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2_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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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美从文件上抬起头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眩晕。

可能是颈椎病要犯了,她抬手扶着脖子靠在椅背上,外头有人敲了敲门。

助理走了进来:“陈小姐,杜先生来了。”

艾美一下子坐直了,脖子轻轻发出咔的一声,差点以为要断了。

站在门口的人悠哉地笑了笑:“我有这么吓人。”

艾美抬了抬手,助理就退了出去。杜泽山的手臂上还绑着吊臂,她多看了一眼,杜泽山也察觉到了:“其实已经能拆了,凯志不放心,让我多绑一个星期。”

郑凯志?

艾美点了点头,原来那个人是个医生,那个处方笺就是他给杜泽山的吧。

“杜先生找我什么事?”

“昨天去实验室的时候,你不是说今天人体实验的报告就要出来了吗?我着急想看一看。”

“我去看看实验室有没有拿过来。”艾美刚一起身,突然眼前一黑,一下子又坐回到椅子上了。

杜泽山也跟着站了起来:“你怎么了?”

“有点晕,”艾美扶着额头说,“可能是颈椎病又犯了。”

“你早上吃东西了吗?”杜泽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颈椎病先不说,这脸色一看就是低血糖,他皱了皱眉头,看到艾美想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没有……”

“还好像?”杜泽山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下。”转身就出去了。

艾美枕着桌子半天没动,她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这几天除了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之外,还要陪着杜泽山去实验室工厂,甚至连他家里衣服往哪个干洗店送她都得操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杜泽山都没有再提那天的事,但她就像触了电似的,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躲。加上蒋竞羽最近也反常得厉害,只要她一不按时回家,蒋竞羽就跟定时闹钟一样,三分钟一个短信五分钟一个电话。

她简直要求求那些姑娘少爷快把蒋家二少爷带出去玩吧。

想到这里,艾美长叹一口气。

睁开眼就看到一杯热豆浆放在她面前,她抬头看了看,杜泽山大概是一路跑回来的,额头上还微微有汗,又把手里一包东西放到她面前说:“吃吧。”

艾美不太相信地看了一眼,竟然是包子。

“你哪儿买的?”

“中华街。”他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现在这个时间人还真多。”

艾美喝了一口豆浆,意外地觉得很舒服,又咬了一口包子,抬头看杜泽山坐在那里仰着头像是在喘气,心里微微一动说了声:“谢谢你。”

杜泽山低下头看她:“没什么,也不太远,就当早锻炼了。”他看了看办公桌上的文件,“你怎么忙得连早饭都能忘了吃,还是说,你好几顿都忘了吃?”

“不记得了。”艾美吃了些东西觉得不那么晕了,向后靠在椅子上说,“这里有几份计划书要赶,加上昨天去实验室拿到的那些数据统计报告,几个通宵都做不完。”

“蒋氏上上下下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在做事吧。”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是负责交接,具体干活的人都不是我。”她吃完包子把纸袋扔到废纸篓里,又喝了一口豆浆,“我们去看看报告出来了没。”

才刚要站起来,助理突然就推门进来喊:“陈小姐,不好了。”

NX17这种药,在十几年前是经过研发并且差一点就能够上市了的,但是那时候就传闻说这种药里含有违禁药物,并且会对人体产生极大的副作用而闹得不可开交,不得不中途停产。

艾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现在她有些懂了。

看着实验室里的17个人,艾美皱着眉头问叶准:“到底是哪一个人出问题了?”

媒体上已经传出NX17人体实验致人死亡的消息了,但是她在实验室里却看到那17个实验者都活蹦乱跳的,连嗜睡反应都没出现。

叶准摊了摊手:“一个都没有,顶多就是有两个人拉肚子,算是不良反应。新泽西那边的实验室里也没有人出现中毒反应,我不知道这个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杜泽山淡淡地说道。

艾美回头看了杜泽山一眼,他从进实验室到现在就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艾美有些不解说:“你说什么?”

“就是说,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要消息散出去了,就会让民众产生恐慌。这样一来即使NX17通过FDA安全上市了,也会对销量有很大的影响。”

叶准拍了一下桌子:“对,告他们诽谤。”

“但是你实验还没结束,你不能保证接下来的几天里不会有人出现排异反应。万一真的有这种情况发生,你这个官司不正好把罪名落实了。”

叶准给杜泽山说得一愣,反问道:“那怎么办?”

“我想想。”艾美低着头走到一边。

这时候电话响了,她知道是蒋竞昶打来的。蒋竞昶这时候已经在纽约了,新闻是从纽约媒体那边爆出来的,要反驳当然也是要在纽约开记者招待会。

但是这个记者招待会怎么开,谁都还没想好。

“我让他们给你订了两点的机票,你来得及吗?”蒋竞昶有些担忧地问,“你跟叶准核实过了吗?是药的问题吗?”

艾美看了叶准一眼,叶准摇了摇头。

“那边什么情况?”

“是有个实验者出现问题了,在纽约的实验室。”

叶准已经听到了,喊了一声:“不可能。”

艾美不禁看他,叶准拍着胸脯道:“我敢保证这个药不会有这么大的排异反应,就算是有点拉肚子呕吐,也不可能会致人死亡这么严重。我做了十几年的实验了,自己身上也注射过的。”

“你多大了?”杜泽山打量了叶准一眼,也不过就二十来岁吧。

但是怎么会让心脏衰竭的实验者混进实验的,不是应该之前就排除吗?

陈艾美皱了皱眉头。

蒋竞昶在电话那头也听得很清楚,沉吟了一会儿:“那开记者会就这么说吧。”

艾美挂了电话,又看了叶准一眼:“你确定不会有问题?”

“我拿命跟你担保。”叶准那张书生气十足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决绝,“这是我老师二十几年的心血,我虽然不如老师博学,但是我这十几年都没有停过试验,绝对不会出现那种问题……”

“可是你没有心脏衰弱,那个实验者……”

“也不会有问题,我保证。”叶准大声地说,像是怕艾美不相信他一样。

“话别说太满为好。”杜泽山皱了皱眉头。

“我相信叶准。”陈艾美说。

叶准正要反驳杜泽山的时候,听见陈艾美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感动,差点没忍住上去抱住陈艾美亲一口。

“好。”杜泽山跟着点了点头。

“你也相信我?”叶准觉得这人的态度变得是不是有点快。但杜泽山只是盯着艾美看了看,说:“不,我相信的是她。”

陈艾美已经给助理打完电话确认了机票时间,转身说:“我现在去纽约。”

杜泽山一直站在艾美身后看着她,这时候看她要走,突然上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啊?”

“纽约。”

飞机是下午两点的,艾美连行李都没时间收拾,直接从办公室拿了资料和文件就上飞机了。

从洛杉矶到纽约用不了几个小时,她一直在飞机上睁着眼,杜泽山看她皱着眉头,忍不住说:“你不睡一会儿?不是说熬了几个通宵了吗?”

“睡不着。”她回头看他,“杜先生你其实不用跟来,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不会让EMK的投资……”

“我知道。”杜泽山淡淡地打断她,向后靠着椅子,“睡一会儿吧。”

艾美下飞机时都快六点多了,赶到会场已经七点半。

蒋竞昶正在一群记者的追问下皱着眉头,看到艾美进来,那些记者立刻又一窝蜂地围向艾美,好像都知道她就是蒋氏制药的公关经理一样。

“你们说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实验者确实是深度昏迷了啊……”

“NX17这种药里面是不是含有违禁成分呢?”

“一旦投入市场的话,万一造成普通民众的伤害,不是不可挽回了吗?”

艾美几乎要被围得透不过气来,蒋竞昶将她拉到台上,抬手挡了一下下面的记者:“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办法给大家一个完整的答复,但是NX17的安全性是可以肯定的。”

“蒋先生这么说,是说那病人的情况跟药品没有关系吗?”

“那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不醒呢?”

“是不是将来所有心脏衰弱的病人用了这种药,也会产生这种状况呢……”

一堆堆的问题砸过来,简直要让蒋竞昶头疼欲裂。

却在这时候,艾美静静地说了一句:“不会。”

刹那间,整个会场安静了几秒钟,接着立刻有人说:“陈小姐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我可以给你们看实验。”

“实验数据我们都已经看过了,但是……”

“不,我让你现在就看人体实验。”艾美说着,突然从桌子下面拿起一只药箱。蒋竞昶也愣了一下,艾美打开的箱子里,有一支NX17实验针剂。

她拿起纤细的针管,推掉气泡。

“这是NX17的针剂,我现在用它给各位做一个试验。如果三天之后又出现了如上一个实验者那样的情况,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如果没有,也请各位相信我们,在实验结果出来之前不要随便报道……”

“陈小姐要给哪位实验者做实验呢?”

“我自己。”艾美说着卷起了袖管。

蒋竞昶愕然一愣,抬手要拦却被艾美闪开了,细细的针管扎进肌肉里,一口气推到底。

“我和那位出现问题的患者一样,患有严重的心脏衰竭,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查一下我的病例,还有这支针剂的真实性。”艾美把针管放进一个试验箱,一个助手用封条封住了。

“这支针剂的成分分析会送到纽约公共实验室去做,针剂是不是NX17,有没有副作用,三天之后就可以见分晓。”她说得很平静,这种平静压过了地下的惊涛骇浪。

“如果到时候我不是安然无恙地进来,那么各位怎么报道,我都没有异议。”

场下一片寂静,渐渐有细细的私语声此起彼伏。

突然有个记者站起来说:“好,我们就三天以后再来。”接着他走了出去,后面的记者陆陆续续都跟了出去。蒋竞昶这时候才走上来说了一句:“艾美你疯了,你怎么知道一定不会有事?万一真的……”

“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做的东西,怎么让别人相信?”艾美看了蒋竞昶一眼,蒋竞昶也是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在那小小的巴掌脸上看到这样的坚毅。

“我问过叶准了,我相信他。”艾美说着,弯腰拿起手提包要走,蒋竞昶拉住她,“如果要真是有什么事,我怎么跟竞羽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艾美抽回手,“不过是各人的命罢了。”

她抬脚走下台阶,突然腿一软,险些跌了下去。

身子快要倒地的时候,一股力道托住了她,她软软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抬起头就看到杜泽山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你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

“要。”艾美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是累坏了。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蒋竞昶坐在副驾驶座,杜泽山和艾美坐在后面,艾美一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蒋竞昶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很担心。

杜泽山却朝他微微摇头,意思是没有必要。

将艾美送到酒店的房间门口,蒋竞昶才转身离开。

艾美正拿出钥匙卡开门,就看到杜泽山还站在她身后,忍不住笑了:“杜先生,你不用这样跟着我,我真的命该如此,谁都拦不住。”

“我知道。”杜泽山点点头,仍然站在她身后没有动。

“你不回房吗?”陈艾美叹了口气。

杜泽山摇摇头,还是没有动。

“你……要住我的房间?”

杜泽山点了点头。

艾美有些哭笑不得:“杜先

生,你这……”

“你不让我住的话,我睡走廊也不要紧。”杜泽山打断她,看了看走廊,“这里应该不会影响别人走动,就睡这里也可以。”

艾美一时气结,想要笑,却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旁边嗡的一下,眼前一阵白色的烟花,整个人就脱力地朝后倒了下去。

“蒋竞昶!”

蒋竞昶才刚走到电梯口,就听见有人喊他,下意识觉得不对,猛地转身往刚才的房门口跑,远远就看到杜泽山半蹲在地上,手臂上托着一个人。

“快开门。”杜泽山甩掉了手上的吊臂,一把将艾美抱了起来,抬脚一踢门,侧身走进去把人放到了床上。蒋竞昶忙脱下外套过来看艾美,大概一分钟以后,他松了口气。

“没事,是太累了。”

杜泽山皱着眉头看躺在床上的人,又看了看蒋竞昶:“我留在这里看着她可以吗?”蒋竞昶微微一愣,杜泽山又说,“不行的话,我在门口也行,门卡给我。”

蒋竞昶看了看手里的门卡,想了一下说:“你留在这儿吧,我去实验室看一下,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说着,他把门卡塞在杜泽山的手里,又低声叮嘱了一句:“艾美不能有事。”

“我知道。”杜泽山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

她在问叶准说“你保证”的时候,他也大概就猜到她要干什么了。反正他阻止也没有用,也根本没有立场去阻止,他那时候看了一眼叶准的表情,叶准没有撒谎。

那个实验者出问题,不是NX17的原因。

但是,真的看到她把针剂一点点推进自己身体的时候,他还是有一刹那的冲动要上去拦住她。但他最后也没有那么做,她怎么选都是她的自由,但她无论怎么选,他都得在她身边。

杜泽山俯身替床上的人拉好毯子,静静地听着她的呼吸,突然忍不住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

“这次你要是走,我跟你一起走。”

艾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天好像还是黑的,房间里亮着壁灯,她听见一个声音说:“醒了吗?”

艾美看了看坐在床边的人,听声音有些沙哑。

“我睡了很久吗?”

“十几个小时吧。”他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又是晚上了,你饿不饿?”

艾美看了看关紧的房门:“你刚才不是说睡门口吗?”

“嗯。”杜泽山点了点头,“所以我只是坐在这里。”

艾美给逗乐了,看了看四周,沙发也很整洁,自己身边的床上也一点痕迹都没有,连地毯上都干净得跟刚熨过一样,他应该是就这么坐了十几个小时。

怪不得他脸色那么苍白眼睛却通红,有点吓人。

“杜先生……”

还没等艾美把话说完,就听见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门一开,蒋竞羽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蒋竞昶。

“竞羽你……”

“冷静嘛,我知道了,我又没有要炸国会大厦你还叫我怎么冷静。”蒋竞羽甩开大哥的手,一路走到床边,看见艾美突然就吼了句,“你傻啊,把试验药往自己身上打,哪根筋不对啊,你!”

“哪根筋都不对,行了吗?”艾美的声音很低,语气也很平静。但是听起来却像是一巴掌抽在蒋竞羽的脸上,抽得他顿时没了力气,一句都说不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杜泽山。

先是一愣,而后蒋竞羽反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回头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艾美,又看了一眼杜泽山,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猛地将杜泽山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蒋竞昶都来不及拦,竞羽已经一拳朝着杜泽山的脸上打了过去。

杜泽山侧身要躲,偏偏被蒋竞羽扣住肩膀,他把他的身子用力往下一按,膝盖朝着他的胃顶了过去。

“蒋竞羽你疯了!”艾美彻底给吓醒了。

杜泽山弓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撞到墙才停下来,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额头抵着地毯半天没有动。蒋竞羽还要往前,被蒋竞昶一把拉住,一拳砸在鼻子上。

“你跑这里来发什么疯!”蒋竞昶也没好气,抬脚往弟弟腿上踹过去。

蒋竞羽给踹得往后退了一步,疼得直咬牙。

艾美鞋都来不及穿就过去看杜泽山,他低着头在咳嗽,朝艾美抬了抬手示意暂时不要动他,就那么静静地在地上跪了几秒,他才伸手撑着地直起身子。

艾美这才看到杜泽山嘴角有血,一时气急,朝着蒋竞羽喊了句:“你发什么疯!他还是病人你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你以为是你平时跟美国佬打架呢!你在洛杉矶还没闹够,还要上《纽约时报》的头条才高兴是吗!”

蒋竞羽给艾美一下下推得往后退,一直退到墙根才停下来,艾美气得头晕,扶着额头对蒋竞昶说:“大哥我不想见到他,你带他出去。”

蒋竞羽愣了愣,刚要说一个“我”字,就被艾美狠狠吼了一声:“出去!”

这还是头一次,陈艾美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蒋竞羽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蒋竞昶抬手一推他的脖子说:“闹够了没,跟我出去。”

蒋竞羽二话没有就被推出房间,艾美气得腿一软,一屁股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你没事吧?”杜泽山走过来看她,“被打的那个是我,怎么你比我还生气?”

听到这句话艾美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杜泽山说:“伤得重不重?”

“不要紧……啧……你也不能这么用力摁哪。”杜泽山挡开艾美按在他胃上的手,艾美皱着眉头:“我根本也没用力气,不行,去医院看看。”

“别。”杜泽山拉住她,“这时候你出现在医院不管是什么原因,外面都能给你写成一篇新闻连载,还是消停点吧。”他看艾美皱着眉头,不禁笑了,“我真没事,我本来也没吃东西,不然倒是要吐了。”

说到这里,艾美回过神来说:“你一直都没吃东西?”

“嗯。”杜泽山点了点头,手还扶着刚才的伤处,胃里有点灼烧的疼,“不饿。”

“我饿了。”艾美站起来拿起酒店的餐单说:“叫客房服务吧。”

杜泽山微微一愣,而后笑了笑,淡淡说:“好。”

蒋竞羽一直被蒋竞昶拖到走廊上才停下来。

“大哥你好歹让我说句话……”

“你说个屁!”蒋竞昶很少说粗话,蒋竞羽知道他这回是真怒了。

“我……”

“你非得把人打死了才高兴是不是!”蒋竞昶抬手一甩就把蒋竞羽甩在墙上。

论体格,蒋竞羽绝对不是蒋竞昶的对手。这一摔撞得不轻,蒋竞羽捂着肩膀咬牙喊了一声:“我是不是你亲弟弟啊?”

“不是我早把你从楼上扔下去了。”蒋竞昶喘着气,拳头握得紧紧的,“早知道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事。”

本来……昨天蒋竞羽是打算去给陈艾美买点什么的。

用蒋晶晶的话来说:“二哥,你那双手除了会开刀连拆线刀都不会拿,你还能给二嫂亲手做点什么,就买呗。”说着还拍了拍蒋竞羽的口袋,“反正你不多的是钱嘛。”

蒋竞羽对于妹妹的数落无言以对,虽然不中听,但这是实话。

根据蒋晶晶的情报来看,艾美不是个喜欢奢侈品的人,对衣服首饰也没有太大的要求,除了她不吃鸡蛋三明治,不吃辣的,以及对动物毛过敏以外,蒋晶晶也没有给出其他的情报来。

蒋竞羽有点后悔收买蒋晶晶了,这时候蒋晶晶突然一拍蒋竞羽说:“买戒指啊。”

“你吃大力丸长大的啊。”蒋竞羽给她一巴掌拍得胳膊都酸了,吸了口气才说,“你不做脑外科医生真可惜,白长这么大手劲。”

蒋晶晶也不理他,只说:“你跟二嫂结婚的时候没有买戒指吧,我都没看到二嫂手上有戴戒指。对了,你当时怎么跟二嫂求的婚啊?她竟然会愿意嫁给你?”

蒋竞羽一把推开蒋晶晶,除了买戒指那部分,后面的话他也根本没有听进去。

是,他跟陈艾美甚至连一对结婚戒指都没有。

他蒋竞羽结婚的消息是怎么被全地球人知道的呢?对了,狗仔队。

自从他被评为什么全美钻石王老五排行榜第十二名起,就每天都有大把神神秘秘的眼睛围着他转。他跟艾美结婚不到一个星期,立刻就从榜上下来了。

说起来,他跟陈艾美到底是……怎么结的婚?

蒋竞羽在戒指柜台旁转了两圈,一个中年白人妇女看了他很久,这时候终于微笑着开口道:“先生,给女朋友选戒指吗?是订婚,还是求婚用呢?”

“啊?”蒋竞羽给问傻了,他跟陈艾美还用订婚求婚吗?他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但问题是,他根本没有求过、订过婚啊。

“不是,买给我太太。”他想了想还是直接说。

那妇人微笑道:“结婚纪念日吗?”

结婚纪念日?

蒋竞羽愣了一愣,说起来,他们是哪一天结的婚来着?结婚纪念日又是什么时候?为什么突然间他觉得好像根本就没有结过这个婚?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那售货员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对戒指来,“看看这对您太太会喜欢吗?”

他也真是不知道陈艾美会不会喜欢,基本上他也没有注意过陈艾美会不会戴首饰,甚至连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都有点想不起来,陈艾美在他眼里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

那么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知道太太的手寸吗?”售货员已经拿出一枚戒指,蒋竞羽看着那戒指出神,艾美的手寸?她的手是什么样的?怎么一下子完全想不起来了呢?

蒋竞羽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售货员吓了一跳。

“包起来吧。”他想也不想地摸出信用卡说,“这个戒指,所有的手寸,统统给我包起来。”

他没有做过的那些事,欠了陈艾美的那些,现在要一件件补回来。

结果等他拿着买好戒指走出来的时候,蒋晶晶吓了一跳:“二哥你去打劫首饰店了吗?你都买了什么呀,这么大包的……你有毛病啊,买这么多戒指干吗?”

“我……我不知道艾美的手寸啊。”

“你怎么当人老公的。”蒋晶晶也叫嚣起来,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啊,快去把那些多余的推掉,七吋,二嫂的无名指是七吋……”

蒋竞羽微微一愣说:“你怎么知道?”

蒋晶晶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还有脸问。”

蒋竞羽给妹妹这么一数落,还真是没脸到家了。那个戒指揣在口袋里就像个石头一样硌着他,他想着怎么给艾美呢,跟她说给你买了个戒指?

会不会吓到她?

直接说给你的,是不是又太不正式了?

难道还要跪下来求个婚?

这不都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吗?

蒋竞羽有些恼火地把车停到了路边,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回去见到艾美怎么办,见不到艾美又怎么办?他一个人坐在驾驶座里靠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动弹。

他从来也没有觉得送个东西这么累过,现在每走一步每一个念头都有陈艾美的影子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的,几个月前明明都还不是这样的。

“Shit。”蒋竞羽骂了一声,突然把手伸进口袋把那戒指往后座上一扔,摸出电话来拨了个号码,“棋少爷你在哪儿呢?……知道了,我现在过来了。”

电话那头一阵起哄的声音道:“哎哟,蒋公子你出关了。”

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蒋公子你出柜了呢。”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等老子来了弄死你们。”

蒋竞羽说着,一脚踩下油门。

还是平时玩的地方,还是平时的那群人,连酒都跟平时点的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有什么跟平时不一样了。蒋竞羽喝完第三杯马提尼的时候,有人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说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梁棋看他。

梁棋也算是美国华人圈里有名的阔少了,和蒋竞羽脾气很像,他们玩得到一起去,一般有梁棋的地方都有蒋竞羽。但是这几个月来蒋竞羽突然音讯全无,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谁他妈闷闷不乐了。”蒋竞羽一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

“这么喝你知道是个什么味儿啊,别浪费酒了。”梁棋挡住要给杯子里加酒的酒保,看他说,“你这是……跟老婆吵架了?”

蒋竞羽没想到梁棋一猜就准,问他:“你怎么知道?”

“你每次跟你老婆吵架不都是这个调调吗。”梁棋笑了笑,张开手臂靠着吧台看舞池里一群扭得昏天黑地的金发妞儿,“你自己不觉得,反正每次你跟你老婆一吵架,你整个人就特别消沉……”

蒋竞羽没说话,梁棋看了看他,又说:“我本来还奇怪你干吗娶这个老婆,后来我发现她挺治得住你的。”梁棋正把杯子往嘴边送,突然被蒋竞羽一把夺过去仰头喝完了。

然后他放下杯子,丢下一百美金转身就走。

“喂,竞羽,蒋竞羽!”

梁棋追出来,蒋竞羽却偏偏这时候在舞池里迎面撞上杜妍心。杜妍心正扭得跟磕了药似的,一不留神被蒋竞羽撞了一下,回头正要发火的时候一看是蒋竞羽,立刻变了脸。

“哟,是蒋公子啊。”杜妍心干脆就转过来看着蒋竞羽说,“怎么不在家守着你的宝贝老婆,又出来玩了?你不是二十四孝老公吗,不是你老婆一出事,你就十万火急地赶去了吗?”

梁棋看见情势不对,忙抬手要拦杜妍心。

却没想到蒋竞羽反手拦住了梁棋,任由杜妍心说下去。杜妍心也看到了梁棋的眼色,也察觉到了蒋竞羽的脸色不好,但她就是咽不下上次那口气。

她杜大小姐裙下之臣没有一百也够三桌麻将了,偏偏被他蒋竞羽撂在床上不闻不问地就走了,这算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件事也没有人知道,但她就是面子上挂不住。

“怎么不说话呢?让你老婆调教得脾气都没了。”杜妍心朝身后看了看,放大了声音说,“蒋公子不是特别威风的嘛,这会儿是怎么了,别是你老婆跟人跑了还是……”

梁棋忙喊了一声:“杜妍心!”

蒋竞羽的眼神在那一瞬间猛地暗了下去,杜妍心也觉得不对,怯怯地向后退了一步。她还记得上回蒋竞羽是怎么对她的,这时候浑身都戒备起来,瞪了蒋竞羽一眼说:“还想动手不成?”

但蒋竞羽也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他抬手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杜妍心,朝门口走去了。杜妍心还以为他要打她,吓得喊了一声,但看着蒋竞羽就那么走出去了,也愣了。

梁棋觉得不对,猛地喊了一声:“竞羽。”就追了出去。

蒋竞羽一走出酒吧的门就靠在栏杆上吐了起来,梁棋追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正扶着灯柱咳嗽呢。

“这是怎么回事?”梁棋过去拍了拍蒋竞羽的背,“蒋公子,你什么时候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过?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句话成不?你别吓唬我,我回头怎么跟你大哥交代,他还不撕碎了我……”

蒋竞羽摇摇头,慢慢地直起身子说:“有没有水?”

“等着。”梁棋飞快地跑进酒吧,出来的时候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蒋竞羽。蒋竞羽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瓶,喝完用手背擦了擦嘴。

“到底怎么了,跟哥哥说说?”

蒋竞羽低了低头说:“杜妍心没说错……”

“什么?”梁棋没理解,回过神第一反应是,“你老婆跟人跑了?”

“没。”蒋竞羽低着头,声音特别地低,“但是,我怕……”

梁棋也给这话说得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从蒋竞羽嘴里听到“怕”这个字,不然的话,他真的也跟其他人一样以为蒋家二少爷的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呢。

“你……你怕什么?”梁棋壮胆问了一句。

他觉得就蒋竞羽现在这个状态,突然抡他一拳也不是不可能,他首先要承认自己打不过蒋竞羽,其次他更加知道蒋竞羽练过搏击,下手没有个轻重。

“我怕她会走……”

“谁?你说艾美?她去哪儿?跟谁走?”

“不知道。”蒋竞羽摇了摇头,转身扶着栏杆面对着马路,“但我就是特别害怕,我总觉得她这一次可能……可能真的会走,再也不回来了。”

梁棋看着蒋竞羽,他认识蒋竞羽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蒋竞羽。虽然没有见过,但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就是报应。

他们出来玩的,最怕的就是这个。

蒋竞羽他是陷进去了。

梁棋叹了口气,转身勾住蒋竞羽的肩膀:“你怕什么,你们老爷子不是下了禁令你们蒋家不准有离婚这事儿发生么,真要闹到那一步,不是你死就是……”

说到这里,梁棋的手顿了顿,不禁看了蒋竞羽一眼。

蒋竞羽低头笑了一下说:“是啊,真要闹到那一步,我死……”他淡淡说了一句,“我宁可是我死。”

“别说傻话。”梁棋心底猛地一沉,搭着蒋竞羽的手更加地用力了。

街上川流不息的车灯像是电光一样闪过,这已经是入夏时分了,但夜晚的风吹过来,却还是觉得冷飕飕的。

蒋竞羽抬头喝了一口矿泉水。

不知道为什么是苦的。

结果那天晚上还是梁棋开车把他送回家的,他在床上趴着睡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疼,翻过身才发现艾美根本没有回来过。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半瓶才想起来昨天买的戒指还丢在车上,梁棋送他回来是不是看见了?他正要开门去车里拿时,却看到戒指正摆在桌上。

下面还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祝好运,下次别吵了,好好说。”

蒋竞羽握着字条呆了两秒钟电话就响了,医院打来说有急诊病人,他来不及多想,揣上戒指就往医院赶,一台手术下来天都黑了,就这么连轴转了两天,他才想起来要给艾美打电话。

结果电话是转到留言信箱的。

蒋竞羽从来不喜欢给人留言,想了一下就拨了大哥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才接起来,蒋竞羽想也不想就说:“大哥,艾美在你那儿吗?我到处也找不到她。”

“在我这儿。� �

听到这一句,蒋竞羽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想了想说:“那个杜泽山也在?”

“嗯。”蒋竞昶不知道他怎么问这么一句。

蒋竞羽却立刻又焦躁起来,闷闷朝柜子上踢了一脚:“你们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艾美。”

“……”蒋竞昶一时没说话,蒋竞羽又喊了一声:“大哥?”

蒋竞昶还是没说话,蒋竞羽神经一紧,忙道:“快说话,别是艾美出什么事儿吧?”

蒋竞昶叹了口气说:“竞羽,你冷静点听我说……”

然后,蒋竞羽一脚踢开医生休息室的门,头也不回就冲出医院直奔机场了。

蒋竞昶都没有想到他能来得那么快,看到他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但现在他开始后悔了,他刚才就不该在电话里告诉蒋竞羽艾美给自己打了针的这件事。

“你也知道艾美她心脏不好,你让她做人体实验,你是不是我亲大哥!”

蒋竞羽直起身子来,抬手推了蒋竞昶一把。

“你以为我愿意吗?那种情形,不是艾美这么做,那些记者就能把我们都给生吞活剥了,她不是为了公司她能这么做!”蒋竞昶的声音也抬高了,“她能为蒋氏做到这个地步,你呢?你做过什么?”

蒋竞羽微微一愣,就听见大哥继续说:“你除了在外面拈花惹草,惹是生非,你干过些什么好事!”

蒋竞羽站在那里,背靠着墙一点点地往地上坐,最后干脆就一下子坐在了走廊的地毯上。

蒋竞昶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蒋竞羽突然一下子坐在地上也是楞了,然后就看到蒋竞羽抬手抱住头,像是觉得疼一样地蜷起身子来。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这还是第一次他听见自己弟弟说:“对不起。”

就算是小时候,蒋竞羽闯了祸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从来不会说一声对不起。他从来都是能赖就赖,不能赖就死扛,从来也不会道歉也不会认错。

但是现在的蒋竞羽就坐在他面前的墙角里,浑身发抖地说着对不起。就像那一次,他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那样,浑身都在发抖……

“竞羽。”蒋竞昶蹲下身子,抬手按住弟弟的肩膀,“你怎么了?”

“大哥对不起……”蒋竞羽的声音很轻,“对不起。”

“我不是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蒋竞昶也放低了声音,正要抬手揽过弟弟的肩时,就听见艾美惊叫了一声。蒋竞羽愣了一下,猛地撑起身子,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

“竞羽!”看到是蒋竞羽先进来,艾美也愣了一下。

蒋竞昶忙也跟进来说:“怎么了?”

浴室的地板上有血,但那不是陈艾美的血。杜泽山倒在地上像是昏过去了,衣服上都是血。

“他吐血了。”艾美看着蹲下来查看杜泽山的蒋竞昶。

蒋竞昶二话不说地扶起倒在地上的杜泽山:“我送他去医院。”

“我也去。”艾美跟蒋竞羽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但蒋竞昶却冷冷道:“你们都给我待着别动,”他回头又看了蒋竞羽一眼,“你都把人打得胃出血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给我老实待着。”

艾美咬了咬嘴唇,她为什么不能去看杜泽山?刚才杜泽山已经跟她解释得很明白了,她就是没想到他能在她刚挂了电话的刹那,突然就冲进浴室吐出一口血来。

“大哥……”

“放心,不会有事的,竞羽还没那个本事一脚就把人踢死。”蒋竞昶冷冷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才转身走出去。

艾美在门口站了足足有一分多钟都没有动,蒋竞羽觉得自己手脚都冰冷了,她还是站在那里。他突然觉得艾美可能一辈子就这样背对着自己了,再也不愿意看到他了。

“艾美……”

他伸出手去,手指刚刚碰到艾美的肩膀,她却突然转过身来,毫无征兆地抬手扇了他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可能是刚才那一分多钟酝酿的成果,扇得蒋竞羽眼前一阵金花乱闪。

“出去!”艾美拉开着门,“给我滚出去!”

“不是,艾美……我……”

“我叫你出去!”艾美抬高声音道,蒋竞羽却仍然只是站着一动不动的,他也不是不想出去,但是这时候脚底下像是灌了铅,迈都迈不动。

“好,你不走是吧,我走。”艾美头也不回地甩上了门。

“艾美,陈艾美!”蒋竞羽追上去拽住她说,“大半夜的你去哪儿?”

“关你什么事!”艾美挣脱他的手,“我到哪里去,跟谁在一起,喜欢谁,甚至要跟谁上床,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蒋竞羽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真以为你是我丈夫吗!你不要忘了,那张结婚证书就是个摆设,我跟你从来都不是夫妻!”

蒋竞羽被陈艾美一下下地推到了墙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砸扁了一样地贴着墙一动也不能动。然后他抬手抓住了艾美伸过来的手,没有进也没有退,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动。

“你放开我!”艾美挣了一下没有挣脱,用力道,“蒋竞羽我喊了啊?”

“你刚才说……”蒋竞羽突然开口道,“我们……从来都不是夫妻……是真的?”

“真的。”艾美冷冷地看他。

“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他慢慢地咽了咽口水,但是喉咙里很干,什么东西也没有,“一点都没有过?”

“没有。”

他从来都不知道陈艾美回答问题会这么干脆。

“蒋竞羽,结婚的时候是你说以后我们谁都不要管谁,你去哪儿跟谁在一起,跟哪个女人上床都不关我的事。那么我现在也告诉你,我以后去哪儿跟谁在一起,甚至跟谁上床都不关你的事!”

她挣脱蒋竞羽的手,正往电梯走的时候,突然听见蒋竞羽喊了一声:“那不一样。”

艾美停下脚步,看到蒋竞羽还站在那里看着她。

“那不一样……”他定定地看着陈艾美,“那时候我还没有爱上你,现在不一样了。”

艾美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想这话不可能从蒋竞羽嘴里说出来,但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蒋竞羽对她说:“陈艾美,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一刻,整条走廊突然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蒋竞羽的声音。

“我……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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