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时光的秘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快到下班时间了,却在这时,办公室门外传来敲门声,许之衡走了进来。

汪晨露想了想,开门见山道:“‘绿意之谜’的事,我全部知道了,之衡,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之衡的瞳孔迅速收缩,原来她都发现了。他苦笑了一声,道:“看来是我自作自受了!”

“不如你回欧洲打理时光的分部吧!毕竟你一直在那边生活,人事上也简单。”汪晨露劝道。

可许之衡摇了摇头。

“你还在等莉莉,对吗?”汪晨露了然,手掌心摊开,是一枚黄色的玫瑰花形状的戒指。

许之衡认得,这是莉莉之物,不禁有些好奇:“怎么在你这里?她偶尔会戴着的,我原以为她很喜欢,看得出是有些年头的物件了。”

听他如此说,汪晨露把戒指交给他,笑笑:“我捡到的,你帮我还给她吧。”然后说道,“也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

见她没再劝自己,许之衡怔了怔,便取了车,送她回文宅。

当车停在文宅的大花园前,她要下车时,他忽然说:“莉莉已经知道了你和香明丽的来往,不过,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香凝玉。以后你和香五行事得再低调些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开车驶离。

听到此消息,汪晨露觉得头很疼,她越来越摸不清,莉莉到底想干什么。按她平常对自己的厌恶,知道自己要对付香凝玉,她应该早就跟香凝玉说清楚了吧?何必要等到现在都还没说出来呢?

她越想心里越没底,连推开门,进入了别墅大厅,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一眼就看见文洛伊正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打开横放于沙发靠上,跟前的桌面上还摆着一支醒好的红酒,酒杯里装满了鲜红的液体。他姿态闲适,倒似在等着看好戏。

她也累了,语气有些不耐:“文先生好享受,独自在此自斟自饮。”言下之意就是,有话就给我快些说完吧!

他一声低笑,她也看不出他心情如何,只听他说:“我赌卢副总不会把香妆的股权卖给你。”

“哦?你如此自信?”汪晨露看着他,他已知道了她最近的动作。

文洛伊忽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他的手举了起来,指腹沿着她的脸部轮廓慢慢描摹。他看向她时,是似笑非笑的,可眼底没有丝毫温度,这是他要发作的前兆。他已经知道了她见过了阿柏?

“你在害怕吗?”文洛伊笑。

她别过脸去,可他的手依旧沿着她的脸部轮廓细细摩挲,她只好说:“谁说我怕了?不过就是一个赌约而已。”

“那你的身体为什么在抖?”他靠近她,与她脸面贴着脸面,说着只有彼此才听得见的话。她的睫毛颤了颤,微微扫过他的脸庞,他的眸中情感一闪,便消失了。他马上离开她,隔了一步的距离。

想起卢副总对自主研发的渴望,对自己提议的心动,汪晨露觉得自己是志在必得的,他说她在怕他?是的,她是怕,可她不能怯场,自乱阵脚。她仰起头去吻他,把她知道的、学到的、听说过的,甚至在电影电视里见到过的,一点点地用了起来,仔细地吻他。

他笑了笑,挪开了身体,一只手却扳住了她的后脑勺:“吻技挺好的嘛!谁教你的?汪柏是吗?”

她看向他,神色不明,他居然提起那个禁忌的名字!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转身要走,而他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扯了过来。她痛得叫了一声,而他已经欺身上来,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她拼命挣扎,他笑了:“我们又不是没有过,你现在才来装什么纯情!”说着,就去撕扯她的裙子。她拿桌上一切够得着的东西砸他,他将她重重地往沙发深处撞去,她的头再次被沙发靠上的硬木撞得生疼,她闷哼起来,而他的舌趁机攻了进去,他根本就不是在吻,是在咬,口中的津液渗出了血腥味他才满意,边一点点地往下噬咬,边说:“你点的火,你自己扑灭。”

是她先吻的他,是她点的这把火,活该她得受这样的折磨……

他睡下后,她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月色很好,散落在卧室里,一地温柔月华。抽纱窗帘随风舞动,那光影似一只只灰白的蝶栖息于他的身上。

他似乎睡得很好。汪晨露举起了双手,卡在他的脖子上。随即一笑,自己真是幼稚,这又是在做什么?杀了他,她也逃不掉,还得为他陪葬,多不值!她收回手,仿佛触摸他会脏了自己的手。

她裹着被子下地,一件一件地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刚走到门边,便听见他说:“你去哪里?”

她猛地回转身,他已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月色铺洒下来,轻盈地笼罩在他裸露的身上。“你去哪里?”他再问了一次。

“我到隔壁房睡。”汪晨露答得冷淡。

他暗色的眸光流转,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哼一声,冷讥道:“你闹哪出?是要为汪柏守身是吧!”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只吐出了一个字:“是!”

“我想,如果明天你得到卢副总的答案,又会换上一副什么表情来求我呢?”他声音冰冷,如愿地见她身体抖了抖,又说,“1706号还记得吗?就因为汪柏可以替你做到某件事,就因为你爬上了他的床,所以,现在就要守身了?!”他的话轻蔑厌恶,又令她难堪。原来,他也不过是将她当作妓女。

1706,是阿柏将她带去的酒店套房。她的脚步动了动,没有回头,也没有辩解什么。

可她需要卢副总的香妆股份,她不能公然地与文洛伊决裂。她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默默地走了回去,躺回床上。他微微地笑了笑,在她脸上两厘米的地方看着她,双手支撑在她的脸两边,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要,自然会得到。何必把自己搞得跟妓女似的。还有,你以后有什么行动,大可说出来,我都会处理好。”

她也学着他那样冷讥,唇边还挂着最甜美的笑,说出的话却是恶毒的:“我是妓女,你又是什么?嫖客?”

他的眸光猛地一凝,如蛰伏在黑暗里的猛兽,让她止不住地打了个寒战。他连说了两遍好,便猛地向她压了过来:“既然如此,何不身体力行,何谓妓女与嫖客……”

果然,第二天,约定的时间里,汪晨露打电话给卢副总时,遭到了他的拒绝。

她问他原因,卢副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好意思,汪小姐,你来迟了一步。昨日我已经将所有股权卖给了文洛伊先生。”

文洛伊买下了卢副总的股份?目的是什么?要对付阿柏?她怔在了那里。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她才回过神,一抬头,就看见文洛伊笑眯眯地进入她的办公室。

他根本就是志得意满的!

她努力让自己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他举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错了。我是来兑现赌约的。”

汪晨露才猛地想起,她与他的一场赌,她赌输了。原来,还是要附上赌约的。只听他说:“对你有好处的,我可以把卢副总的股权全部转让给你,只要你——”他单手托着下巴,似在思考要怎样的回报,可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唇。

而她站了起来,隔着桌子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啄了啄。他满意地笑了,然后道:“只要你陪我出席一场宴会。”

那是一个私人宴会,是文氏举办的,自然邀请了许多人,花容的、香妆的、纪元的、陈可城父子等,商政界的名人都请到了。

宴会是在文氏老宅举行。那栋别墅靠江,气派恢宏,比起她住的文宅要大气许多,前后有花园,更有一个规模颇大的豪华游泳池。

为了从文洛伊手中得到卢副总的股权,她必须乖乖地讨好他。所以,当天晚上,汪晨露是好好打扮了自己的。反正礼服他早已替她准备好,是纪梵希的经典款小黑裙,按他的话说,她肤白,穿简洁典雅的黑裙最好看。她还化上了精致的妆容,比寻常浓些,用心勾勒眼睛轮廓,整张脸便变得顾盼生辉起来。?等打扮妥当,他进入主人房,见她修长的脖颈上无一点装饰,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前来,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是一串式样简洁但链坠上镶有颇大一颗粉钻的项链。

他从镜子里看她,那颗流光溢彩的粉钻映衬着她潋滟的粉色唇膏,她如盛开在黑夜里的大马士革玫瑰,摇曳生姿。

她穿上高跟鞋,随他一步步地走下旋转楼梯。

旋转楼梯仿佛走不完似的,那么长,她还是没有办法适应高跟鞋,于是挽着他的手再紧了紧。他体贴地替她将碎发拨到了耳后,脚步再放慢了些:“挺胸,抬头,哪有像你这样穿高跟鞋的,鞋子的设计师看见一定要哭了。”他居然还说俏皮话!

她的脸微微红了,看向他时,眸中流光溢彩,竟比灯火和珠宝还要璀璨。他想,一定是灯光的辉映,她才会如此美。当她抬起头来,底下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她有些紧张,可眸光一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那双眼眸,深情、压抑和痛苦!那双眼眸,是属于阿柏的!

文洛伊居然也邀请了他?!

“保持微笑,汪小姐!”文洛伊顺着她的视线,带着笑看向人群中高挑出众的汪柏,然后俯下身来,在她耳边低语,“保持优雅,身体别那么僵硬。”说完还不忘含一含她小巧可爱的耳垂。

她愤恨地看向他,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倒是笑得无害:“再这样看我,我就要吻你了。”说完,两人安全地走到了平坦的地面上。而他领着她与一众商场上的伙伴打着招呼。

居然连香凝玉也来了。文洛伊端给她一杯酒:“打起精神来,别看见那老怪物就一脸丧气表情。”见她微微笑了,他才领了她走到香凝玉跟前,绅士地与香凝玉打起了招呼,“香二小姐大驾光临,招待不周呀!”

“哪里的话?能参加文董事的宴会,是我的荣幸。”两人就着商场上的事聊了一会儿。汪晨露始终挽着文洛伊的手,保持得体的微笑,静静地听着彼此说话。

两人正说着,一位男士走上前来,与文洛伊打过了招呼,便把一朵红玫瑰送到了香凝玉的手上,香凝玉笑意妩媚,与那位男士到另一边聊天喝酒去了。

“可觉得那男人眼熟?”文洛伊的下巴朝两人的背影处点了点。

汪晨露如何不知道那男人?香明丽交给她的香妆各大、中股东里的一员,汤达。汪晨露与香明丽是分开作战,要将那些股东一网打尽的。可眼下,卢副总的股份尚未到她手中,这个汤达看来是更难啃的骨头。

“你办这个宴会就是要我看到这一出?”汪晨露有些了然。文洛伊从不做无用功,他的目的性一向很强。

文洛伊听了,若有所思,然后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只猜对了一半。”他知道在两人身后,是汪柏灼人的目光。她没有注意到,可他一直留意。于是,他俯下身来,衔住了她的唇。她明显挣了挣,然后他将唇贴着她的耳根,一边摩挲,一边低笑道:“你想知道如何对付汤达吗?”

很显然,香凝玉也在尽量游说这个股东,好购入其股份。

“汤达是个妻管严,而且他是靠岳父起家的。可最近,他与某当红女星走得近……”

他的话点到即止,而她也不需要他透露更多,于是踮起脚,看了看他的眼眸,在他唇上吻了吻:“可满意?”她看着他问。

“嗯,本人很满意。”他笑着取过她的酒杯,放到了靠手边的桌子上,携她转身。看见戳在彼此身后不远处的汪柏,她怔了怔,明白了文洛伊为何满意。

他笑着带她走到汪柏跟前:“汪总,晚上好,招呼不周。”她咬紧了唇,站在那里木然地挽着他的手。而他的手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一直垂到她的腰眼上,轻轻按了按,她只觉一阵酥麻传来,脸红得要滴出血,而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别那么僵硬。来,保持微笑。”

她只能笑,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文洛伊继续与汪柏周旋,说着场面上的话,言谈间,也提起了下个月土地拍卖会的事。

汪柏情绪不辨,一直沉默地听着,偶尔答上两句,眉头紧锁,鬓边的灰白显得更为深刻。恰逢花容的N先生到了,三位男士围了起来,谈起生意经。

无论再不耐烦,汪柏也没有表现出来,他端着一杯威士忌,偶尔抿上一小口,除了眉间深刻的川字纹显出了他的孤傲、严肃、不易靠近,其他的情绪无从辨起。他已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懂得了如何妥善保管他的情绪。

“饿了吗?你先到西点桌上吃些点心。”文洛伊谈得兴起,也不忘照顾她的感受。

她点了点头,巴不得早些离开他们。

在一字排开的自助餐桌上,汪晨露夹了些点心放到碟子里。忽然,碟子上多出了一块玫瑰糕。

她猛地抬头,站在她旁边的是纪慕,他替她夹了些点心:“四哥说你爱吃甜点,多吃些。”眉宇间夹了些笑意。

她没说出话来,总觉得纪慕对她有偏见,厌恶她。

见她不说话,纪慕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转到了安静处,只听他说:“时光的门店在纪元旗下商厦的进度挺快的,你们的装修理念也很有风格,我很期待以后的合作。”

“是的,我们装修得也差不多了,尽量在最快的时间开业。”汪晨露点了点头。

“之前,香凝玉在与文洛伊抢一块地,各自的标书都做好了,香凝玉却找了陈可城帮忙。”纪慕说起了文氏与香妆的上一场战争,“而且香凝玉的标书只比文氏的高出一万元。”说及此,他唇边那抹笑淡了些。

汪晨露听了眉头紧蹙,陈先锋的爸爸居然买香凝玉这个账,而且显然是连文氏的标价,香凝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那下个月的土地拍卖,应该是文氏与香妆的又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了。

“我有一个计划,应该很好玩。我手头上的一家空壳公司由你操控,如何?”纪慕上前一步,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

“你想我隐在幕后举牌?”汪晨露已经领悟过来。

“而且你抬价抬得越高越好。我知道四哥的底价是五十亿,这已高出均价三倍了,也是文氏董事局可以接受的底线,里面有十七亿还是四哥私人掏的钱。”纪慕将一张名片给了她,“你可与这位私人助理联系。”

她接过名片,看了眼纪慕,不知他心底在想什么。她只能借吃蛋糕来掩饰,忽听他笑了声。她抬眼看他,他伸出手来,替她抹去了嘴角的那一点樱红。

“沾了点玫瑰糕。”他笑着说。她就那样怔住了。

他垂下眼眸,双手插进裤袋:“香凝玉那老狐狸在看着,让她觉得我和四哥不和,不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原来,他是在做戏。

她配合着他,对他嫣然一笑。

纪慕看着她,眸色渐深。她的笑那样璀璨,仿如光华流转。他的眸中有浅淡的光,浮沉不定,他抬了抬手,最终却只是放下。

汪晨露看不透他,于是问:“纪先生,你不舒服吗?”

可一双手忽然从二人中间伸了过来,文洛伊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似笑非笑地看着纪慕,说出的话更让汪晨露听不懂了:“这样,好玩吗?”显然是对纪慕说的。

纪慕笑了笑,转身离开。

汪晨露注意到了香凝玉远远射来的忌惮目光,笑嘻嘻地与文洛伊说:“看来,这场戏香凝玉信了。”

“哦?是吗?你觉得是一场戏?”文洛伊看的却是纪慕的方向。

“不是吗?!”汪晨露挑了挑眉。

方才,他远远地见到了她对纪慕展露笑靥,那样明媚,是从未对他展露过的,令他无法压下心中的妒忌。而站在他们后边的,却是汪柏,汪柏与他一般看到了一切,同样心绪不宁。其实,文洛伊明明是知道的,纪慕一直苦苦爱恋的是求而不得的水露,明明都是在做戏,可纪慕触碰她时,自己依旧嫉妒得要发疯。

“方才还说,该在泳池里分个胜负的。”老顽童一般的N先生从后面过来。

文洛伊想也没想,答:“好啊,现在比是一样的。”

连汪晨露都要跌眼镜,N先生居然要在文宅的游泳池里和文洛伊比赛!这到底是引起全场来宾的兴致了。

所有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大多数人围在了泳池边上,而汪柏体贴地替她挡住了周围的人,再端了杯果汁给她。

两位男士已在一旁的更衣室里换了泳裤出来。

四处是热烈的叫声,示意比赛快开始,都等着看戏呢!

“N先生是想留给我们说话的空间。”汪柏没有看向她,只看着泳池说道。

汪晨露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只能盯着潋滟的蓝色池水,咬紧了唇。

“如果说,我也要参与竞拍那块地呢,露露,你帮谁?”他突然如此问她,根本就是在逼她,要她说出自己的心意。

隔着鼎沸人声,她猛地抬头看他。

“那块地,对于花容在国内的发展同样重要。方才N先生与我加入文氏的会谈,不过是彼此摸底罢了。花容在亚洲的扩张一直迅速,欧洲的生产线已无法满足供需,所以要在国内建厂。”汪柏转过头来,看着她时,是隐忍的。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她。可是他发现,她快要从他身边溜走了,消失了。他没有办法再如此退让下去了……

“五十亿。那是文洛伊最后的底线,如果过界,他很难对文氏的董事会交代。”她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在她眼里,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他,只有她的阿柏!

周围的人在互相叫着“加油”,可两人

眼里只有彼此。汪柏多想吻她,抚摸她的脸庞,对她说:想哭就哭出来,不要紧。可他不可以,他们只能这样相望。

泳池里,已经领先一头的文洛伊隔着激起的大片水花,看到了两人胶着在一起的视线。他的脚一踢,竟被墙壁打到,痛不可抑,沉下水去。其实也不是大事,只是再浮起时,慢了N先生两头的距离。

到底是文洛伊输了。

应了文洛伊的要求,气氛突换,乐队在岸边奏起狂热的舞曲,高雅的宴会忽然变成了泳池派对。许多年轻男女就这样跳下了泳池,不忌湿身,泼水狂欢。

N先生与文洛伊靠在池壁上。N先生说:“我赢得侥幸,是你让赛了。”

文洛伊笑笑:“哪里的话,分明是您老当益壮,我这后辈还嫩着呢!”给足了N先生面子。

方才在一边计时的人扯开嗓子大叫,大家才听见他的话:“你们就别谦虚了,你们的速度,都快赶上奥运冠军了!”

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而另一边,穿了一个晚上的高跟鞋,汪晨露的脚跟早磨起了泡。汪柏心细,蹲下身子握起她的脚踝:“都起血泡了。”说着替她褪去了脚上的高跟鞋。

她微微一笑,正要缩回脚,却被汪柏握住。他心痛,她从不爱穿高跟鞋,却要如此勉强自己。

“不疼了,真的。”她依旧是笑着的,可眼中到底有了泪光。只有阿柏,才会真正关心她、在乎她,知道她所有的感受。

汪柏替她轻轻地揉了揉,终是放开了她纤细的脚踝。而她将双足浸进了池水里,闭上眼说:“很舒服。你瞧,其实也不是那么难过。”想起方才阿柏握起她的脚心时,指腹沁凉,可握紧她的脚时,却渐渐变得炙热,她的脸就止不住地烧了起来。

她再睁开眼,见他看她时,若有所思。两人是被一阵水花溅到身上,才回过神来的。文洛伊一扯,她已经跌进水中。

“小心!”汪柏急切地叫了出来,也跃进了水池里。汪晨露是不会游泳的!这里池深三米,汪柏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文洛伊已经抱住了她,她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攀附着他,一双眼睛湿淋淋的,竟无比诱人。

“汪总请放心,我会照顾好令妹的。”文洛伊的话无懈可击。

她的裙子本就紧身,且是极薄的丝绸质地,开衩开得高,而身体各处洇湿了,更是将玲珑的身体曲线暴露无遗,衣服包裹得更紧了,贴着皮肤十分难受。

“你放开我。”她低声哀求。

“放开你,你会溺水。”文洛伊耍起无赖,双手抱着她纤细的腰身。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因贴身丝滑的料子而显得更为火辣,旁边已经飘来各种的目光。而她只能攀附着他,贴着他滚烫的身体。

“衣裙难受,让我上岸,好吗?”她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她是连看阿柏一眼也不敢了。

有文氏生意上的伙伴游了过来,靠在池边,说话也荤素不忌:“文少,好艳福啊!”

而汪柏冷眼看着,只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把拳头挥出去。N先生游到他身边道:“文洛伊在向你示威。”

“那是因为晨露的心从不曾在他那里。”汪柏终于松开了拳头。

“你想明白这点就好。下个月的拍卖会,我们必须赢得那块地。”N先生原本微笑着的脸渐渐变得冷漠起来。

不远处,文洛伊一抬手,就从秘书那里接过一杯红酒,递到了她面前:“来一点,暖暖身。”

她只能就着他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小口。似乎觉得不够刺激,文洛伊忽然仰头将酒喝了,然后再一点点地度予她,深深地吻着她。法式热吻令各看客早已连声叫好,而他手上一用力,从她裙子的开衩处撕裂开来,露出她黑色深V的内衣和橙红色的蕾丝低腰内裤。裙子被撕成两半扔到了一边,而她只能穿着内衣暴露于人前。连汪柏见了,也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已经很难看。

她羞得一声低呼,惶恐地看着文洛伊,像一头可爱的麋鹿。而文洛伊只是笑:“许多女士都是如此。”果然,四周的女宾都是脱得剩了内衣裤才下水,其中还不乏几位身材极度火爆的外国女郎。

“这个游戏,我可不可以不玩了?”汪晨露看着他,泪水已经含在了眼眶里。她已经明白了宴会之初他说过的话,他说:她只猜对了一半。另一半就是,其实他只是要她演给汪柏看。

文洛伊看着她,眸内光芒明明灭灭,不知是何情感,忽然便道:“好。”可他一抬眸,对上的却是一旁汪柏灼灼的眼神,就那样胶着在她身上。他忽然就恼了,一把扯过她,大声说道:“陪我去洗澡。”

根本就是故意的!她的脸已经红透了,可他拉了她上岸,就一把抱起她往别墅二楼的主人房走去。

当门一关上,她便被他抵在了门上,开始解她的胸衣,吻已经落到了下巴与锁骨上,来回地游移。

她想推开他:“不,不要了!”

“怎么,见到老情人,就不想了?”他再加重了力气,在她胸前咬噬,她呜呜出声,而他一下堵住了她的嘴,依旧是法式深吻,几乎要掠夺完她所有的空气。他品尝着她口腔里甜美的津液,有红酒的酒香,还有玫瑰糕的甜香。

内衣早被他扯碎,他将她扔到了床上,整个人如噩梦一般压了下来,覆盖住了她,不留半点空隙。她呜呜地挣扎,他就用力地咬她,脖子上、锁骨上、胸前、手臂,一切可以烙下印记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

他一时这样,一时那样,反复地折磨她,永远没完没了似的,就是不肯放过她……

等到汪晨露醒来时,外界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房间里虽然漆黑,可户外的璀璨灯火一点点地透了进来。无数的光影落在房间内,如一只只蝶,展开长长的蝶翼,翩翩飞舞。

她下了床,只觉全身酸软倦怠,其实她是不想动的,只想懒懒地赖在床上,偏肚子不争气地在抗议了。她站在窗户旁,看向窗外,许多人离开了,又有许多的人拥进了别墅。乐队在演奏舒缓靡靡的音乐,不再似方才那般火辣。泳池边,依旧坐着许多只着内衣的女士。她看了看手表,不禁一愣,竟快凌晨两点了。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找来一件波西米亚风的袍子套在身上,宽宽松松的,与外面的那场泳池派对倒也相符。她洗了把脸,任长发随意披散,下楼准备到小厨房里找些吃的。

可当她下到二楼,隐约听见阿柏与N先生的声音,似在争辩什么。之后,便传来N先生先行离去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阿柏还没走,他还在等她吗?她猛地站住脚步,她与文洛伊在楼上待了那么长时间,后来,她又睡了这么久……阿柏怎么会不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念及此,汪晨露顿时耳根发烫。楼梯的拐弯处立有装饰用的铜镜,里面的自己,脸红无比,黑亮湿润的眼睛无措而迷茫,颈项与锁骨间,全是青紫的新鲜吻痕……

她慌张地拾级而上,只想将自己藏起来。而楼下传来了文洛伊的声音:“汪总在等令妹?她太累了,已经睡下了。不如等下次?”

他们还说了什么,她全听不到了,也不想听。她只能如鸵鸟一般,将自己的头埋进沙里藏起来,就好像她身上的那些丑事,就再无人知道一般。

回到房里,她连澡也懒得洗,就那样倒在床上继续睡。泪水洇湿了枕巾被单,可她只是混乱地闭紧了双眼,她对自己说,睡醒了,就好了。然后,便是一夜无梦,直至清晨才醒过来。

脑子里还是一团糨糊,汪晨露来不及细想,懒洋洋地弓起身体,腰却被什么固定着,她的手一伸,不知怎么就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她蓦然睁眼,就看到了侧身搂着她入睡的文洛伊。他睡得很熟,没有被她的动静惊醒,双手依旧环抱着她的腰身,而他的脸贴着她的后颈暖暖地呼吸,均匀悠长的气息喷在她裸露的颈子处,当她转过脸看时,他的睫毛刷到了她的脸上,痒痒的,彼此靠得那样近。

往常,他也是抱着她入睡,只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为何,那样迅猛地撞击进她的心扉。她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她的一下下激烈地撞击着胸膈膜,而他的悠长平和,仿佛在她身边是最寻常不过之事。

寻常时,清醒的他是一张没有表情的刚毅冷漠的脸,只一对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可此刻的他,线条弧度柔和,微张的嘴角微微翘着,下巴的一道竖着的酒窝也变得柔和起来,不再似一个沉着的男人,而有了一种介乎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孩子气。

见他睫毛抖了抖,她连忙移开目光,轻轻地移开他的手下了床。可回头一看,在她这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保温桶,她打开盖子,是她爱吃的粤式粥品,还是温热的。她蓦然回首,只见他依旧睡得熟,她的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了壶身还是温热的保温桶,一股不可名状的暖流从她指尖流过。

土地拍卖会现场,原本是文洛伊、汪柏与香凝玉在互相竞价,而得了纪慕提点,汪晨露只是安插了一个人在后面暗中举牌,为文氏掠阵,将竞价提到更高。当价格超出文洛伊的五十亿时,文洛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在汪晨露以为他对那块地志在必得时,他忽然停止了举牌。

“五十九亿,第三次,成交!”拍卖师大声叫道。

一时之间,有许多人隔空向香凝玉祝贺。可汪晨露看向她时,她的脸色分明是铁青而难看的。她被文氏与汪柏联手算计,得到这块地的价钱,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原来,纪慕所说的好玩是这个意思。他就是要让香凝玉花大价钱去购得该地,那她的资金链缺口很快就会暴露出来。而那块地,单凭香妆一家根本吞不下来,还必须拉到投资者,否则那块地与废地无异。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但以香凝玉的手腕,能拉拢到裕丰的何董与政客陈可城,她未必就没有一条退路。可是能将她一军也总是好的。汪晨露豁然开朗。

“想明白了?”文洛伊笑容满满,可眼神里全是倨傲与不屑。再出口,那慑人的气息便攫住了她:“看来汪柏很清楚我的底价是多少啊!原本我也很想要这块地的,可是转念一想,设一个局玩,不是更好?”

原来,文洛伊不过是在试探她。

文洛伊忽然举起手,摇了摇手中的手机,里面是阿柏在十分钟前发来的短信:不如我们合作,引香凝玉入局。

“他知道我根本不会花超过五十亿的价钱买一块地,所以与我联手。可我只是好奇,他又是怎么知道,文氏只会出五十亿的呢?”文洛伊看向她,目光慑人,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才解恨。

因为,她出卖了他!

“纪先生,你为什么要骗我?文氏根本无意那块地!”汪晨露拨通了纪慕的电话。

纪慕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四哥不过是在转移对手的视线而已,他真正想要的,是新加坡与上海的另一块地。文氏的控股公司已经在昨天的其他土地拍卖会同一时间购得。如果他与你直说了,怕你会演不好这场迷惑香凝玉的戏。而且,他也很想知道,汪小姐你的一些真实想法。”在汪晨露以为纪慕要挂机时,他说了这样一句。

财经频道黄金时间段的整点新闻,最引人注目的消息,无疑是政府以高价拍出了西区黄金地段地皮,平均尺价创历来最高纪录。

镜头切换,是容光焕发的香凝玉出镜了。与昨天刚拍下地时的晦暗不同,今天的香凝玉光彩照人,妆容无可挑剔,一身晚礼服出现在媒体面前,高耸如云的鬓发,挽着的是西装革履的陈可城。

陈可城极少如此高调。

香凝玉此举,等于是为自己买了一份保险,有了陈可城的关照,不怕没有商家集团来与香妆接洽,共同合作开发该土地。也唯有如此,她才能弥补资金链的巨大缺口。

因此,此刻在镜头前,是投得该地成为城中话题的香妆二小姐——香凝玉。

挂掉电话的同时,汪晨露把电视也关了。

听到动静,汪晨露回头,就见文洛伊站在玄关处,那里的鱼缸映出幽蓝的微光,明灭不定地围拢在他身上,他的眼睛也是一片幽蓝而近乎黝黑的沉郁色泽。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她抱着双膝,转回头来看着巨大的电视机前,映出的小小蜷缩着的自己。

昨天,他先行一步离开会场,扔下她一个人在那里。

而阿柏走上前来,对她说:“他从不信任你,连一句实话也不愿对你说。”

可她又能怎么回答阿柏呢?

“能扯香凝 玉下水,总算是一件愉快的事。露露,高兴起来,下一个就该是他了!”阿柏说完就离开了。

莫名地,听了阿柏的话,她觉得害怕,阿柏是要对付文洛伊了吗?然后,还她自由?这一切,她不敢想……

在她身边坐下,文洛伊举起手来,扳过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说出的利诱的话却是带着浓浓的威胁:“做我的女人,最好给我乖些。”

“这对你又有什么损失呢?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不是昨天拍卖的那块地。无论是在上海,还是在新加坡,你都故意引导香凝玉,将她的视线转移到有你出现的地方。你的主场却在另一边。你所想要的地,根本只花了二十六亿,算得那么精,连多一分钱你都是不愿出的。”汪晨露反驳他。

是啊,即使她背叛他,一颗心在汪柏那里,他不是一直知道的吗?!正因他都算计好了,才会连汪柏也骗过去,使得香凝玉毫不怀疑!他明明赢了,可为何还不满意?他脸色阴冷,坐在那里,眼睛只盯着前面的黑色电视屏幕。忽然,汪晨露就害怕起来,还不到时候,她还不可以和他闹翻!到底是胆怯,可她只能示好,见他满脸疲惫,身上还有隐约的酒意,她挪近他一些,替他摘去领带,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似有一只柔软的小手,在他心里挠啊挠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道:“你也累了,不如我替你放水洗澡吧?”说着,她继续解他的衬衣扣子。她看向他时,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得罪他,而那双眼睛清清灵灵的,那么清澈、干净,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会拥有那样一双眼睛吧……

“汪小姐,你很聪明,如此识时务,知情识趣,知道时光还离不开我,知道自己还离不开我。”他冷讥。

她怔了怔,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已经替他解开所有的衬衣扣子,双手却在他坚硬精瘦的腹肌下停住,那里是他的皮带,她的脸红了,有些无措。

“不继续?”他懒散地将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她咬一咬牙,红着脸照做了。

“一起洗,嗯?”尾音懒懒挑起,见逼得她无处可躲了,他才觉得满意,一把将她抱起,往卧室走去。

白明珠因这段时间颇闲,约了汪晨露出来玩。

这段时间里,因时光集团的股票已慢慢回暖,也没什么大事需要议决,汪晨露就干脆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两人除了逛街还是逛街,连汪晨露都笑她:“你能不能有些新意?”

“逛街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嘛!”白明珠在一间商店前停了下来,正对着的橱窗模特身上是一条样式简洁、露出背部曲线的白色裙子。

别说白明珠,就连汪晨露也被裙子吸引住了。那条白裙子露背的地方还挂有一串长长的碎钻镶嵌的链子,是需要扣在腰上的。看起来简洁,实则十分奢华。汪晨露笑了笑:“你喜欢,还不快去试试!”说着推了她一把,进了时装店。

白明珠喜欢归喜欢,可歪着头想了想,道:“其实你穿白色最好看,还是你试吧!”

白明珠硬把那条裙子塞给她,并推了她进试衣间。

混乱地将裙子穿到身上,可一切整理妥当时,才发现背后冰凉凉地划过肌肤的,正是那点睛之用的装饰链子。链子从后颈项中垂落,需要搭扣在左边后腰上,可她够了几次也够不着。

她叹了口气,走出试衣间:“明珠,帮我搭把手。”她只顾着整理裙身上花瓣形的美丽褶皱,也没注意到是谁走近。一双手带着冰凉的感觉,从她脊背上那根细细的骨划下,指尖并不锋利,触碰到她的肌肤时,轻软又酥麻。她刚要转回身,却听见嗒的一声,链子扣上了。

而她看见的,是阿柏。

她苦笑了笑:“又是白明珠。”

汪柏笑意苦涩:“换了是我找你,你不会见我,对吗,露露?”

她怔了怔,有些尴尬。她与文洛伊已经这样不清不楚,何苦还要连累他呢?如果说他觉得她无情,那样才好。可是她也做不到真正无情。

两人靠得太近,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她垂下眼眸,轻颤的睫毛仿佛都要扫到他脸上了。他的手还轻轻地扶于她腰侧,她因紧张,呼吸间连锁骨都突了出来。他忽然俯身,在她的锁骨上印下一吻。

她一动不动,而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这里是试衣间,位于时装店的拐角隐蔽处。而服务员也不过来询问。一时之间静极了。也是在一瞬间,汪晨露才明白过来,阿柏有些不同。

从前,他是她的童年玩伴,是哥哥,是情人,可记忆中留给她的,阿柏哥始终是那个有着一脸温润笑意,永远也长不大的大男孩。可如今,她面对的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再不是从前的邻家大哥哥。笼罩着她的,也全是独属于成年男人的气息。

“阿柏哥,别这样。”她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汪柏身体一僵,终于放开了她:“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两人转出来时,白明珠依旧在正厅的沙发上坐着等候。

见汪晨露脸色绯红,连裙子也没有换下来,白明珠也没多问,挽住了她的手,说:“我跟你一起去凑热闹

。”

是汪柏以汪晨露的名义,约了汤达在此商厦见面。

五十层的地方是餐厅,空中花园的那一桌位置是特意预留的,将江岸两边风景尽收眼底。天顶是玻璃幕构成,形成圆拱形,为了遮阳,还搭了好些清凉的绿色的绢,并用植物妆点。

而花园里,更是遍布花草树木,繁花似锦,在金阳下盛开得正艳丽。因是下午茶时分,客人并不多,里面的大厅也只是散坐了三两桌宾客。而整个空中花园都被汪柏包下了,汪柏与白明珠坐在不远处的一桌,有一把大大的阳伞阻隔开了视线。

汤达姗姗来迟,那就表明,他的态度多是倾向于香凝玉的。

汪晨露坐下后,点了一杯咖啡细细品着。她记得文洛伊教过她的东西,面对对手,就应该露出一副懒散的样子。敌不动,她不动,敌不急,她更不必急!可转念一想,自己怎么又想到文洛伊了?念及此,她就恼了,借着拆开阿柏交给她的公文袋来掩饰情绪。

方才阿柏就和她说了,对付汤达,这袋子东西就够了。

打开一看,汪晨露恍然大悟,原来是汤达与女明星偷情的照片。两人颠鸾倒凤,拍得如此清晰,怕是汤达想狡辩都不可能的。其实,那日得了文洛伊提点,她就着手请侦查社的人跟踪汤达了,奈何汤达为人很警醒,出入的场合都是会员制,做得滴水不漏,连侦查社的人也没有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没想到,汪柏轻而易举地就抓到了他的把柄。

远远见了汪晨露有些吃惊的样子,白明珠笑笑:“汪柏,那女明星是你介绍给汤达的吧?”她眯起了狡黠的眼睛。

那位女星一向以玉女的清纯形象示人,也算小有名气,所以她的经纪人一再提醒她,要维护好这个形象,不要自毁前程。可转眼,她已搭上了大款,更因此在汤达砸重金力捧下,这小半年来风光无限,最新的电视剧也是钦定了她当女一。

听了白明珠的话,汪柏把玩着杯子,指尖在杯身上划过,如在弹琴一般。连白明珠都不得不叹,与三年前相比,他变了许多。现在的他,深沉得可怕。汪柏一笑道:“是我的人替他扯的皮条。”他顿了顿,说,“你不必提防我,你我相识三年有余,我是怎样的人,你很清楚。”

白明珠笑了笑:“但愿如此,能保留初心很不容易。我想,晨露真正爱的,也一定是从前的那个阿柏。”她的话,点到为止。

另一头,汤达到了,在汪晨露那一桌坐下。

那汤达三十八九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因样貌清秀,又善于修饰,西装革履在身,倒也有他的气场,外人很难想象出,他是靠岳父起家的。

想起方才白明珠的话,那汤达油头粉面的,真像一九九七年港版的全冠清。汪晨露忍不住哧笑一声,见汤达疑惑地看向她,她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汤总,让您见笑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那汤达听了,笑笑,端起威士忌浅酌了一口。

她含着浅浅的笑,耐心等待他细品美酒,并不打搅。她的视线投到窗外,碧空如洗,景致十分好。她微侧了脸,去欣赏景致。

在汤达看来,她轻托着腮,那纤细的手洁白无瑕,细腻芬芳,白皙的脸,如玫瑰花瓣一般的唇,异常美丽的眉眼,还有方才那一笑时,既妩媚又纯真,似含了几分诱惑。他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见他看着自己,汪晨露转回头,对着他一笑,开门见山道:“汤总,想必很清楚今天我约你出来的目的吧!”

“自然是为了我手头上香妆股份的事了。”汤达也不拐弯抹角。

汪晨露以指尖点了点桌面,懒散地问道:“不知道您想要怎样的条件呢?”说着,将一份由阿柏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他,“您可以慢慢看合同条款,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们都可以谈。而且我承诺,时光给出的价会是香妆的三倍。”

“确实是很吸引人的提议,价格也很丰厚。”汤达皮笑肉不笑。

汪晨露蹙起了眉,心道:这人贪财,可如今给出如此高的价,他依旧不愿转让股权,为的又是什么?怕得罪香凝玉?她的指尖再次点了点桌面,轻轻的,像小鸡啄米。忽然,汤达的手就抓住了她的。

汪晨露十分错愕,抬眼看他,他的那双眼如在扫视货物一般,从她脸上、身上划过。她明白了过来,虽然臊红了一张雪白的脸,可还是不动声色地抽了抽手,可他抓得太紧,一时抽不出。

隔了一桌的距离,汤达抓着她的手细细摩挲:“我不缺钱。”

一声清脆的笑响起,她笑靥如花地看向他,他也笑了,以为她应承了。却听得她说:“汤总,我想您误会了,我不是妓女。”她已将自己卖过一次,卖给了文洛伊,不会再卖自己一次!

汤达脸色不变,依旧得体优雅地笑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正要走,却被她叫住:“既然您对这份合同不满意,不妨再看看这一份。”说着,她指尖一点,将另一个文件袋推向他一点。她的姿态十分诱惑,连一旁的汪柏与白明珠也看怔住了。

“文洛伊将她调教得很好,是不是?”白明珠意有所指。经过多日相处,心细如尘的白明珠早发现了,汪晨露隐于内心深处的是对文洛伊的那一点极为细微的情愫。那种感情十分微妙,怕是连汪晨露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当局者迷……”白明珠没头没脑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汪柏再也没了方才的慵懒姿态。他的身体坐得笔直,双手握拳放于桌上,眉头皱起,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白明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干脆沉默。

而另一边,看了那些艳照的汤达脸上十分难看:“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城府这样深。”汤达发出一声轻蔑的笑,“难怪能在文洛伊身边那么久,婊子就是婊子。”

汪晨露压下恶心,只冷冷地道:“不知道您的岳父看到这一切,会是什么反应呢?汤总能有今日的成就,不就是岳父给的吗?我瞧,您也高尚不到哪里去呀!”心中却是对自己的鄙夷:汪晨露,你瞧,你也可以换上这样一副嘴脸,心安理得地听别人骂你婊子。

那汤达脸色变了数变,最后终于颓然地坐了下来,取过股权转让协议合同,在最后一页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将合同扔给了她:“满意了?”

汪晨露清浅一笑:“合作愉快!”然后把那些艳照全数给了他,优雅地转身离开。

两位女士坐于江边的会所里欣赏着小型室内音乐会,整个厅里,只有两个人。

香凝玉涂了美丽蔻丹的两指拈起一颗晶莹的紫葡萄,放进小巧红艳的唇里。

乐章舒缓,西边是一整面落地窗,远眺去,融融的淡金色太阳沉于深黄的江面,一切浸染成金黄色,就连天也似含了蜜冻一般。那样美的景致,使得香凝玉十分享受。她眯起双眼,伸了伸腰,似一只慵懒无比的波斯猫。

如此风情万种,难怪陈可城也做了她的入幕之宾。陆绿是聪明人,香凝玉亲自来找自己,自然是有特别的事,于是说道:“我与汪小姐还算是谈得上几句的朋友,所以香小姐今天请我来——”

汪、香两人等于是敌人,如今却请了她来,有什么目的,也是一目了然的,自然得让香凝玉自己说出来。

等一曲奏罢,香凝玉懒散地从坤包里拿出一个装订精美的册子递给她:“看看,可满意?”

一沓两百页的册子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无处可逃》。

那是国内大腕级别的何弘导演新筹划的大电影剧本,从明星阵容到幕后的一切,都是请的重量级人物来操刀。

见陆绿眸光凝聚,知道她上钩了,香凝玉笑笑,循循善诱:“其实你的实力根本不比白明珠差,可她仗着有容华做靠山,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在国内一时风头无两。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我是看不惯的。你不同,你演技出色,却还在摸爬滚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

“虽然之前陈函依弄得你皮肤过敏,失去了葛薇龙的机会,可笑到最后的是谁?还不是她白明珠!陈函依得到什么好处?我香妆又得到什么好处?偏偏还落了个是我害你的口实。其实啊,我是真的为你好!”香凝玉装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

其实大家都明白,不过是借了这个话头,好走到一起罢了。而香凝玉已经在给她台阶下了。

见陆绿依旧不语,香凝玉点破:“这部戏是要公开试镜的,那白明珠也已经在试镜名单里,难道你还想一直被白明珠打压下去吗?”

“你想我怎么做?”陆绿终是忍耐不住了。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香凝玉在国内美妆界、时尚界浸淫多年,是认得许多导演与达官贵人的。陆绿为人精明,早看出香凝玉所图,而她也不过是想借香凝玉上位而已,各取所需罢了!

香凝玉很满意:“不急,我们先谈剧本的事。这位何导是我的至交,早年,香妆也曾帮过他许多,所以只要是我推荐的,女主一角,稳稳地就是你的。试镜就在后天,你轻松上阵就行了。我相信你的实力与我挑人的眼光。”香凝玉的话暗藏机锋。

陆绿听懂了,于是点了点头:“好!”

白明珠为新戏《无处可逃》试镜时,给汪晨露打了电话,汪晨露左右也是闷得慌,便当出去走走了。

等走至《无处可逃》试镜现场的B厂时,看见刚换好戏服的白明珠从珠帘后走过来,汪晨露取过一边放着的剧本,看了一遍后,便亲自替她上妆。

在试镜的那一场里,女主与男主遇到了危险,她要自救。如此一来,妆容不应该一丝不乱的,相反要散发出一种坚韧、性感的美。在底妆上,清透简洁的同时,故意留了些斑驳,也并没有完全遮挡住白明珠鼻翼两侧可爱的小雀斑,而眼眸,用的是大地色系的眼影,眼线的勾勒,使得白明珠的目光变得十分坚强。唇色用的是带灰的裸色,很符合那一场风尘仆仆的逃生戏。

白明珠的妆容刚处理好,陆绿就到了。陆绿显然是化好了妆才过来的,她的妆容明艳照人,唇色倒也刷得极淡,眼妆用了小烟熏,突出她目光的深邃。鬓角间,有用大地色与烟灰色眼影淡淡晕出的一点灰迹,也是很紧扣那一场戏的实质的。而且一旦上了镜,镜头前吃色,本就不重的小烟熏就会显得更淡。

“替陆绿化妆的人是大师级的,很能抓住那一场戏要表达的内容。看来,陆绿对此角志在必得呀!”汪晨露把化妆工具整理好,慢慢说道。

“没关系,公平竞争,这样才好玩。”白明珠依旧是笑嘻嘻的。

试镜的人不多,都是圈内的大牌,可六个大牌争一个角色,可想而知何导的片是多么有票房号召力了。所以,白明珠是十分想争取到该角色的。

看完所有试镜后,汪晨露还是觉得白明珠技高一筹,尤其是她诠释出的那种“沉默的羔羊”式惊惧不定的眼神、抽搐的脸容、唇角露出的坚韧,都打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就连大热门陆绿与她比,都逊色一筹。

连何导都拍了拍白明珠的肩膀,对她竖起大拇指。

陆绿的神情则多少有些奇怪,眉头微蹙,姿态却又是悠闲的,翻了翻新发的剧本后,来到汪晨露面前,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嘿,汪小姐,又见到你了。今天你真美丽。”

汪晨露与她聊了几句,她便与白明珠攀谈:“看来这个角色之争,也就在你我之间了。”她神色大方,不见龌龊。

白明珠矜持而友好地点了点头,道:“一起努力!”

第二天,继续是汪晨露作陪。试镜时,本来一切都很好,可当全部女演员试完女主的戏后,本来在和制片人商量什么的何导中途接了一个电话,他转进内室去接听,可再出来时,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白明珠与汪晨露互视一眼,觉得此次的女主角应该是内定了。果然,当何导放下那一沓试镜女演员的名单,对上白明珠的视线的那一瞬,他一怔,目光闪了闪就移开了视线。

许多事情,无须说得太过明白。白明珠把东西收拾好,对汪晨露说:“走吧!没戏了!”

汪晨露了然地点了点头,出了片场,还在唉声叹气。这娱乐圈的水太深太脏!反倒是白明珠笑笑:“我都没有事,你干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啊!再说了,此次并非一无所获呀!我认识了大影帝卓航生,与他演了两场对手戏,对我来说,受益匪浅呀!”

而后却是一声叹,白明珠也不矫情,只道:“其实我算很好了,许多女演员也是有真材实料的,可没人捧,就是没有角色,这种一线的选角连个推荐也没有。想要推荐,就只能给人潜规则了再说。娱乐圈到底是个大染缸。”

汪晨露听她如此说,一怔,觉得她是萌生退意了,一时也无话可说。

见她心情不好,汪晨露居然厚着脸皮拉了她去酒吧喝酒。

是私人会所,所以并不杂乱。都是进包间的,可以K歌、赌钱、喝酒,想怎么玩都行,而且绝对安静,谁也不会打搅谁。即使是在大厅里,也只有一支小型乐队在演奏低缓的乐章,酒保安静地玩弄着自己的花式调酒。

汪晨露是极喜欢这支乐队的,每次演奏的都是低缓的音乐,不高亢,不吵闹。

可进到包厢后,一直在喝酒的是白明珠,她自己却只喝果汁。这可真是气得白明珠牙痒痒:“我说你也太坏了吧!”

“谁让我一喝酒就会发酒疯啊,到时要你照顾就不好了。”汪晨露笑眯眯的。

白明珠见她在那个巨型大包里翻找着什么,一把将包抢了过来,仗着关系熟透了,看看包里有什么东西,一件一件罗列出来后,白明珠不得不叹:“你真厉害,真的是整个时光的专柜都给你搬来了。”

难怪那些小明星那么喜欢她,敢情她每天都到片场派发免费试用装了!白明珠点着她的额头,把那一番话说了。

汪晨露笑着拿出记事本翻开,还真煞有介事地说:“那倒是真的。而且她们全到时光开了卡,成了VIP!单是开美容卡的钱,半年就要十万元,可她们都舍得呀!嘻嘻,你看我对你多好,你的卡都是五折优惠的,每次你走红毯前,都替你把全身给打磨得会发光似的。”她一时说得得意忘形,拿错了杯子也不自知,喝了一大口却发现是酒,尽管甜,可后劲足。

“好啊你,捉弄我!”汪晨露大着舌头说话。

白明珠完全是看戏的好心情,可总还算是好人一个,给她倒了一大杯玫瑰花茶:“喏,喝了它,清醒清醒。”

喝了解酒茶,脸上还是烫得很,汪晨露便去洗手间洗把脸。

她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了,幸而头脑还是清明的。在洗手间里,取过清水泼了好几把,才觉得脸没那么烫了,头痛轻了些。她微微叹了声气,折返时,踉跄了一下,幸好没有摔下去,可是在一扇没有关紧的门前停了下来。

汪晨露扶稳墙,正想走,可里面不算太大的声响惊动了她,她认得,里面的是莉莉的声音。

然后就是啪的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以为傍上陈先锋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是谁牵的线!没有我,你以为能过华衣美食的享受日子,在人前呼呼喝喝?”居然是香凝玉的声音。

汪晨露马上明白过来,刚才是香凝玉打了莉莉一巴掌。

“我没有。”莉莉低声辩解。

“没有?”香凝玉一声冷笑,继续说道,“汪晨露与香明丽那小鬼交好的事,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如今好几个股东都暗中转卖了香妆的股权,必定是那两人在搞鬼。”

莉莉还在为自己辩解:“香五一直深居简出,我并不认得是谁。再说,我以为香五只是个小丫头,没有在意,我没想到她的城府会如此深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风将门吹开了一点,正好让汪晨露看见里面的情况。莉莉捂着肿起的半边脸,还在辩解与讨好香凝玉,眼眸闪了闪,似有泪光。

其实,莉莉那么聪明的人,如何看不出香五的野心?可这一次,莉莉居然没有帮香凝玉,因为陈先锋,还是许之衡?汪晨露陷入沉思,自己与莉莉的恩怨一向难以说清,却在知道莉莉一直保留着自己送她的戒指时,心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正想着,却听见后头传来声音。汪晨露扭头一看,是在拍录像的白明珠。原来,刚才那一切,白明珠都听见了!

为免打草惊蛇,汪晨露连忙拉了白明珠回到包厢里,却猛地看见白明珠输入了陈先锋的名字,马上要按下发送键了,她的手却被汪晨露猛地按住。

白明珠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让陈先锋看清莉莉的真面目不好吗?”

“可陈先锋是真心喜欢她的,别人的事,我们不要插手吧!”汪晨露还是坚持。

白明珠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指腹到底是挪开了。门外有一点动静,她回头看了眼,再朝汪晨露笑了笑:“估计迟了。”

与此同时,陈先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你都知道了?”汪晨露试探着问。

陈先锋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脸色有些发青,薄唇紧抿,最后还是看向她道:“我刚才路过时,都听到了。”原来,连自己与莉莉在国外的那一场偶遇都是假的。

陈先锋猛地坐了下来,拿起酒瓶就喝。对于莉莉,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他曾提出与她一起离开这里,去欧洲,去美国,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他是真的爱她,明知道她是利用他,明知道香凝玉看中的是他爸爸的背景,可他还是爱她。但连初遇的那一次,都不过是一场戏,他无法接受。

汪晨露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默默地把酒一杯杯地递给他。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重生之为妇不仁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她的4.3亿年嫡女娇妃至高降临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恣意风流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命之奇书
相关阅读
夏有乔木 雅望天堂1天下无谋放弃我,抓紧我(全)明媚时光走了你还在(全2册)宫花红全集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全3册)时光在等一个人!我在等,等风等你来(全2册)我的名字,你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