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曹子夜还不错，只不过是快死了

065 自弃

干吗顾忌那么多呢？管他谁是哥哥谁是妹妹的？考虑什么喜不喜欢呢？我最后甚至想，跟杜健生在一起，让曹子夜伤心后悔，其实也挺好的。

事情稀里糊涂就发生了，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

完事儿后没等杜健生和我说话，我就围着床单去浴室洗澡。

曹、子、夜……

我泡在浴缸里，一想到曹子夜，我的胃便开始痉挛。胃里空得抽搐，胃液搅动翻腾顺着食道往上翻。强酸的胃液灼烧着食道，是火辣辣的疼。

反胃的感觉来得太迅猛，我避闪不及，吐了自己一身。

我面无表情地把自己身上冲洗干净，又继续躺在浴缸里面。水温凉不凉，浴缸硬不硬，这些我都已经感觉不出来了。

到底是我的思维麻木了，还是我的情感麻木了……可我却清楚地感到心疼，疼得我恨不得把它掏出来抓烂。

我闭着眼睛把莲蓬头放在肩上，不断地用水冲洗着左侧肩膀刚才被杜健生掐出的瘀青。身上似乎凉得能够结冰碴，水一冲都哗哗作响。

我躺在浴缸里，迷迷糊糊发困。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外面的门铃有些突兀地响起。

开始我还恶作剧地想让杜健生去开门，正好，可以惩罚一下曹子夜对我的欺骗和隐瞒。反正这辈子也不能在一起，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可门敲了半天，杜健生也没有要去开的意思。

此时杜健生还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熟。我也就懒得去喊他，自己穿上睡衣去开。

打开门，门外的人竟然是杜健生的妈妈。

“健生在这儿吧？”杜妈妈急得头发都乱了，她身后跟着两个一脸慌张的小兵，有一个脚上还没有穿鞋。

如此颇有捉奸的阵势，我尴尬地指指卧室门：“在里面。”

杜妈妈也没工夫跟我寒暄，她推开我往屋里走。我跟她进去，到门口的时候我拦下小兵：“能不能，先让这两位小哥在这等一下？”

“好。”杜妈妈也知道杜健生比较爱面子，她明白我的意思，吩咐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我推门

跟她进去，杜妈妈瞬间昏了。

其实要不是她昏过去，我还没觉得场面能有这么血腥。我赶紧扶住她，但我自己又不是太有力气，结果我俩一起摔在了地上。

杜妈妈跟我那天在医院时是一样的症状，只是气急供血不上才导致的眩晕。我们俩摔在地上的瞬间，她醒了过来。

“实在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杜妈妈我还是很喜欢的。让她这么担心，我真觉得自己很是该死，我舌头打结解释道：“就是吧，我们刚才……”

“刚才是我强迫她的。”杜健生醒了，但他却没睁开眼睛：“妈，你别怪她。”

“你疯了吧！”杜妈妈气得都哭了：“你体内还有多少血是你自己的？你这样，是想害死自己吗？”

杜健生没说话，杜妈妈哭着拉我：“新凉，你帮我给他穿下衣服，行吗？”

他，病得这么厉害吗？

听杜妈妈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我们俩简直是太胡闹了。别说他一个病人了，就是正常人大热天做高热量的体力运动，恐怕也承受不住吧？

杜妈妈看我劈着八字腿去给杜健生打水擦洗，微微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她转身开门给杜健生拿衣服去了。

我拧干毛巾上的水，给杜健生擦身的时候，我饿得一阵阵眩晕。真想不明白了，这要死要活地睡一觉，又何必呢？

“不理解吧？”杜健生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一般，他突然问我，“是不是不理解我为什么坚持在今天？”

我想了一下：“是，是很不能理解，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哦？”

我刚打算回答时，杜妈妈又推门进来：“新娘，你跟我一起帮他穿一下吧。”

杜健生现在是血糖低得恐怖，再加上贫血贫得厉害，他很顺从无力地听任我和杜妈妈的摆布。杜妈妈看他脸灰灰的，忍不住又哭了。

“妈，”杜健生轻笑，“哭什么呀？你看你儿子，血气方刚的，流点血怕什么？”

杜妈妈破涕为笑，轻拍了他一下：“你呀你，就是喜欢胡闹。”

“你看看她，”杜健生不以为意地指指，“她不比我样子惨吗？她才该哭呢！”

我

羞得脸都红了，拍着他说：“你妈在这儿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衣服刚穿好，有人敲卧房的门：“夫人，我们能进来吗？”

“进来吧！”杜妈妈每次跟军人说话的时候，都很有范。看起来端庄，而又雍容华贵。

很像一个人，但是一时之间我又想不起来像谁。

军医推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器材进来，我有些懵懂地问：“他这是，要在这儿输液吗？”

杜妈妈又开始哭：“是呀，新凉，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医院他总是住不惯，然后他又总是想着往你这儿跑……”

“喀喀——”

杜健生状似无意地用咳一声打断杜妈妈的话，翻了个身转过去了。

杜妈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外人，她也不再提会让杜健生尴尬的事情。于是接着说：“新凉，让健生先住你家好不好？他打完针，伤口拆了线就没事儿了。就住几天，新凉，行吗？”

“可是，我家只有一间屋子，他住这而，那我住哪儿啊？”我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要不，我先去住他家？”

杜妈妈很自然地说：“估计不行，健生的房子在装修……”

装修？他家厨房油烟机的包装纸都没拆掉，装的哪门子修啊？

“行了！”杜健生挣扎着要起来，“我还是去住医院吧，妈，还是别麻烦她了。”

我内心忍不住咆哮，我说的没有什么错，你委屈个什么劲啊？你这哪是麻烦啊？你这何止是麻烦啊？

杜妈妈又开始嘤嘤地哭：“儿子，你这伤要怎么办呢？嘤嘤嘤——”

伤？伤去医院治就好了啊……

杜妈妈再接再厉地哭：“儿子，你看你出了这么多血，你要是在路上流血不止重伤不治该怎么办呢？嘤嘤嘤——”

不会，这么严重吧……

杜健生执意要走，杜妈妈坐在椅子上哭。我被他们母子俩烦得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说：“行了！住这儿吧！我睡屋外的沙发好了！”

他们母子俩一起停下，我突然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我……是不是被骗了？为什么杜健生脸上肌肉抽搐的频率看起来让我觉得刚才的事情这么像苦肉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