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楠好话说了两箩筐,才从翁文腾那里要到羽巍公寓的地址。所以第二天上午谈完正事,他午饭都没吃,就买了一大束玫瑰花,赶往羽巍住的公寓。巧的是在公寓门口遇见个捧着一束薰衣草的年轻人,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来。那人一米八的个头二十五六岁,有张英俊帅气的脸,浅绿色体恤卡其色长裤,而且还是个中国人。司马楠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羽巍的追求者,故意装作沉稳地问:“What are you? Why on my girlfriend's doorstep?(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女朋友家门口)”
这人是林孝成,他同样也在打量司马楠,觉得对方虽然成熟稳重也比自己多些书卷气,但年龄看起来也不小。不认为张嘉琪那么活泼好动的女孩儿,会喜欢这个类型。要说是她父亲根本不可能,因为她们找时空旅行机器就是为了找她失踪的父亲。所以也把他当成假想对手,淡淡一笑说:“Who are you? Leave, my girlfriend is not at home?(你是谁,走吧,我女朋友不在家)”
“你哪儿人?骗人都不会?你要真是她男朋友,怎么会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出门?”司马楠换了副讥笑的表情,用普通话调侃林孝成,其实明白他自己更糟。
“凭什么说我不是?昨天我们还一起喝咖啡,”林孝成的普通话并不标准,但他表现的很自信。其实情绪低落的不得了,两个小时前他已经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张嘉琪时光旅行机项目找到资助了,可以继续发展,还想约她一起吃饭。
“哦,喝杯咖啡算什么?你知道她现在哪里吗?”司马楠最想做的就是见到羽巍,亲自向她解释上次的绑架是个误会,他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由于心急被人利用。
“我才不会告诉你!”林孝成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凉。认识这么久连张嘉琪的手机号码都没有,每次要见她还得通过羽巍或Jane间接地接近。说完转身走向电梯,悻悻地回家。
司马楠也觉得没必要做无谓的嘴皮子斗争,因为羽巍的性格非常倔,只有被她选择的份。就把花放在门口,然后回酒店见合作伙伴,决定先做正经事。于是几个人商量第二天到洛杉矶,随后去旧金山,陪几个大股东旅游可以稳定他在新公司的地位。
从Anaheim(安娜海姆)市迪士尼乐园的未来世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她们在游乐园玩了整整一天,刘一蓓和张嘉琪还是意犹未尽地走着聊着,羽巍跟在两人身后总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出现张名远短信内容,尤其是年前翁文腾翻译那几个去年九月的,他多么渴望回到现代。仿佛看到他一次次站在雷雨里等待雷劈,平时温和的笑脸在那时该有多纠结。虽然短信中也有她不愿意看到的,搞不懂为什么他要弄个古代的穆桂英带回现代,即使跟她相像又如何。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何时才能见到他。保罗戴维斯的时光机器本来是最大希望,现在也希望渺茫。
“妈,”张嘉琪停住身子看羽巍,她笑了笑紧走几步过去。张嘉琪又说:“妈,贝贝说咱们先去时尚街逛完了再吃饭,你看行吗?”
“行啊,咱们家出来玩当然是以你们为中心,呵呵。”羽巍说着淡淡地一笑。
“好勒,谢谢妈!”张嘉琪说着挽住羽巍的胳膊,扭头对刘一蓓说:“你来开车吧?导航到san pedro大道。”
“还是得了吧,我去年刚拿照还是右陀。你还是让我习惯习惯被妈妈姐姐照顾的日子吧!”刘一蓓笑着挽住张嘉琪的左边胳膊。
“也可以试着习惯左边方向盘呀,早上还说想转学过来考我们学校呢。”张嘉琪扭头看了看,她的脸上总是笑的很灿烂。
“呵呵呵,我也就是一说,我这水平咋考得上斯坦福呢?能进墨尔本就算中头奖了!”刘一蓓笑呵呵地用头挤一下张嘉琪,“暑假过去找我玩吧?带你见识维州雪景,比瑞士还美!”
“你这孩子,就不能努把力?你姐姐边读大学边考研,忙一点儿多充实啊?我都想好给你办移民了,又变注意!”羽巍白了刘一蓓一眼,略带嗔意的语气,眼神流露的昵爱与埋怨比列约是99:1。
“嘿嘿,我觉得博览群山也很充实,你要哪天来兴致了约我,保证奉陪。”刘一蓓丝毫不觉得母亲的话有压力,仍然是保持我行我素的惬意。
“妈,贝贝按着自己的兴趣发展也挺好,将来说不定做个探险家或极限挑战者,也是个不错的行业。”张嘉琪笑着把头靠近刘一蓓。
“那还不担心死我?还是做个正常点儿女孩儿工作吧。”羽巍笑着伸手理了理刘一蓓额角的头发,“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做什么工作都不重要……”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到了车跟前,开车向几十公里外的洛杉矶驶去。愉快的行程还在继续,洛杉矶的斜阳似乎也温柔起来。然而羽巍眼角眉梢总夹带着淡淡地愁绪,而这愁里面多多少少都牵绊着张名远,连两个女儿带来的美丽心情都掩盖不住。
晚上十点的帕洛奥多城,正是多姿多彩的夜生活刚开始。这么好时段却有人窝在沙发里喝闷酒,脸也拉得像苦瓜似得,这人就是林孝成。之所以这么颓废,是因为一个小时以前他又去了趟羽巍的公寓,家里灭着灯,那束比面盆还大的红玫瑰还在门口摆着,显然她们是没回来过。所以他的心愈加的不踏实,即使见到张嘉琪还可能是虎着脸,但至少看她几眼他的心绪就能稳定下来。其实他还想当面问问她会不会喜欢那束玫瑰花的主人,他特别希望她的回答是否定的,如果他有勇气拨通羽巍的手机号码,现在也不必郁郁寡欢。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按开大灯开关,接着是换鞋的声音,包包丢在沙发的声音。随后走到他身边调侃的语气说:“嘿嘿,David?这个点儿在家窝着喝闷酒?失恋啦?”
“唉,严格说还没有开始恋,哪来的失恋?”林孝成的语气比心情更差,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小妹林媛在说话,全家只有她回来是一个人不声不响。
“没开始就这样呀?那就说明我们林三少这次是认真的!”林媛跟几个哥哥说话向来很随便。看了看腕表十点二十五,俯下身给她自己也倒一杯酒,喝了一口说:“才十点多,约Kiki看午夜场嘛!”
“你以为——你以为我不想啊?”林孝成仰起脖子喝光杯里的酒,“她和Aunty Yu都不在家,我不敢打电话。算了,你忙你的,别管我!”把杯子放下又继续倒酒。
“身为林家最具美丽和智慧的Christine,怎么能忍心不帮你这情商为零的三少爷脱单?”林媛说着把酒杯放在茶几上,转身从包包里取出手机看着他,“Kiki电话多少?我帮你约!”
“说过不要打搅她嘛!她和Aunty Yu整天都不在,或许去度假了。”林孝成立刻阻止,其实他是害怕。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打过一次张嘉琪的电话,说时光旅行的事也是跟羽巍通话,顺便捎带两句问她的情况,当着面都不敢约她。
“胆小鬼,但是本姑娘还是有办法的。”林媛说着坐下拨了个号码,靠在沙发上甜甜地说:“Ishara,我的好大嫂,帮个忙好吗?其实是帮三哥的。嘿嘿嘿,是呀,知道你是高手,谢谢!你看能不能查出来Kiki,张嘉琪最近几天买过哪里的机票?有没有异地消费或者订酒店记录?谢谢Ishara!稍等,我记下来……”拿出纸笔在沙发上写了起来。
林孝成在旁边听着耳朵都竖起来了,他怎么就没想起来求助于大嫂呢,Ishara嫁给大哥林孝文以前是家电子科技公司黑客,现在是洛杉矶县**电子信息部梳理员。忍不住歪头看林媛写的字:迪士尼,星光大道,蜡像馆,环球影城……加州科学院,de Young Museum,monterey bay水族馆……密密麻麻的旅游景点,几乎写满了便签纸,囊括了整个加州,他的眼睛也几乎看直了。
林媛把笔放下,看着瞪大眼睛的林孝成,得意地说:“怎么样?效率高吧?Kiki几天前就在网上买了这些票,每种三张,她近几天的行程应该就这些,你说咱从哪儿找起呢?”
“这些全要去吗?还有你说咱?不会是想让我这个月,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的薪水都花在你的旅行上吧?”林孝成眼睛睁的更大。
“别把人家说的那么市侩好不好?我可是牺牲美好的假期陪你找未来三嫂!”林媛调皮的眨眨眼,“知道迪士尼有多大吗?你自己去不迷路就是好的,怎么找Kiki?”
“真的要每个地方都找一遍吗?”林孝成觉得花费和工作量都很大。
“那也不一定阿?看你的运气如何了,说不定到洛杉矶就能碰到呢!怎么样?找还是不找?不找我可要回房洗澡睡觉了!”林媛说着假装伸个懒腰,站起来拿手机就要回房。
“Christine,你说她们会先去哪个地方玩儿呢?”林孝成果然心急地叫住林媛,把便签纸拿到跟前说。
“要找Kiki就别在这儿干坐着,赶紧回房收拾简单的行李,我马上叫Gerry替咱们订机票,路上再说!”林媛边说边走回房间。
林孝成一看也只好这样了,匆匆地回房,失落大半天的心情却莫名平稳下来。后来又开始盘算见到张嘉琪怎么办,说什么话,怎样既能表达内心还容易被接受。
一天过去,二天过去,第三天都过完了,兄妹俩也没找到张嘉琪。洛杉矶大部分景点都已经去过,也没看到张嘉琪,反而遇见司马楠。林孝成本就复杂的心里想不纠结都难。林媛倒是玩的挺开心,像个孩子似得跑前跑后,用她的说法就是找人娱乐两不误。
“Look! crystal! crystal cathedral(水晶大教堂)!”距离水晶大教堂还有一段距离,刘一蓓就笑着嚷起来,摆手叫后面的两个人,“Kiki姐,羽巍,快快快!好漂亮啊!”
“贝贝别着急!这孩子,可劲儿的跑!”羽巍和张嘉琪挽着胳膊走,像一对亲密的好姐妹。
这是她们洛杉矶行程的第五天,下午再去个特兰尼亚崖顶公园,明天赶往旧金山。水晶大教堂是临时改主意把小东京取消,说了吃过晚饭到日落大街Shopping。几天相处下来,刘一蓓和张嘉琪的关系更贴近,白天热热闹闹的游玩拍照,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叽叽喳喳聊到大半夜,困了把臂而眠。相比之下,与羽巍的话反而少些,尤其是当她知道羽巍离开澳洲没有得到如愿以偿的甜蜜婚姻,甚至有些淡淡的忧伤。因为她内心始终认为父母感情破裂才离婚的,而刘德柱说母亲为了个男人离开他们,所以她尽量用生活中其他快乐来填补母亲不在时的空虚,这也是她从小叫父母的名字不改口其中一个原因。当她逐渐了解母亲的辛苦和义无反顾,却又生出来同情,来自母亲遗传的倔强让她将想法藏起来不表达,而跟张嘉琪相处让她轻松,其实她内心也希望像张嘉琪那样守候在母亲身边,却又顾虑父亲的想法。所以,越想笑得灿烂脸上就越有瑕丝,好在大家都没时间认真发现。
Rhea Evans(人名:瑞亚埃文斯)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每到一个城市必然要找当地有名的教堂做场弥撒①。司马楠、刘德柱他们虽然不是教徒,也会一起过去,一般在教堂外面转转。今天是星期日,弥撒是从早八点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的,刘德柱和王璟琦来了晃几眼就去一家高尔夫会所,司马楠在门口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干等。
用手机看了一会儿股市点评,又浏览了加州的金融新闻,司马楠开始觉得无聊起来。就起身到外面透透气,一出门四处踅摸有没咖啡秀。猛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帘,羽巍,肯定是她,那身形他可是朝思暮想的,所以兴奋地走过去。距离二十几米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变化,羽巍身边多了两个漂亮女孩儿。司马楠犹豫了,因为他认识其中一个就是张嘉琪,举手抬足间能把四五个壮汉打的重伤住院,他自己也因为参与绑架未遂获刑十个月。
终于,两个女孩儿吃完冰激凌牵着手走进教堂,羽巍站在门口不远的树荫下面喝这饮料。司马楠见机会来了,匆匆的走到羽巍跟前压低声音说:“羽巍,羽小姐,你好!”
羽巍听到有人叫就扭头看,见是司马楠却吓一跳。早听慕容娜说他到美国了,看语气不是找麻烦还身体微微弯着,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稍微定定神冷冷的说:“是你?你这么巧也在洛杉矶?”
“是啊,不,不是,不是碰巧,我想见你很久了!”司马楠居然开始紧张。
“这么说——你是跟踪我的?”羽巍的脸色愈加地冷峻,语气里没有丝毫他乡遇同胞的热情。
“啊?没没没,绝对没有的事!我主要是想向你解释一下上次广电中心的误会,都是言言那孩子的馊主意,其实我就是希望在你面前表现表现,结果弄巧成拙!请你原谅我好吗?”司马楠每次都是发自内心对羽巍,但他不明白表达方式和时间甚至表达对象都是错误的,所以注定不会成功。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快走吧,”羽巍是真的不喜欢跟张名远意外的男人说话,尤其是没有丝毫可取之处的司马楠。所以要尽快轰他走,就拿张嘉琪吓他,“一会儿要让我女儿看到不合适,你该知道那孩子脾气不好,出手也没个轻重。”
“哦,那好吧,”司马楠立刻往教堂门口看了好几眼,对张嘉琪那是真害怕,“羽小姐,那我走了,以后还能见你吗?”
“最好还是不要了,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名远,不会再接受别的男人。虽然名远不在,我跟女儿过得很好,别打搅我们的生活!”羽巍说的是心里话,她失望的时候也是这样安慰自己。
“羽小姐,其实男女之间除了情侣还可以做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给彼此多一点机会接触。”司马楠的语气已经弱到极点,忽然想到她公寓门口那个年轻人,“我知道自己不够帅,年龄也大了点儿,但我是真心仰慕你,发自真心想照顾你们母女。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现在的生活,请记着司马楠一直在默默等着,真诚的等一个机会。”
“我真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快走吧,拜拜!”她不想再听司马楠说话,就像不愿意听任何人劝她再婚一样。
司马楠勉强笑着退后几步,转身走向大门内侧的长条椅。他现在的情绪已经不再浮躁,也不需要喝任何东西,现在就想坐在那里发发呆。然而进门后他没有继续往前走,因为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张嘉琪,正和另一个女孩指手画脚讲着什么。就往门外边花坛边缘一坐,看着地面静静发呆。司马楠的转变已经很大,大的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相信。而事实就是这样,自从认识羽巍,他不再流连于浮华的夜场,甚至不爱与陌生女子搭讪了。以前总崇尚独身的自由,现在居然渴望有个家,监狱的一年让他更加确定:生活中应该有个羽巍这样的女人。
从洛杉矶到长滩,再到蒙特利,再到旧金山。林孝成和林媛已经走过大半个加州,也没有跟张嘉琪来个巧遇,他的心情经过几次起起落落。眼看着复活节假期要结束了,他决定今天陪林媛随便玩一天,晚上坐飞机回帕罗奥多家里,明天适当休息就去亚利桑那研究所上班。
金门大桥是每个来旧金山的游客必游景点,虽然林孝成去过几次早没有情趣,但这回林媛是主角,所以吃过早饭他们就直奔金门大桥。
从桥头下了车,林媛顺着辅道边向北走边拍照片,还嚷着林孝成为她拍照。他过去接过相机,认真地拍了十多张又往前走,没多远又停下从几个角度拍。在一次向西面横拍的时候,他调焦距时忽然发现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仔细看是张嘉琪,正在桥西侧和另一个女孩儿指着水面说话。立刻急切地把相机交给林媛,横着穿过车流去见张嘉琪。
“Hi,Kiki,上午好!”林孝成声音很低,低得轻易能被海风吹散,他又向前走了两步还距离张嘉琪将近三米远。
“Kiki姐,Kiki姐,找你的。”刘一蓓先发现林孝成,笑着对张嘉琪咬耳朵,“未来姐夫吗?帅爆了!”
张嘉琪迅速扭过头,犀利的眼睛一下子盯住林孝成的脸,质问犯人似得:“你?跟鬼似得出现在人家身后干嘛?找抽是吧?”
“不不不,我没有跟踪你,我想告诉Aunty时光旅行机的事情。有人愿意注资那个项目,教授已经决定继续试验,相信很快有结果。”林孝成连忙解释,并说她感兴趣的话题。
“喏,我妈在那儿!”张嘉琪指了指北面几十米远的羽巍,看着林孝成大声说:“妈,MR James找你有事,去吧!”说完还冲他努努嘴。
林孝成瞬间兴奋起来的情绪又瞬间被打击,脸上那点抹不开的笑容都凝结了。向羽巍走了两步看林媛也来到身后,又用接近恳求的语气说:“Kiki,这是我妹林媛,你叫她阿媛和Christine都行。我先去告诉Aunty时光旅行机的事情,然后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张嘉琪看看林媛也就二十岁的样子,不好意思拒绝。又看身边的刘一蓓,冲他纵纵肩算是回答了,他小跑着朝羽巍那边。
“Kiki姐,你人真漂亮,我是David的小妹林媛,你可以叫我Christine。”林媛倒是没见外,过来就亲热地拉住了张嘉琪的手,随后看向刘一蓓,“你好,我是Christine,很高兴认识你!”
“Hi,Christine,”张嘉琪对林媛印象倒是不错,就给她介绍刘一蓓,“我妹妹Babe,刘一蓓!”
“Christine,你好,”刘一蓓也觉得林媛挺有眼缘,“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咱们一起看风景吧?”
“好啊,Babe你皮肤真好,一定很上镜。咱们和Kiki姐一起拍照吧?看,那边的风景多好?让你们看看我的拍照技术……”林媛高兴地挽住刘一蓓,三个人说说笑笑往北走。
羽巍听到项目又开始研究心里马上愉悦起来,连日来的失落和疲劳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是问注资的是什么人,又是打听下一个试验内容,什么时间开始。林孝成自然是随便搪塞,因为项目是开始了却还没上班,怎么安排还要等教授上班后做进一步计划,注资人是他们家更是知道也不能说。
心情好了走路也快,羽巍两人很快赶上那三个女孩。她又兴致勃勃把这件事告诉她们,讲张名远的才气和诙谐,憧憬他们共同向往的生活,似乎很快就能全家大团聚。
一行五个人,四个女人在前面边走边说个不停,还时不时停下拍照看桥两边的风景。林孝成跟在后面,她们说笑也跟着呵呵笑,她们拍照就是摄影师,照完又不远不近跟着。偷偷瞄向张嘉琪却又不敢靠近,她微笑他咧着嘴更开心,她板着脸他就低着头,她说话他就睁大眼睛侧着耳朵认真听。始终不敢走太近,更不敢搭腔。
羽巍把这些看在眼里,靠近张嘉琪轻声的说:“琪琪,人家大老远跑来找你,别冷落人家,让人觉得跟咱难相处。”
“呵呵,有吗?”张嘉琪扭头轻轻一笑,“是他自己说来找Aunty的,妈,您就勉为其难陪他聊聊呗!”
几个女生都哈哈笑,羽巍摸了摸张嘉琪的长发笑,压低声音,“你这丫头,怎么拿老妈开涮?谁都看得出他是为你来的。”
“是啊,Kiki姐,三哥很想约你,却又害怕你,你迁就迁就他吧!Kiki姐!”林媛紧着替林孝成说好话。
“干嘛约我?我还没打算找男朋友呢!”张嘉琪并不避讳林媛,碰一下刘一蓓,“贝贝,介绍给你怎样?”
“切,人家找你好吧,别拿我过桥。自己去,反正早晚都得找!”刘一蓓用胳膊肘回顶张嘉琪。
张嘉琪脖子一拧说:“谁说一定要找?我就要陪咱妈——”
“琪琪,去吧,就当普通朋友散散步聊聊天也行啊,不要总拒人千里以外。”羽巍再次催张嘉琪。
“那好吧,你们慢慢走着,我回去桥头买喝的!”张嘉琪说着不再向前走,“要他自己跟木头似得我也没办法。”
羽巍浅浅的一笑,揽着刘一蓓往前走,刘一蓓反而回过头冲张嘉琪做个鬼脸。当张嘉琪转身走过林孝成身边的时候,他还笑着让开路,然后站在原地看羽巍她们的背影又看张嘉琪,不知道该怎么做。
“林孝成!傻子!”林媛冲发呆的林孝成大声喊,指指张嘉琪背影,“还不快去?”
林孝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几步跑过去追上张嘉琪,傻笑着问去哪里,她说桥头买喝的,他又傻笑着说跟着她帮忙。就这样,两人第一次单独聊天。虽然聊的内容跟感情毫无关系,但对于林孝成来说这就是进一步,所以发自内心的甜美,一路上都在傻笑。
两人走了两三百米,迎面碰见司马楠和刘德柱他们一行五六个人。司马楠一眼就认出了张嘉琪,始终对她有些胆怯。也认出她公寓门口见过的林孝成,立马明白那天自己会错意,可他更清楚羽巍不会接受他。笑着跟张嘉琪打招呼:“呵呵,张小姐你好!张小姐来旅游啊?”
张嘉琪是一万个看不惯司马楠的嘴脸,尤其厌恶他缠着羽巍。所以冷冷地哼一下,比划比划拳头说:“是啊,跟我妈我妹旅游,你可别想打歪脑筋哦!”
“不敢不敢,”司马楠不看她拳头就紧张的腿肚子转筋,现在更是连腿都抬不起来了,“张小姐尽管放心,我也是和朋友旅游的,恰巧在这碰见,呵呵呵呵,尽管放心。”
“那就行!”张嘉琪瞪了司马楠一眼,继续向南走。林孝成紧跟着,他这会儿也明白那人是追求羽巍,也更佩服张嘉琪的震慑力。
“呵呵呵呵,张小姐慢走,再见!”司马楠紧着客气,直到张嘉琪走远才转身追那几个。
“嘿嘿,我说司马教授,怎么怕一个年轻女孩儿怕成这样?看那谦恭劲儿,还等人走远了才走!”那位王璟琦等司马楠走近了笑着调侃。
“我哪是谦恭了?我,我是腿抽筋儿!”司马楠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引得那几个人大笑不止,连忙又补救:“甭,甭笑啊?是巧合,我承认对张小姐是有那么点儿胆怯,但不是看到她才抽筋儿的!”
那几个听了笑的更厉害。刘德柱最早收住笑容,边走边问司马楠:“你好歹也是国内知名学者,怎么会怕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我这也不是完全出于害怕,”司马楠赶忙解释,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因为牵涉着他的丢人事情,“主要是因为她是羽巍失踪男朋友的女儿,怎么着我也得有所顾忌吧,再说她也确实厉——”
“教授刚说羽巍?哪个羽巍?西安的?你一直喜欢又追不到手的女人就是羽巍?”刘德柱忍不住追问起来。
“啊!是啊,西安的,刘总认识?”司马楠惊讶地看着刘德柱,那几个也把眼光转过去。
“哦——先不急问这个,先说说你跟这张小姐和羽巍是怎么回事儿?咋就把你吓成这?”刘德柱忽然间不想让人知道羽巍就是他前妻,却又想知道她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咋说呢?我在内地蹲这小一年儿——就是因为她。”司马楠说着脸色变得凄然,“唉,还是从头说吧,我是经翁翁介绍参加一项研究,才认识的羽巍。这女人很吸引人,生活也蛮复杂的,听说他为了要跟张名远在一起抛下前夫和孩子从国外回来,落地儿还没见面儿张名远人,就发生意外……”
刘一蓓和林媛一见如故,连旅游和Shopping的爱好都那么相似。越聊越投缘,手挽手往前走,叽叽喳喳像两个快乐的小鸟。
羽巍看两个人聊的开心也没跟着打搅,而是慢悠悠走着。浏览着海峡两边的风景和水面驶过的邮轮快艇,想着自己的心事,连身后有人接近都浑然不觉。
“你,这些年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倔!”在她身后说话的是刘德柱。
“是你?你有什么事儿吗?”羽巍慌忙扭过头看是刘德柱,所有好心情瞬间消失,脸色也沉下来。
“也——没什么事儿,既然遇见想给你聊几句,”刘德柱又向前挪了一小步,“怎么着?你现在还单着?”
“我单不单跟你犯得着吗?”羽巍是真心不想跟刘德柱说话,之所以耐着性子因为他是女儿刘一蓓的父亲。
“呵呵,是跟我犯不着,好歹也是贝贝的妈,关心一下总可以吧?”刘德柱脸上现出几丝讥笑,“哎,与其等个死人,还不如跟司马教授得了!”
“刘德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不要对别人的事瞎操心?有时间多关心贝贝的学习。”羽巍觉得从刘德柱嘴里说出来没好话,就转身顺着桥往北走。
“贝贝跟着我过得很好,幸亏当年没跟你。”刘德柱笑着跟上去,“那年非要离婚,还以为真找了个什么高大上,没想到时运这么差!嘿嘿,人死了还丢给你个拖油瓶,我说,人家司马楠算是不错的,虽说四十好几可没结过婚呢,而且也不嫌弃你那拖油瓶,干脆嫁他得了!”
“刘德柱!”羽巍气恼了,停住身子转身看刘德柱,她最忌讳谁说张名远死的话,何况他这次还是看笑话的姿态,“我跟你已经没有半点儿关系,我跟谁在一起不干你事儿!你要旅游就去旅游,要办事儿就去办事儿,不要在我面前瞎掰掰!”
“嘿!还恼了哈?我也是念着夫妻一场,看贝贝的份儿。咋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刘德柱也瞬间把脸撂下来,眼睛斜视着观察羽巍脸色变化。
“你好心?你开始就为了看笑话!你是在为离婚的事嫉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肚鸡肠?就是一幸灾乐祸的小人!”羽巍毫不客气地点破刘德柱的目的。
刘德柱见被拆穿更加肆无忌惮,撇着嘴斜着眼,脸都要笑扭曲了,语气显得更直白:“看笑话咋了?你要不制造笑话会怕别人看吗?要不自以为是的离开澳洲会弄成这般田地?任性,倔强,你就是自己作的,该!”
“滚远!我不要见到你!”羽巍气得扭头就走,脚下加快步伐,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这个人。
“哎,别走呀,你羽巍原来也怕丢脸啊?”刘德柱紧追几步又跟上去,吃定了羽巍高跟鞋走不快,“既然知道什么是丢人败兴,当初就不该背着我勾搭男人。还说什么感情破裂,什么哀莫大于心死,屁!作的,现在你咋不嘚瑟了?”
“刘德柱你要不要脸?”羽巍被激怒了,转身指着刘德柱,“当初是你在外面找小三儿,事发后赌咒发誓好好过日子,可你狗改不了吃屎,三天两头借着出差去鬼混。移民了还在外面胡搞,离婚时候明明是过不下去,怕孩子和家里人难过才说成感情破裂,现在还在这儿胡说?”
“瞎扯淡!前脚离,后脚就去找那死鬼了,还把黑锅都扣老子头上,说不准早就给老子戴绿帽了。”刘德柱早就想说这些恨话了,听了司马楠的话他就开始怨恨羽巍。
“名远没死!不许你咒他!”羽巍气的嘴唇发紫,抬手就要打。
到底是刘德柱手快些,一把抓住羽巍手腕,狠狠地说:“给我老子动手?下辈子吧,哼,”用力往旁边一甩,差点把她带倒,嘴里还在发狠:“不让老子骂,老子偏骂!死鬼!死鬼!倒霉鬼!短命鬼……”
“啊——刘德柱,你是个混蛋!”羽巍硬冲过去,照着刘德柱头上脸上乱打起来,他连推带怂还是被打中好几下。
刘德柱是个十足爱面子的人,本来只是想羞辱羽巍一顿,没想到被她又打又骂。不远处还有司马楠、王璟琦、Rhea几个人看着,被女人打该多丢人?火气爆发,照着羽巍的头就是几巴掌,边打边骂:“你这疯婆娘,还长本事儿了?让你还手,让你还手,去你妈——的!”最后还照她腰踢了一脚。
羽巍从没打过架,所以没有任何经验,打不着对方也不知道躲避,所以实实落落被打在头上。更糟的还是最后的一脚,她穿的高跟鞋站不稳失足踏在空里,身子歪歪斜斜倒下金门大桥。
头朝下掉落的瞬间,羽巍就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惊吓和伤心占满脑海。猛然瞥见右手的手环电话显示的时速110公里,想起杳无音信的张名远,难过的把眼一闭大声喊:“名远,永别了!”耳边的风声让她愈发难过。
北边的刘一蓓正跟林媛聊着,一回头看到刘德柱和羽巍厮打呢,赶紧往回跑。距离一百多米眼睁睁看着母亲坠海,激动地大喊起来。林媛几步抢过去扶着她往出事地方走,她边走边哭,边往对面看,想知道张嘉琪看没看到这一幕,以后会不会报复刘德柱。
说是去买喝的,张嘉琪只是想了解一下林孝成的为人,也算是听羽巍的话跟他单独走走。至于做男女朋友那必须看到羽巍和父亲重逢,最不济也得羽巍开开心心生活稳定。所以这一路就像审犯人,而林孝成也比较识趣,很自觉地把家庭情况和从小到大都说了一遍。她自从练了张名远的心法后,不仅动作灵敏,听觉和视觉也比以前好几倍,所以远在几百米外就看到刘德柱和羽巍说话,知道他是刘一蓓父亲羽巍前夫,但还是有些担心,就撇下林孝成往回跑。
距离将近百米的时候两人正厮打,张嘉琪心里就急了,身体腾空越过游人头顶冲向刘德柱。突然看到羽巍坠桥,想都没想就斜着窜过去,这才发现速度没有羽巍下坠速度快,只好拼命左脚踹右脚。当听见羽巍绝望的喊声时也想起偶尔能感应到老爸,没等羽巍喊完她也喊:“老爸,救我妈!”同时一咬嘴唇拼命窜。
奇迹总是不期然发生,羽巍的身子忽然在距离水面十几米地方停顿一下,大约两三秒。张嘉琪也感觉身子轻了,她用力向下冲,箭一般射向水面,“啪”的踩一脚水,身子变方向斜着向上窜起,就在羽巍身子离水两米的时候被她左臂挽住。
羽巍睁开眼睛看到张嘉琪,两人正超过桥面十多米后缓缓下落,忍不住抱着她哭出声来。平稳的落在桥面,距离刘德柱也就三米多远。张嘉琪一个箭步窜过去,抬手对准他左脸“啪”给个大嘴巴,抬脚刚要踢被羽巍劝住:“琪琪,算了,咱们走!”几步过去挽住她的胳膊,边擦眼泪边向南走去。林媛反应过来也跟着她们。
“王八——”刘德柱立刻就感觉到半边脸麻木。
“你是自取其辱,活该!”刘� �蓓擦了擦脸上的泪,狠狠地瞪着父亲。
“我,贝贝,我不是故意踢你妈下去的!”刘德柱这才想起来解释。
“不要跟我说。”刘一蓓伸出手阻止,“我现在终于明白羽巍为什么选择张伯伯,换我也会这样!”
刘德柱擦一下嘴角发现正往出渗血,咬了咬牙说:“贝贝,你听我说,是你妈先背叛我们,背叛咱的家庭,所以我刚刚——”
“怎么就知道埋怨旁人!为什么不知道反思?”刘一蓓气愤的看着刘德柱,“为什么羽巍和张伯伯认识十几年才离婚?为什么三番两次给你机会?她要不是为了维持那个家早走了!”
“这,你早知道这件事儿?那你该明白她对咱的家不忠在前,又狠心丢下年幼——”刘德柱的眼里,羽巍就是既任性又倔强还不负责任。
“我不想跟你说废话,你自己回澳洲好好反省,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刘一蓓再次打断刘德柱的话,转身去追羽巍,“妈,Kiki姐,等等我,妈——”
注:①拉丁语missa的音译,意思是"聚会,聚集",是天主教的重要祭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