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病态

“不碍事，不碍事，”宗慧她爸笑着对王芳说，“小姑娘脾气是娇贵一点，我也有女儿，我都懂。”

曹爸爸也没责怪我：“新凉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笑得粲然，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去厕所。”

曹爸爸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那快去吧！一天天的，就你麻烦。”

“我也去。”

我没看曹子夜，他跟在我后面不说话，等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宗慧也追了出来。

“新凉，”宗慧笑着过来挽着我，“我们一起去吧！”

美周的事情，我不会这么算了。我也笑着，将手抽了出来：“别这样，这样别人见到，还以为我们有多好呢！”

宗慧脸上的笑容停顿，她看曹子夜，曹子夜依旧没有说话。宗慧只能自己铺个台阶，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卫生间。

我也要进去，曹子夜却抢先拽住我的手腕，疼得我直龇牙。

他皱眉将我的手腕凑到眼睛跟前：“怎么，伤着了？”

曹子夜的近视虽然好了，可是他想仔细看清东西的时候却还是喜欢凑近了去看。他额前的碎发掉下来，蹭在我受伤的手腕上细痒得疼。

他现在看的伤口应该是我昨天被宋秘书的胖老婆抠的，可我却笑着说：“昨天跟杜健生玩得太激烈了。”

只要想到曹子夜因为我的话产生丁点异样，我就总是抑制不住心里那舒爽淋漓的畅快……在我每次哭闹，每次让他女朋友难堪的时候，我都有这种变态的快感。

很病态，这我知道，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曹子夜的脸突然凑近，我刚想躲开，却被他伸手捧住。我抽不开身，急了：“你疯了吧！这里是走廊！”

“你被人打了。”

曹子夜不是疑问，而是极为肯定。他松开我，语气发凉：“我是医学生，就你那点花招，能骗住我？”

卫生间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是宗慧要出来了。

我拉着曹子夜去一旁的楼梯间，他倒没反抗，而是很听话地被我牵着走。听脚步声，宗慧是在走廊

里找我们，她试着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便离开了。

曹子夜身上是一件深蓝格子衬衫，外面还套了件灰色的西装马甲。我看着他，感觉他还是穿着白大褂邋里邋遢的让我习惯些。

一想到曹子夜是为了宗慧才精心打扮的……我气鼓鼓地问他：“穿成这样不热啊？”

“这两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曹子夜没搭理我的嘲笑，一本正经得跟学年主任似的。

我有些委屈，还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我要打给你？你怎么不打给我？”

曹子夜额前的碎发挡住他眼眸的光亮，他抱臂站在我对面，还是没说话。

我叹了口气，跟他说什么，都是白说。

“回去吧！”

我转身开门，手刚要碰到门把手，曹子夜缓慢的嗓音有些不自然：“我以为，你会打来。”

“你……”我诧异地回头看他，嘴巴微张，惊讶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曹子夜的头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上甚至还多了一抹疑似羞赧的红晕，“手机一直开机带在身边，解剖课的时候也攥着，晚上放在枕头边等你的电话……这还是我第一次……”

曹子夜是学医的，他从来是晚上按点睡觉，早上按点起床。手机不带在身边，晚上睡觉就关机。

而他现在居然说，他为了等我的电话，开着手机放在枕头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激动了，连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你怎么……你这是……你学杜健生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你不要命啦！”

说完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脑子是有泡吗？曹子夜好不容易跟我提及一点他心里的话，我平白无故提杜健生干吗！

走廊里突然响起了王芳的声音：“子夜、新凉！你们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王芳就推开楼梯间的门：“你们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

王芳在官太太们的世界里，演技早已炉火纯青。她的声音里满是笑意，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冷的。

“聊聊。”曹子夜有些不耐烦地拉门出去，强调着，“跟妹妹

。”

王芳又转头看我，我耸耸肩，什么都没说跟着曹子夜走出去。

要说什么呢？我只是个妹妹，所以，我还能说什么。

餐桌上，大人又开始聊曹子夜和宗慧的恋爱。

宗慧她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跟曹爸爸碰了碰杯：“我这个女儿，就是太外向啦！一点也不像你女儿，文文静静的，吃饭不说话……”

我很有礼貌地笑着说：“我德育老师教得好，吃饭的时候说话，才是不礼貌的。”

宗慧她妈眉头皱得更紧，就像我有口臭似的。王芳也不掩饰了，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无所谓地低头接着吃饭，曹爸爸笑着说：“我女儿还小……”

“不小啦！”宗慧她爸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很八卦地爆料，“我听我女儿说，杜家那个小子在追你家新凉呢！”

“杜家的孩子？”曹爸爸酒杯送到嘴边停下，他皱眉，“哪个杜家？”

“还能有哪个杜家？”宗慧她爸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地说，“能配上您曹部……曹大哥家的杜家，自然只有一个！”

曹爸爸应该知道是谁了，但他眉宇间的紧张却没有减少，反而极为慎重地说：“那孩子我见过，人是挺沉稳的，但……还是再看看吧！”

“那是那是！”

话题一岔，又聊别的去了。

吃完饭下楼，宗慧她爸已经彻底喝高了。曹爸爸去找经理给他们安排代驾，我们其他人坐在一旁等他。

曹子夜自然是不会说话的，王芳也自然是不乐意搭理我的，而我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

杜健生曾经说过，我是属于那种吃一百颗豆，都不知道豆是啥味的人。别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了，我就是撞了南墙，也要用头把南墙撞倒了，跨过南墙接着跑。

因为曹子夜刚才在楼梯间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能做到立马原地满血。因为曹子夜的一句话，无尽的希望被点燃了。让我忘记早先的痛楚，继续越挫越勇。

桌上的听装可乐被我拿在手里把玩，我走到一旁，笑得虔诚而又善良地向宗慧招招手，说：“嫂子，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