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夕猛地将咖啡啪的摔在桌上,咖啡瞬间溅出了几滴,安羽夕大步着冲出了门。
果然,整个别墅空荡荡黑漆漆,没有一个人影。
安羽夕突然有些恐惧。
“有人吗?”她小心地喊了一句。
房子里除了她的悠悠回音,没有一丝回应。
安羽夕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冲到了衣帽间,刚进去的一霎那,安羽夕就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衣帽间同样空荡荡的,裴宇诺所有的衣服包括日用品,都统统不见了。
安羽夕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一种强烈的不安让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开始难以呼吸。
她踉跄着扶着门走出来,摸索着往前走,却看见眼前大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安羽夕疯狂地冲过去,拿起那张纸条,上面是裴宇诺的字迹:
“我被LM调到了英国,以后会在英国安家落业,我不想再逼你,若你愿意跟我走,上午十点的飞机,我就在登机口等你,我们,一起走。若你不愿跟我走,就当你已经还完了债,我放你走,你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从此你我,就此陌路,再不相见,”
安羽夕的手一颤,那纸条悠悠地,飘落在地。
**
手表的指针停留在八点半,裴宇诺坐在机场大厅的椅子上,一手拿着两张机票,一边隔了几秒便去看手腕上的手表。
分分秒秒紧紧盯着,似乎过了几个世纪,指针才勉强指向了九点。
来来往往的人从他身边停了又走,走了又停,过客而已,却没有一个是他期盼的那个亭亭身影。
彭泽在他身边安静地坐着,看着他,只是不断的叹气。
九点半,机场开始响起催促登机的甜美的女声,身边人均站起身走向登机口,而裴宇诺却仍是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手表秒针的走动。
太多人走过他的世界,让他看的有些花了眼,他的世界逐渐变成了辨不出人形的虚晃黑白电影,耳边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手表走动声,依稀间,恍若隔世。
九点四十五,机场再次响起那熟悉的女声:“裴宇诺先生,裴宇诺先生,如果听到请尽快到B2登机口登机,谢谢。裴宇诺先生,裴宇诺先生……”
彭泽有些不耐地站起身,扶上裴宇诺的肩膀道:“傻小子,走吧,她不会来了。”
裴宇诺执拗地不肯站起身,将头埋得更深,他眯起眼睛往前看,迷迷糊糊间,门口的玻璃门前突然映出一个穿着白裙子急急匆匆赶来的熟悉的身影。
裴宇诺的嘴角立马扯出了灿烂的笑容,忽的一下站起身就朝那个身影跑过去。
这一跑却并没有几步,裴宇诺便顿住了,因为,那张脸,却不是安羽夕。
裴宇诺的眼瞳灰暗地无边无际起来,他垂着头,终于是滑出了眼泪的。
彭泽追过来,默默地揽了揽裴宇诺的肩膀。
裴宇诺低着头沉默良久,终是提起了脚边的箱子,进入了登机口。
飞机起飞的时候伴随着巨大的轰鸣,裴宇诺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在几万英尺的高空蓦然间泪流满面。
窗外绵延开去的白色云层,如同昨日尚且近在咫尺的回忆,以为静止,却早已遥遥无期。
那个阳光明媚的有些晃眼的日子,他们之间滑出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银河般的距离。
那个女孩,终是,不曾来过的。
**
姚慕雅突然被安羽夕叫来搬家,心中一直奇怪的要命,可看安羽夕那一脸的木讷,她也不敢多问什么,花了一上午和安羽夕将行李全打了包,搬上了汽车,车子开到安羽夕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又是一阵折腾,安羽夕和姚慕雅两个人将东西搬回安羽夕家,一顿收拾下来,这个空荡荡的房子总算是有点人气了,两人瘫软地坐在沙发上喘着气,很久没人说话。
“夕姐,”姚慕雅小心地看了一眼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的安羽夕,想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我能不能问问,你不是搬到裴总的家里去了么,这怎么又搬回来了?”
安羽夕一怔,瞟了姚慕雅一眼,站起身去倒水,口吻漫不经心答道:“他走了。”
“啊?”姚慕雅惊讶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问道:“走了?走去哪?他不要你了么?”
安羽夕没有去看姚慕雅,而是拿着倒好的水咕咚咕咚地喝下肚,敷衍道:“你错了,是我不要他。”
“什么意思啊?”姚慕雅经这一说更是摸不着头脑。
安羽夕倒了另外一杯水拿过去递给姚慕雅,“他被公司调到英国了,问我要不要跟他走。”
“然后呢,然后呢?”姚慕雅睁大着眼睛死死看着安羽夕,急切地想知道后文,半天才反应过来,要是她同意了又怎会现在身处这里?
“你拒绝了?!”姚慕雅惊喊。
“啊,”安羽夕被姚慕雅过激的反映有些被吓到,蹙着眉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夕姐啊!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姚慕雅抓狂地揉了揉头发,急的恨不得吐血。
“你干嘛啊,你怎么了你?”
“夕姐……有的时候我们觉得我们很勇敢,勇敢放下了自己明明很爱却拼命要放下的人,其实到头来,我们不过是在,很勇敢地伤害着,那个很爱很爱自己的人啊……”
人间四月天,明媚如昨。
人间四月天,你却不见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安羽夕的生活似乎全部回到了以前,不同的是比以前更加平静。
心中逐渐放下了仇恨,身边也不再有那个烦得要死的好看的脸在她身边缠来缠去,生活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安羽夕很努力的高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复出以来的路逐渐顺利起来,安羽夕接的演唱会和节目也越来越多,按照约定安羽夕还是回去做完了蓝漾约定的几次场子之后,便安心的将自己的每天投身于工作中。
安羽夕曾在电视新闻上看见过裴宇诺几次,只零零星星地得知他在英国发展的不错,已经正式任职为LM的总裁,后来连这琐碎的消息也逐渐消失了,她便彻底失去了他的信息。
姚慕雅告诉她她曾背着安羽夕打电话给裴宇诺,却发现是空号。
那个男人是赌气了换了号码要与她彻底断开联系的,这倒也像他的脾气。
韩宥宸曾联系过她,她却以工作忙各种理由让姚慕雅给推了。
后来安羽夕也换了号码。
忙碌了差不多半年多,安羽夕突然跟经纪公司提出要休一个长假去旅行,公司还没有给予答复时,安羽夕已经收拾了行囊上了飞机。
直到下了飞机,安羽夕才发现自己是到了法国的,行李落地,安羽夕一时怔然去想自己来这里的意图,难道不过是临时起意?可为何偏偏是这个连语言都不通的法国。
其实她在走之前是去查网上的旅游攻略的,她十分看中英国的某个景点,但由于是英国,她便放弃了。
可是,为什么是法国?
努力想了半天,她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法国,著名的浪漫之都,有十年前他们曾一起定下的约定,那便是未来总有一天,他们会一起牵手来到这个国家定居。
自己竟是这么下意识便来到了这里的,安羽夕不由得低叹了一声,
安羽夕在法国结束了这一个没有声音的夏天的尾巴。
时间一天一天的,像踩在一个回环的点上,重复着相同的步骤。
来到法国的前三天,安羽夕都躲在自己的租的房子里。
一个人坐久了有些冷,拉开窗帘,对面巧克力色的半木房子窗上栽着的蓝莓花轻轻招展,窗外依然是和风煦日,房屋的彩色尖顶错落有致,往城门塔楼方向望过去,可以看见陶伯河两旁的丘陵一角如茵的绿色。
安羽夕把绝大多数时间花费在越来越长的阅读和出神里,午后的漫长日光则在街边的咖啡厅打发。经营小店的店主夫妇看上去和善而自足,久在固定的角落近窗位置观望来店里的客人。
安羽夕只在大学第一个学期选修过法语这门语言来学习过,因此至今也仅仅停留在能勉强读写上,口语和听力几乎仍旧停留在初学水平。姚慕雅是知道这一点的,因而安羽夕最后告诉她决定去德国时她愣了一愣,不明白安羽夕去那语言不通的地方干嘛。
安羽夕解释为交流厌恶。
她点了一杯拿铁坐在街角的咖啡店里。
镇上还保留着早期鹅卵石铺就的路,古朴如Romantischen Stra?e上的一个中世纪旧梦。
游客乘的仿古马车车轮嗒嗒声和柔和古怪的低地法语路过窗前,窗台上紫丁香星星点点,南部的阳光和煦温暖,轻轻落在拌着咖啡的银匙尾端。
然后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裴宇诺。原来转眼,已经一年之久。
为什么在异邦的咖啡店里蓦地怀念起这些时,它们早就陈旧得恍如隔世。
但还有一些人和事是不会褪色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