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霏玫,你想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有靠自己打拼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他神色一凛,仿佛意识到了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愚蠢女人的最佳之选。
“我不想,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温驰楚!”语气由暴喝突然缓和了下来,有咸涩的泪水顺着精致的下巴弧线汩汩滑落,像是两条细小而繁盛的阴泉。
“你来看看我吧,算我求你了,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最后一面。见了,我也就无憾了。”
“驰楚,来吧,我在四季酒店。”
电话被挂断了,耳边有呼啸的风声撕扯着,她却并不感觉到冷,甚至有一股奇异的暖流倾泄入她的心扉。
因为在挂断的前一秒,她清楚的听到了来自男人的,深深地叹气声。
他会来的吧?她微笑着,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明智,而后望望四十八层的摩天大楼,下面的风景甚好,巨大的车灯变得跟红外线一样细小,只能看得到模糊色光亮,在傍晚时分将整个中心街道映照的明亮起来。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她笑着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开始在心底默默计算着时间。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目光锐利,毫不避讳的将视线扫向正在病床上的孙霏玫,女人神色略显苍白,纤细的手腕无力的垂落着,看上去奄奄一息。
干裂的唇缓缓开合,像是在临死前挣扎的鱼,语气更是飘渺不定,“我不聪明,你能抱抱我吗?”
眉头淡淡的皱了起来,很大的麻烦,“不能。”
“如果你心里还不清楚的话,我想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遍,我爱的人是安浅惜,所以我只能抱她。”
话语干脆利落,毫不留情,也不照顾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孙霏玫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笑着点了点头。
“你的恋爱观还真是古板不化,不过这也是你的迷人之处。”
“孙霏玫,你为什么想要做傻事?”他皱眉,为她的行为感到费解,这样成功的一位女性,身边应该有莺莺燕燕环绕才是,如何就选择这样一个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
孙霏玫幽幽的叹了口气,滚烫的泪水承受不住重压,在她的压抑之下终于爆发了出来,语气如常,“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站在我的地方考虑一番?”
“你让我怎么面对,我的男朋友离开了我,竟然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她苦笑,有些哽咽,“我自找的,是我自找的,是我自己将她寻来,不怪你。”
“我多少次都以为,只要我一直对你惦念,就总会得到你的回应,可无论我表现的再怎样优秀,你始终不肯看我一眼。”
“我怕是忘了,感情里没有谁对谁错,是是非非都由命运来定夺,从来都是该死的不公平。”
她兀的扭过了头,还嫌不够,支撑着身体艰难的坐了起来,温驰楚一直盯着角落的某个地方失神,拳头却已经紧紧握起。
昔日柔顺打理精致的发丝凌乱不堪,随意的披散在脑后,神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她浅浅的呼吸着,浅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还是不肯认输,发红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看着我,温驰楚。”
孙霏玫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带着残缺的凄厉,“你看着我,看着我。”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那一样不是遭受你所伤害?!你看看我现在辉煌的一切,哪一样不是由你得来?你再看看我当年离开的背影,为什么不肯挽留一番?”
她眼睫微颤,心伤缀在面上,内心的快感却如排山倒海之势向她涌来。
她看到了男人紧握的拳头,内心定在愧意翻腾。于是她加足马力,寻找更加尖利的语句来狠狠刺激他。
“见你不悦我就躲避,我尽力讨好。见你们想爱我就离开,不给你们打扰。我孙霏玫,从来没有亏欠过你们一分一毫。那你的心是什么做的?能一次次伤害我于不顾,能对我说出那样冷漠无情的话,能做出这样举动?我试问,你内心就没有一丝愧疚?!”
她早已经泪流成河,带着凄惨的哭腔,声音撕裂开来,狠绝的控诉着他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情绪都了结在今日,她内心积攒了多年不散的委屈与怨恨,终于在今日,痛痛快快的朝着面前的男人狠狠宣泄了出来。
病房里只余下她急促的抽泣声,终于承受不住哭出声来,随后哭声越来越大,要强的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狼狈的样子,便用手狠狠捂住自己发出哭声的干裂的唇,压抑的哽咽声在病房内尤为清晰起来。
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他快要离开,他微微低着头,让她看不清神色,兀的他说一声,“对不起。”
随后便是残忍的句子,“可是感情的事情,我左右不了,对你我有愧疚,但爱还是在她那里。”
眼泪已经流不出来,她微微张着口,泪眼朦胧的呆呆地看着他这副模样,不可置信的问,“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这你很清楚,我的确对不起你,但却从来没有跟你道过歉,这方面我有错。”
他语气中肯的像是在做实验,却让她察觉不到丝毫的情感。
“温驰楚,我只问一句,你是不是自此至终,从我们两个相遇之时,直到现在,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皱眉,不好回答,兀的苦笑一声,“以前,我也是对你……”他攸的停顿,而后便像是噎住一般改了口,“抱歉,我不知怎么说能让你好受一点。”
所以他干脆选择闭嘴,准备一直沉默,就这样陪她过完今天。
“那如果我说,我曾经有过你的孩子呢?”
她神色呆滞,双眼无神空洞,像是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这话让他瞳孔骤缩,“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浅惜出现的第二周,你的生日宴会上,你醉酒的时候,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你把我压在身下,叫着她的名字,那时候我在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我怀着孩子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为我送行,我想结束自己,最后却只因为长期奔波结束了这个孩子。”
“愧疚吗?”她抬眼,捕捉到了他类似震惊的一个表情。
很好,这样她就满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