兰家人的所谓亲情,骨血至亲又如何?在李家,他又不是没经历过。自己虽然是庶出,但那两位一母所生的嫡出哥哥也不见得就如面上一般和谐,只不过现在父亲和大娘还在,家业把持在大娘手里未曾分割。若是到了那分家的时候,那二位亲兄弟怕是也要同室操戈了。

“什么情、义,都是假的。”李作尘眯起眼睛,“只有官职和银子,才最实惠。”

“依我说,咱们走吧。”马娘顶着馄饨摊老板的白眼儿,又去锅里盛了碗热汤。

她把汤捧到聂娘面前,让聂娘暖手。

“已经这会儿功夫,想必你儿子今日是不会来的。”

“再等等。”聂娘眼巴巴的看着兰家铺子,那里人来人往的,刚才兰家的丫头还带了个小姑娘上去,想必是要买吃食。或许是因为三郎一会儿要过来,特意给他买的也说不定。

马娘叹了口气,她开始恼恨自己出了这不靠谱的主意,又疑惑着为什么偏偏今日那李作尘就不来了。

“不然,我去打听打听?”马娘觉着苦等不是法子,站起身来按住聂娘的肩膀,“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拉个人问问就回来。”

聂娘本想拦着,她怕马娘冒冒失失的说出什么来,影响李作尘。但她又着实思念儿子,于是拉着马娘叮嘱了几句,自己也不坐了,跟在人家身后来到兰家铺子门前,藏头露尾的站在哪儿,目送马娘进了铺子。

此时兰夫人在二楼待客,有个常年打交道的香贩送了些绿奇楠过来,兰夫人和王千正在验看。

曾顺在后院儿看着伙计们装车,忙的满头大汗,也没分心去看前面。

马娘走进铺子就被香味儿冲了个满怀,她随手扯过一个伙计,但张张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家日子虽然不算艰难,但也没闲钱买香用,因此进了铺子连句买东西的谎话都说不出。

兰家铺子的伙计,都是王千曾顺一手调教出来的。平日里应酬达官贵客也好,面对贩夫走卒也罢,都是一样的态度。

现在见马娘似有些为难,那伙计笑呵呵的抄手在原地站着,既不催促,也不冷脸。

“我,我家要娶媳妇儿,不是,是要聘姑爷。”马娘搜肠刮肚的,总算想出个理由,“想买些新房里用的香。”

“哦哦。”伙计点了点头,“你打算买多少钱的?用几日?告诉我,我帮您选。”

“这我不懂。”马娘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说,你家也是聘了姑爷的,因此才过来买香。不如你告诉我,你家当日用的什么,我也照样子买回去。”

“哎呦。”那伙计笑了起来,“这可就难办了,我们主家办事用的都是自家合的上品香,价格不便宜,而且也不一定有货。”

马娘抿了抿嘴,她本也不是为买香来的,不过想借这个由头,打听一下李作尘的去处。

“你家那位姑爷平日里用什么?你告诉我,我也给我姑爷买。”

“这就更难了。”伙计和声和气的跟马娘解释,“姑爷用的是小姐亲制,不在店里贩售。”

“真的假的?”马娘作势在店里看了一圈儿,“你们姑爷在哪儿呢?我买不到,闻闻也好,回去也有的说嘴。”

“姑爷今日没来。”伙计耐心耗尽,拱拱手请马娘自便,转身走了。

马娘脚不沾地的走出去,扯着聂娘衣裳就走。

“怎么?”聂娘心里发慌,虽然人跟着走了,但依旧频频回头。

“今日没来。”马娘叹了口气,“明日我先来探探,若是他来了我再叫你过来,何苦来白白挨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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