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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瑜在半梦半醒之间，竟然看见鲁胖子拿着一把枪站在他的床前。

那是真的汽弹枪，钢铁的枪膛，木制的**……程明瑜知道，这种**绝不是玩具，就算不装上子弹，上膛后顶着太阳穴或者眼睛，都可能将人严重致伤甚至是毙命。

程明瑜不明白鲁胖子想要干什么，而鲁胖子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鲁胖子戴着一副树脂片很厚的眼镜，其实平时也很难看清他的眼神。程明瑜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他从小生长在军人家庭，枪这玩意他八岁的时候就碰过了，别说是这种**，就连那些****，他也不觉得新奇和害怕。他更不想在鲁胖子面前表现出胆怯，原本愧疚的心，突然变成了一种男人好强的勇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突然出现在两个男人的身旁，她用半边身体挡住了程明瑜。“胖子，你要干什么？”默默的语气严肃而阴森。

鲁胖子丝毫没有半点迟疑，立即回答道：“以前读书的时候，小程就说要到我家来玩**，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不，我刚翻箱倒柜地从壁橱角落里找了出来。我爸爸一直不让我随便拿出来……”

“是啊！”程明瑜也开口附和道，顺手拉开默默，“胖子，我们比比枪法去。打鸟就算了，找个安全一点的固定靶。”

“去阳台上吧！有时候我就偷偷在那边打着玩。”鲁胖子说着，一边将铅弹塞进了枪膛，一边走向阳台。

默默心惊胆战地看着两个男人在阳台上比枪，每一次枪声响起，她都感到心脏随之剧烈的跳跃，仿佛要冲出胸膛。阳台上远侧的木板，已经被打出好多窟窿。鲁胖子找来一张白纸，画上几个圈当作靶心，他说：“热身结束了，现在我们开始正式比赛。现在管制严格了，这种铅弹买不到了，我也就这些了，不要浪费，每人三枪……”

午后的阳光照在绿化带的梧桐树上，落下巨大的树阴，印在幽静的人行道。

“你刚才怕不怕。”默默走在程明瑜的旁边，轻声问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鲁胖子的家，他们也没有说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程明瑜笑了笑，想了想说：“坦白说，是有一点。我突然觉得，鲁胖子变得很陌生，好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你呢？你怕不怕？”

“我不怕。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默默露出天真的笑容。

一个成熟的熟透了的女人，露出如此天真的笑容。

阳光明媚的阳台上，鲁胖子一直傻傻地望着那块贴了白纸、画了靶心的木板。程明瑜赢了，无论是默默也好，还是枪法也罢，他都赢了。赢得那么干脆，那么突然，那么不容置疑。

送走默默和程明瑜后，胖子就一直蹲在这里发呆。他几乎是软倒在阳台的角落，他知道自己原本并不喜欢默默，不然也不会曾经将默默介绍给程明瑜。可是当火车上默默告诉他，她要为了程明瑜而不跟他去波兰的时候，他简直崩溃了。他决定带默默去波兰，并不是因为爱情，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那不是男人可以托付终生的女人。

但是，他想到将要孤身一人漂泊异乡，若真能有一个女人陪伴，相依为命，何尝不是一种温馨的幸福？而为了这种幸福，他不在乎默默曾经是什么样的女人，又是否真心地爱他。他就这样开始自我幻想，整天满脑子都是和默默一起在波兰生活的镜头，憧憬着一起生儿育女，一起白头偕老……他渐渐地喜欢上了默默。然而，当火车上听到默默的那一番话，这种喜欢突然就变成了一种爱，一种绞痛心肺的爱。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喜欢和爱的距离，原来如此接近。

有人曾说：男人表面看来理性，其实确是感性的。而女人看起来感性，可骨子里的都是理性。

男人的确有时比女人更爱幻想。

程明瑜也在幻想，他禁不住就掉进了幻想的陷阱，然后愈来愈深。从酒醉七分与默默发生了关系后，他一直想要对默默澄清，自己并不是喜欢她，他们也并不适合。然而，他没想到，默默竟然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爱情，并为了这份爱去对鲁胖子坦白，甚至面对鲁胖子那把破枪的时候，也能临危不惧地舍身而挡。

程明瑜就这样感动了，也就在这种感动中，他也将默默定义成他的女朋友了。那个年代，女朋友就等于是未婚妻，是以后要讨来做老婆的女人。就像那个年代的发廊，就算是从事**活动的，也多半会接受理发的正常业务。

一个如此成熟的女人，露出一个如此天真的笑容。程明瑜望着她，他相信她此时此刻是真诚的。

公交车上，默默倚靠在程明瑜的肩膀，她突然轻声道：“我知道你已经把我当女朋友了，甚至为此你还牺牲了多年的同窗好友。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要对你说。你介意我以前是……”

程明瑜截住了她的话：“你不用说，我能猜到。”

程明瑜不是傻瓜。他的智商绝对不会比爱因斯坦高，但也是超越普通人的。他的社会经历虽然还是皮毛，但他会谦虚地聆听和思考。他早就猜到，默默不就曾经是和小燕子同样职业的女人吗？是的，也许这很重要，也许这并不重要。

—— Time Together，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钟玲佳低头打着字，她的脸上好无表情，偶尔皱起眉头，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了？”程明瑜又点了一支烟，他在聊天的时候，抽烟似乎比任何时候都多。

“烟鬼，你可以不要抽了。”钟玲佳用指尖敲了敲桌上的烟缸，那里面几乎塞满了烟蒂。“说实话，当初你们还年轻，无论是你，还是鲁胖子，你们都是懵懂的青春，懵懂的爱情，还有懵懂的人生！我是知道的，你们男人啊，有时比女人更爱幻想。可是无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活久了不会幻想了。”

“但是人活着，终究还是需要梦，有梦才有希望，才有明天的憧憬，才不会对命运妥协。”程明瑜见钟玲佳彷佛要说什么，又抢先道：“也许有的女人会说这样的男人不成熟。她们错了，男人是否成熟，并不在于他们是否还会幻想，而是要看他们是否能够分清什么是梦，什么是希望，什么又是现实。我们要找寻一种平衡点，也要知道梦和现实的距离。往往，有梦的人可以活得更好，而放弃梦的人活得很可悲。这是一个信仰缺乏的年代，若是连梦都没有了，那我们还有什么？”

钟玲佳笑了，又轻轻地瞪了程明瑜一眼，她说：“你宽心吧，我是不会和她们有同样观点的。有些女人是过于自信了，经历过一些事就觉得自己成熟了。真正成熟的人，是不会大言不惭地说别人不成熟的。每一个人的经历都不同，谁都无法替代对方去评价。咦？你不是一直反感将男女双方作为对立面来辩论问题吗？说男女都是一样的吗？怎么你自己也开始……”

程明瑜无奈地摊开手，“看来我要牢记自己的话，免得给你抓住话柄。”面前的钟玲佳，程明瑜早已不觉得她单纯而清澈了。并不是说她不单纯，不清澈，而是她……程明瑜突然觉得她更像自己的影子，一个历经沧桑的影子。

——本章完——

【 本小说内的人物姓名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特此申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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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博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