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_第二十六章 云鬓逢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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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云鬓逢秋色

高照容站起身,满面娇嗔地正要拒绝,忽然想到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把消息传递出去,便笑着应下了:“容儿愿意替冯姐姐代劳。”

事情虽然交给高照容去办,元宏却仍旧不让她离开澄阳宫,只让御膳房照着她的吩咐去准备。

华音殿内,灵枢正向冯妙讲着她打听来的事:“那位高贵嫔说,今年是迁都以后第一次向宗室贵胄们赏赐春秋两季的寿果,要做得有新意一些。”

往年的春秋寿果,冯妙虽从没亲自操持过,却见过太皇太后准备,无非就是用面粉加上蜂蜜调和,先揉成圆圆的形状隔水蒸熟,再粘一层芝麻放进滚热的油锅里炸。做好的寿果颜色金黄,整齐地码放在食盒里,就像一个个赤金圆球一样,吃起来也酥脆香甜。

冯妙有些好笑地看着灵枢,明明急着想说出来,还偏要停下来吊人胃口:“寿果还能做出什么新意来?”

灵枢嘻嘻笑着说:“高贵嫔说,每年都做成圆的,今年便找些巧手的宫女来,捏成寿桃、如意或是锦鲤的样子,讨个吉祥如意、多福多寿的好口彩。她还亲自拟定了一份名单,连给哪家王府送什么样式的寿果,都定好了。”

冯妙手里拿着桃木小梳子,顿在发梢上,思忖了片刻,才把桃木梳放在妆台上,冷笑着说:“她倒是个聪明的,这样也好,我还正怕她这回胆小不敢动手呢。”元宏“软禁”了高照容那么久,她应该早已经等不及需要一个机会传递消息。

在这种情形下,高照容仍然能不急不躁地布置,连冯妙也有几分佩服她了。那几种样式中间,必定有一种代表着她所要表达的意思,而她只要把这种形状的寿果送给所有暗中支持她的人就可以了,只要有一人猜透她的意思,自然就会在宫外通知其他人。就算冯妙派人在宫门处拦下这些寿果,高照容既没有在里面夹带字条,也没有添加任何暗语暗纹,反倒可以指责冯妙无理取闹,对宗室亲贵心怀不满。

灵枢小声问道:“要不要……在面里动些手脚?让她做出来的东西发酸发苦,就没办法给那些亲王们送去了。”

冯妙轻轻摇头:“不急,你去告诉凉月,让她照着高照容的吩咐尽心尽力地做就好,其余的事,我会安排。”高照容为人狡猾谨慎,她现在拟定的名单,多半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只有最后真正送出宫时的安排,才会是真实的。只有等到那个时候,才能对高照容动手。

澄阳宫内,高照容正坐在元宏身侧,身子软软地往他身上靠去,娇嗔地说着:“皇上,容儿早就说了,做不来这样费心费力的事,以后还是交给冯姐姐去做吧。”元宏抚着她的发把她揽在身前时,她的嘴角才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跟冯妙料想得分毫不差,她最先拟定的寿果式样,不过是随意分配的,一直到寿果制好装盒的最后一刻,她才指点着小宫女,给高清欢提起过的几位亲王和汉臣,装上了做成如意式样的寿果。她相信,至少高清欢总能明白她的意思。

元宏半躺在榻上,睡眼迷离地说:“朕有些头疼,先小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朕。”

高照容笑着答应了:“皇上日夜操劳,是该好好歇歇,容儿在这守着,皇上只管放心吧。”

元宏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闭上双眼,很快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高照容无事可做,又不能离开澄阳宫,坐了半晌便走进偏殿里去,那里的小书案,是平日元宏处理政事的地方。

高照容也并非要刻意窥探什么秘密,不过看见桌案上放着一张展开的诏令文书,便探头看了一眼。桌上原本放着一支蘸过墨汁的玉管狼毫笔,她刚一靠近桌案边,那支笔就骨碌碌滚落在地上。高照容俯身去捡,那张诏令不知怎么也掉在地上,她一手拿起诏令,另一只手拿起那支玉管狼毫笔,刚一起身,便听见身后传来阴沉的男声:“高照容,你这是在做什么?”

原本应该在正殿内酣睡的元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位德高望重的年老亲王,每个人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高照容这时才猛然记起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只手里拿着笔,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想要在诏令上篡改些什么,慌忙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元宏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厉声喝问:“朕一向待你不错,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太让朕失望了。”

元宏身后的几位宗室老臣,也跟着连连摇头,替高贵嫔不值。

高照容正想辩解自己没有篡改过诏令上的字迹,低头间忽然看见自己的小臂上有两道细细的红痕,猛地明白过来,自己落进了元宏精心布下的局里。那支笔,还有那张薄薄的纸,都用桃胶拉出的细丝连在一起,她走过来时,行动间便扯断了细丝,才会导致纸和笔都掉在地上。而元宏并没有睡熟,他是特意在等这个时机,才命人传那几位亲王进来,好让他们“亲眼看见”这一幕。

元宏从她手中夺过那份诏书,一面看一面冷笑:“你竟把柔然岁贡的数量,改少了一半?!你好大胆!”

高照容根本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张诏令,全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元宏,低声说了一句:“这不是嫔妾写的……”

元宏把诏令递给身后的几位亲王:“这里只有朕和你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朕自己减少了柔然的岁贡?你不承认也没用的,朕指给你看。”他用手指点着上面的几处“柔然”字样,朗声说道:“朕的生母,闺名中有一个‘柔’,所以朕亲笔所写的诏令中,写到柔然时都会刻意少写中间那一点,算是避开了母妃的名讳。而你伪造的这一份里,所有的柔然字样,都写得很标准。”

他随手拿出其他的诏令对比,果然每一处“柔”字上,都少了一个点。任城王元澄心直口快,已经摇着头叹道:“高夫人,你这是何必呢,唉……”

高照容手脚冰

凉,耳中嗡嗡作响,元宏毕竟是杀伐决断的帝王,比总是硬不下心肠的冯妙狠厉得多,把她用在冯夙身上的方法,一点不漏地还回到她身上。现在,无论她怎样辩白自己不知道诏令的内容,都不会有人相信了。

正在此时,有一名穿着御膳房服饰的宫女,端着一碗燕窝送进来,放在门口的小案上。那宫女用轻纱遮住面孔,防止呼吸弄污了进献给皇帝的饮食。元宏也猜到了那些形状各异的寿果有问题,提早在御膳房内安排了自己的心腹亲信,只要顺利拦下了送出宫的寿果,拿到最终的名单,便会有人送一碗燕窝到澄阳宫来。

元宏扯着高照容的手腕,让她跪在偏殿正中,冷声问道:“篡改诏令,等同谋逆。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几位年老的亲王,也都沉着脸不说话,证据确凿,他们又是亲眼看见的,即使有心替二皇子的生母开脱,此时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元宏继续说道:“朕可以不告诉恪儿,只说你是突发急病,看在恪儿的分儿上,也不会让你太过痛苦……”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高照容,突然起身飞快地跑到桌案边,举起桌上的茶壶用力向地上砸去。“哐啷”一声巨响过后,青瓷茶壶就变成了一地碎片。她捡起其中棱角分明的一块,毫不犹豫地向脸上划去,一道狰狞的血口,从眼角一直蜿蜒到唇边。

高照容原本就生得妖娆美艳,平常又最会装扮,此时却连最爱惜的面容也舍弃不要了。在场的亲王们虽是见惯杀伐的男子,也觉得眼前的情景太过惨烈,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

“皇上,您现在能不能相信,嫔妾并没有篡改诏令?”高照容的声音抖得厉害,话虽然是在对着元宏说,效果却期望发生在那几位宗室亲王身上。只要他们能相信,她便仍有一线生机。

“高照容!”元宏怒喝,“你这是在威胁朕吗?”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晰明白,“你篡改诏令,证据确凿,朕赐你全尸,已经很仁慈了。”

高照容捏着手中的碎瓷片,口中忽然发出一阵妖媚的笑声,对着元宏跪下去:“皇上,嫔妾并非想为自己脱罪,只是恳求皇上,晚一个月再处置嫔妾。因为……”

她转向那几位年老的亲王,半边面容柔媚姣好,半边面容却狰狞可怖:“因为嫔妾这一个月一直都在侍奉皇上,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已经有幸身怀皇嗣。如果一个月后,确证嫔妾并没有身孕,那便是上天也想要嫔妾的命,嫔妾一定会自己了断。”

“皇上,”高照容郑重其事地磕下头去,“嫔妾已经容颜尽毁,不可能再陪伴皇上,也不会再跟恪儿见面。如果嫔妾已有身孕,那也是皇上的血脉啊,皇上总不会非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子嗣吧!”

元宏怔住,他并没有真的要高照容服侍自己,可他有几次发起病来,神志不清,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在那时候做下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如果高照容真的有了身孕,宗室亲王一定不会再支持现在杀她,就算立元恪为太子也没有用了,他要怎么去跟妙儿说?

殷红的血沿着高照容的侧脸一滴滴滑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砖地面上,很快便渗了进去。

任城王元澄有些看不过去,手在身侧重重一拍,上前对元宏说道:“皇上,请容老臣说句话,既然高贵嫔有可能怀有皇嗣,那就等一个月再做定夺也不迟,毕竟皇家血脉最为要紧。”

元宏握紧了双手,瞪着高照容,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平日看上去十分娇气的人,竟然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逼得他不得不接受她的要求。“好,朕就给你一个月时间,让你到时再无话可说!”元宏高声叫门口侍立的内监进来,把高照容带回双明殿看管。

高照容对着元宏和几位亲王再次磕头下拜,语调中带着无限凄惶:“罪妾怎敢再回双明殿居住?恳请皇上替罪妾选择一处清净的寺院,罪妾愿跟先皇后一样,日日抄经礼佛,了却残生。”

元宏冷眼看着,只觉对她此时的一言一行,都厌恶到了极致。在男人眼里,女人总是天生的弱者,高照容却把她的柔弱变成扼在别人咽喉上的绳索,越收越紧。一旦离开了皇宫,她究竟有没有身孕,就会变成一个再也说不清的谜题,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你毕竟是恪儿的生母,”元宏的口气和软下来,“就在双明殿禁足吧。”

高照容却仍旧坚持:“皇上,罪妾正是为了恪儿,才会斗胆这样要求。如果罪妾在双明殿禁足,宫中必定会流言四起,猜测罪妾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而获罪。罪妾这一生,到现在就算是彻底毁了,但是恪儿和怀儿还小啊……”

她说得哀婉凄切,几乎让人不忍心再听下去,脸上那道伤疤流出的血已经凝住,外翻的皮肉裹着暗红色的干涸血渍,残酷到极致的景象中竟透出几分别样的哀婉。在场的几位亲王都是有儿孙的人,见她拼着舍弃一切,也不愿连累二皇子受人猜忌,都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任城王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元宏只觉血气上涌,近来时常出现的那种胸闷、头疼,又隐隐发作起来。他不能让宗室亲王们知晓病情,手撑着桌角说道:“先把她送去宫中佛堂,等选定了合适的佛寺,再选个日子出宫。”

高照容不再说话,默默站起身跟着太监走出去,面颊上的伤处剧痛难忍,她站起身时一阵摇晃,差点再次跌倒,两名眼疾手快的内监赶忙上前搀住她的双臂,半拖半扶地带着她出了澄阳宫。

事情已有定论,元宏强忍着头中像要炸裂一样的疼痛,对亲王们说道:“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也不能议事了,几位王叔先请回吧。”

澄阳宫偏殿内已经一片狼藉,四下都有飞散的碎瓷片,偏殿正中还留着一摊干涸的血迹。任城王先拱手说了一句“老臣告退”,转身便走,其余几位亲王也跟着依次退出殿外。只剩下门口那名送燕窝的小宫女,仍旧站在

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一步也不曾挪动。

元宏有些疲累地向她挥手:“你也下去。”那宫女却像没听见一样,反倒向前靠近了几步。

“听不懂朕的话吗?出去!”元宏快要维持不住站立的姿势,声音里也变得严厉。

那小宫女却停在她面前三步远处,缓缓摘下了面纱:“你想让我走到哪儿去?”

元宏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两道眉微微弯得像月牙一样,一双眼睛明亮皎洁,比月光下的湖水更透亮,小巧细致的鼻尖和嘴唇,一切都跟他心中想过无数遍的模样完全重合。

“妙儿,怎么……是你?”

冯妙抿开唇角,微笑像无声的风一样卷过她那一双平湖秋月般的眉眼:“皇上安排人守住了宫门,可是我想,直接拦下送出宫的寿果容易惹人议论,便提前叫人用上过漆的食盒装那些制好的寿果。木料上的彩漆脱落,弄污了寿果,皇上正可以对外说,高贵嫔是因为办事不力才被禁足的。”

胸中像有一阵猛烈的风吹过,无数旌旗呼啦啦在风中展开,元宏用手抓紧了胸口,竟然连那阵难忍的闷疼也忘记了。这几天里他们没有机会说过一句话,可是他的安排,冯妙全都懂了。这就是他想要的妻子,彼此贴合到好像原本就是不该分开的一体。

“御膳房原本选了个普通的小宫女来送燕窝报信,”冯妙噘起嘴唇,半是嗔怪半是玩笑地说,“可我看那小宫女长得还算清秀,就不想让她来了,我天生善妒,容不下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元宏忍不住想要发笑,他爱极了冯妙这副生动鲜活的样子,她说她嫉妒,因为他接近别的女子嫉妒。他伸出手去,只想把她抱在怀中好好安抚,他心里的缺口,已经完完全全地被她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阵更猛烈的刺痛便让他皱紧了眉,元宏后退一步,大声喝止:“不要过来!你也出去!出去!”

冯妙微微愣住,随即明白过来,嗓音发抖地问:“你生病了?你是因为生病才不肯见我的?”

“你……出去!”元宏疼得快要昏死过去,冯妙靠得越近,那股疼痛就越明显。他不想在疼得无法忍受时伤了冯妙,只想叫她快些离开。

冯妙眼中浮起一层水汽,怀儿每次扁着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就像极了她。她抬手抹去眼中还没涌出的泪,快步上前猛地抱住元宏的腰,把头紧贴在他胸口:“不管因为什么事,都不要叫我离开。是你自己说过的,从今以后再也不隐瞒、不欺骗,你怎么能反悔呢?”

她抓起元宏的手,朝着手背狠咬下去,牙齿落下的一瞬,终究还是不忍心咬得太重,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牙印。她像只小猫一样,一边发着脾气,一边却越发柔情无限,用手指抚着那道牙印说:“你推开一次,我就咬你一口,给你咬出一幅星宿图来,你信不信……”

元宏被她孩子气的话逗得想笑,笑意还没绽开,眼中就直发酸,胸腔里的疼直冲上来,他站立不稳,靠着桌边滑倒下去。

冯妙这时才离开他身前,去取了冷水来给元宏擦脸。水的清凉沾在额头上,胸中那股灼热的疼痛便减轻了不少。冯妙一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不住地用冷水反复擦着他的身子,冷热交替间,元宏全身都直打战,牙齿叩击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响。

“宏哥哥,”冯妙在他耳边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想给我安稳无忧的日子,可那不是我最想要的,我最想要的是,无论有多么艰难,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不知道接近昏迷的元宏能不能听清楚这句话,她只是一遍遍地说下去,用冷水不断擦着他滚烫的面颊。到最后,她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低声叫着:“宏哥哥……宏哥哥……”

天快亮时,元宏身上的燥热才慢慢退去,冯妙头眼昏花,身上已经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去重新换了一盆冷水来,想再替他最后擦一次脸,拿着帕子的手刚伸到元宏面颊边,手腕就被他握住。元宏此时并没有多少力气,却也足够把她拉到身前,不知道究竟是谁踢翻了水盆,冷水打湿了裙摆。可那一点冰凉很快就被身前的温暖盖过,熟悉的气味兜头压上来,覆盖在冯妙曲线玲珑的双唇上。

“妙儿,朕不会再推开你,”元宏含混不清地说着话,语气却异常坚定,“永远都不会。生、老、病、死,朕都要跟你在一处,永不分开!”

冯妙在他缠绵热烈的吻里,渐渐软倒下去,一切感觉似乎都已经离她远去,只剩下元宏不容反驳的话语:生老病死,永不分离!

冯妙被元宏放开时,脸色比他发起病时还要涨红,含嗔瞥了他一眼说:“现在有力气了,就能欺负人了……”

元宏微笑着不说话,要不是心疼她一夜没睡,他还能欺负得更多些。

冯妙不知道他心里动了什么歪念头,皱着眉说:“皇上的病症很有些蹊跷,不大像是病,倒像是毒。”

元宏把手放在她细白的脖颈上摩挲:“你大概听说过,朕小时候曾经发过一次惊风,那时候太皇太后就曾以朕有隐疾为借口,想要废了朕,后来是任城王叔坚决反对,她才不得不作罢了。”

“而且,朕一直避着你,还有一个原因,”元宏略一犹豫,还是说出了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朕总觉得每次发病时,要是你在身边,便发作得特别厉害。妙儿,你有没有……在用什么太皇太后留下的东西?”

冯妙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隐情在里面,她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了,我初次进宫时带的衣裳首饰,有不少原本是博陵长公主给滢妹妹准备的,可太皇太后并没有给过我什么东西。”

她心里一紧,不由得问道:“皇上是怀疑,这病症……是太皇太后从前的安排?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发作,到这时才突然发作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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