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十四五,正是女儿出嫁的最好年纪。
权贵之女们尚能再家中多待嫁闺中两年,好给自己的女儿寻觅你最为合适的夫家,但是寻常百姓家,一旦过了十六岁,除非女儿长得如花似玉,不然就寻不着好夫家了。
要是她们真的被送进牢里去,以顾家在朝中的势力,让她们两个在牢中待到小姑娘过了二十都不成问题。
到时候就算从牢里放出来了,一是过去了最好的适婚年龄,二是坐过牢的女子,哪个敢要?再加上妇人的女儿本就相貌平平,恐怕能嫁给个樵夫都很难。
想到自己一旦去坐牢,很有可能再也嫁不了好夫家,小姑娘立马哭着对妇人哀求:“我不要坐牢,娘,您就答应她们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这妇人心再黑,也舍不得自己的子女受难。她咬咬牙,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们!”
“那咱们即刻就回去吧?”程娇娥询问顾紫苑。
“现在就回去?”
“宜早不宜迟。”
顾紫苑站起来,她有些不安地抓着程娇娥:“如果不是她,该怎么办?娇娥,我有些忐忑,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程娇娥想了想,应承下来。
为了防止妇人半路逃脱或者临时耍油头,她们并没有带上小姑娘,而是把她留在胭脂铺里,让王霞云看着她。
只要等到她们回到顾府之后,妇人一切都按照顾紫苑刚刚说的做,等到程娇娥离开顾家时,自然就会放了小姑娘,如果妇人不老实,那么她们就立马把小姑娘送到大牢里去!
母女俩人做亏心事在先,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妥协。
在去顾府的路上,妇人和顾紫苑、程娇娥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马车很大,可以同时容纳七个人,所以并不显拥挤。
妇人一路上缩在角落里,在心里不停地求爷爷告奶奶,只求自然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关,然后立马带上全部家当,带女儿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两刻钟后,马车在顾府门外停下,程娇娥和顾紫苑先下车,敏秀又把妇人带了下来。
一下车,程娇娥就拿出在路上买的洋葱,她把洋葱掰开,冲顾紫苑的眼睛那儿挤了一下洋葱汁,顾紫苑立马泪眼婆娑。
她泪眼婆娑地进了顾府的大门,门房见她这样,连忙问:“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程娇娥接话道:“遇到点儿事,大公子和侯爷在家吗?”
“侯爷上朝还未回来,大公子在书房。”
顾明炎在家,这事倒比青衣侯在家要好办。
程娇娥没问顾浣浣,省得被起疑,她扶着顾紫苑,俩人朝书房里走,敏秀和青韵押着妇人走在后头,连英夹在中间。
青衣侯府,早晚都是顾明炎的,故而青衣侯虽然还没有退下来,却已经开始让顾明炎掺手家事和朝事。
此时,顾明炎正在书房里和府上的两个门客议事,听下人传,顾紫苑和程娇娥在书房外等着,顾紫苑显然哭过,像是遇到什么事了,他急忙把门客摒出去,慌慌张张去外面找她们。
他一出门,果然看见顾紫苑正在拿手帕抹泪,她眼眶红红的,确实是刚哭过。
“怎么了?”顾明炎连忙心疼地把顾紫苑拉进屋,程娇娥并不瞒他:“没事,这是用洋葱给熏的。”
顾明炎这才松一口气:“好端端的,拿洋葱熏眼睛做什么?”
“顾公子,您有所不知。”程娇娥不客气地在顾紫苑旁边坐下,“今天有人去我们的胭脂铺闹事了,我们查到闹事的人是受人指使的,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顾明炎不满地看程娇娥一眼,他心里向着自己的妹妹。
本来胭脂铺以顾紫苑的名义开设,顾明炎就有些不大高兴,认为她乃是顾家长女,怎么做商贾之事,但因为欠程娇娥一份天大人情,所以不好说什么。
现在顾紫苑又因为胭脂铺受委屈,他不免不快道:“胭脂铺里那么多人,哪里用得上熏她的眼睛?”
程娇娥听出他语气里的责怪,并不气,解释道:“人是冲着紫苑来的,顾公子你也别生气,我们也是没办法,要是不让人看出来她受委屈,这事儿青衣侯多半不会管。”
“又关我爹什么事?”顾明炎纳闷地问。
程娇娥看向顾紫苑,顾紫苑擦着眼睛,解释道:
“哥,不瞒你说,我和娇娥都觉得指使别人找胭脂铺麻烦的人就是浣浣。”
“三妹?”顾明炎眉头蹙起来,似信非信,“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程娇娥笑,“嫉妒呗。顾公子,你可能还不知道,胭脂铺开张的第一天,三小姐就去了,当着一群人的面大骂紫苑是冒牌的长小姐,害得紫苑下不来台。”
“真的?”顾明炎看向顾紫苑,见顾紫苑点头,他猛地一锤桌子,“这事儿你为什么不早说!?”
顾紫苑委屈地撇着嘴:“我想着咱们都是一家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我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你,你肯定又要责骂她,就”
顾明炎气得不知该说顾紫苑什么好:“去胭脂铺闹事的人,你们确定是她指使的吗?”
“不确定,但是娇娥看见她混在人群里了,那个闹事的人也说指使她的是个年轻的小姐,非富即贵,所以我们猜十有八九就是她。”顾紫苑答。
“那和你用洋葱熏眼睛有什么关系?”
顾紫苑看向程娇娥,程娇娥接过话茬:“三小姐之所以敢这么欺负紫苑,是因为她深得青衣侯的喜爱。我听紫苑说她现在在家里乖巧得很,又重新讨回了青衣侯的欢心,要是不让紫苑装得委屈可怜,青衣侯又怎么会看重这件事?只怕到时候我们一开口,就被四两拨千斤了。”
顾明炎心思深沉地看一眼程娇娥,好一会儿,才问:“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程娇娥纠正道,“是顾浣浣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