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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瑜还在酣睡，张晓强突如其来地的电话将他吵醒：“嗨，程兄，还在睡觉吗？”

“你这家伙怎么精力那么旺盛？不要睡觉的啊！”程明瑜没好气地说。——他清楚记得，他们是在凌晨两时左右，与瞿盈盈她们一起离开Sexy Box酒吧，然后各自回家的。现在才几点？

程明瑜睡眼朦胧地望一下墙上的挂钟。只有早上八点！

“你也知道，在楚桦离开我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都这样失眠，晚上是始终睡不着的。——还记得昨晚认识的那两个女孩吗？瞿盈盈，就是那个高的，她刚才打电话约我晚上见面。你陪我一起去吧！我打算去买一束玫瑰，再准备一些小礼物。”张晓强声音里充满兴奋，也只有他可以将失恋和新认识女人的两种情绪融合得如此和谐。

“再说吧！先让我睡一会儿！”程明瑜半个脑袋还在睡梦中。——咦？瞿盈盈一清早打电话给他么？

“我下午四点来你家找你，记得哦！”张晓强说完挂上电话。

傍晚时分，张晓强难得不迟到地如约来找程明瑜。他精心地打扮过自己，整洁的外套和长裤，玉兰油的粉底液，高夫的古龙水……完全是一副准备相亲的男人行头。

程明瑜不得不佩服他的良苦用心和认真态度。张晓强这家伙追求女生的手段，不仅有时卑鄙无赖，而且也会勤快用心，加上他演戏说谎的功夫一流，以及还算不错的长相，的确很容易让女人堕入爱情的幻想之中。

当然，他并非每一次都能够做得那么好！

程明瑜在陪他买鲜花的时候，顺路到超市买了一块德芙巧克力。难逢千禧之日，多少也应该给默默准备一份礼物吧！尽管她……但终究还未明确分手，这点男朋友的责任还是需要的。就当是上辈子欠她的，反正也快还清了。

晚餐前，在南京东路外滩附近，他们接到了姗姗来迟的瞿盈盈。

瞿盈盈今天穿得比昨天更淑女，她见到张晓强拿了一束鲜红的玫瑰，抱着一个玩具大熊时，显得惊喜和意外。

而当她看见程明瑜也在场时，同样表现出惊喜和意外。“你也来了啊！”她睁大眼睛说。

程明瑜向她微笑点头，他突然意识到，绝对不是瞿盈盈打电话约会张晓强的，事情肯定是反过来，是张晓强一大清早打电话给她。这个张晓强，对谁都没有一句真话，程明瑜再次发自内心地鄙视他。不过也更“佩服”了，他追女生也太勤快了，那么晚睡下去，可以那么早就起床电话——也对，他不是失眠嘛！

算了，也许他是真的特别喜欢瞿盈盈，才会如此这般。经过楚桦的事，他也应该有所觉悟了！

程明瑜表示自己有事要先走，瞿盈盈走过来挽留道：“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晓帆她等一会儿也会过来的。要不我现在就打一个电话告诉她，说你也来了。”她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孙晓帆的电话。

程明瑜听不清她说什么，瞿盈盈好像故意回避，踱步走远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她挂了电话走回来说：“晓帆正和她男朋友在谈判呢，估计要晚一点到。她说让你……”

“不用了，我真的还有事。”程明瑜赶紧打断她。

张晓强也插嘴道：“我朋友还有事呢，你就别难为他啦！”

程明瑜看了一眼张晓强，笑了笑，挥手和他们道别。

上海的南京路，不能代表上海的时尚，却可以代表上海的热闹。在这样的节庆日子，更是人群熙攘，川流不息。程明瑜伫立在街头，点燃一支烟。按说这个时候，默默也应该下班了，可她电话却又是关机状态。本来打算给她一个惊喜，没有提早告诉她，这下反而联系不上了。这让程明瑜感觉不佳，每次她手机关机，总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程明瑜独自在热闹中闲逛，不断有朋友给他打电话，邀请他一起逛街、吃宵夜、唱歌，都被他一一回绝了。他打算一个人安静地走走。本来他已对默默没有什么感觉，可在这样的日子，他还是期望尽点责任。

不远处，有一群人绕着一个圈在围观什么，依稀看到圈里有一个摄影师和一个女人，周围还停留了一些巡逻的警察。也许是哪个明星，程明瑜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哪是什么明星，只是一个雇了路摊摄影师照相留念的女子。不过，她确实很有明星相，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而且她那性感的穿戴，好像真是在做秀。她在摄影镜头前表现得十分自然，如同模特儿一样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露出或是妩媚或是冷峻的表情。她甚至开始脱下外套……这么凉的天气，她竟然只穿深红色的文胸和内裤，站在南京东路外滩的街头，任由摄影师摆布。

围观的路人愈来愈多，许多的男子纷纷窃窃私语，更有人拿出自己的相机拍摄，而女人们则评头论足，有妒忌的眼神，有羡慕的目光，也有反感的神情……就连站得比较远的两名警察也走近来，既为了维持治安，也为了一睹芳容。她也许不是明星，但这一刻，她似乎比任何一个明星更耀眼，仿佛这一段红地砖的步行街，就是那电影节的红地毯，而她则是这次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

她突然向程明瑜走来，抱歉地示意程明瑜，是否可以站在他的位置，见程明瑜给她让开空后，她对摄影师问道：“这边镜头怎么样？”

又折腾了足足十多分钟，才拍完照片。她穿上衣服，拎包远走，人群却迟迟没有散去。程明瑜坐在花坛旁的椅子上，吸了一口烟，望着那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一个奇怪的女人。也许说奇怪是不对的，每个人都因性格和经历而与众不同罢了。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来说，其实都是另类。

千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将人们的注意力从那女人抢夺过来。程明瑜也随人群走向外滩长堤。他找了一处可以吹到江风，也可以看到烟花的观景台。扶着栅栏才站好，突然发现身旁有一个如此熟悉的身影。

——是她！

刚才那位南京路上的 “女明星”。

她没有走吗？为何一个人呆在这里。当程明瑜将疑惑的眼神投向她时，她正转过头来，与程明瑜的目光撞在一起。她似乎还记得程明瑜，没有微笑，只是颔首点头。

在这千禧之夜，她为什么独自到街头拍照留念，又为何一人站在漫天的烟花下？黄浦江上的夜空，璀璨的烟花在跳舞，一曲终了，落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这一时间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美丽的才寂寞，还是因为寂寞才美丽。

“有烟吗？能给我一支吗？”她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程明瑜问道。

程明瑜给她点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谢谢。”她的脸上笑容不多，冷俊似乎更美，“前面我拍照的时候，好像你也在。”

“很荣幸你还记得。”程明瑜保持他一惯性的微笑。

“我的记性看上去有那么差吗？”她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淡薄的笑意，伸出手说：“我叫安妮，刚从纽约回来，你呢？”

“程明瑜，四个小时前，刚从上海的家里出来。”

男人，女人。烟花，烟。

女人狠狠地抽着每一口烟，好像和烟有仇。在漫天白色焰火最灿烂的时候，她低声哭了起来。她的一只手紧紧抓住栏杆，仿佛要将它捏碎，而另一只手捂住了抽泣的嘴，又握拳塞进嘴里。她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却始终没有放声哭泣，她在用自己坚强抵御突袭的泪水。

“我要走了。”程明瑜对她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自己要走。走，又去哪里？去享受一个人的孤独，而不是此刻两个人的寂寞？去找张晓强他们？还是去找默默？或者随便打哪个朋友的电话，和他们一起去享受千禧夜的狂欢？他只是不愿在一个哭泣女人的旁边。

“别走，留下来陪我。”安妮说完又觉得有些失态，补充道：“一起看完烟花吧！”

当夜空的烟花散尽，默默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程明瑜放回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摸到自己口袋里的硬物——那块快要融化的德芙巧克力。“来，我请你吃巧克力。”程明瑜对安妮说。

安妮抬头带有敌意地紧盯程明瑜，转而又微笑着拒绝：“不，不要。这一定是你准备送给女朋友的礼物，不用拿来哄我开心。我现在很开心，有一个陌生的上海男子，陪我看千禧圣诞的烟花，我很开心。”安妮推开程明瑜手中的巧克力。

碰到她柔情似水的手，程明瑜莫名地一哆嗦，巧克力顺势滑落入了滔滔黄浦江水之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安妮满脸愧疚地道歉，“还是我请你喝咖啡吧！”

——本章完，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同步性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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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小说内的人物姓名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特此申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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