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慕云白就瞟了一眼那封密函，就轻轻地扔到了一边。

“这鸢哥如今何在？她既然敢送密函来，为何不敢现身，当面对质？相比起王妃这一堆凿实的人证物证，单单这么封书信，未免也太单薄了？”

“她早已决定归隐，自然不想再趟这趟浑水……”

这些问题卓凌霄自然都是想到的，她也是赌慕云白会对她多一丝信任，方才扔出这个目前看来，毫无说服力的证据，毕竟和对手苦心经营出来的人证物证，她这个确实太单薄了些。

可是她不能不说，明明是轩辕紫烟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她总不能揣着明白还装糊涂，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还要心甘情愿地替人背锅吧。

却见慕云白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瞧着她，似乎对她的指证一点都不惊讶，反倒十分镇定，卓凌霄顿时灵光一闪，反应过来。

“……你果然早就知道……你还是只信她，不信我？”

没想到，事情真的朝卓凌霄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原来慕云白早就收到了“绣花针”的举报，却不肯相信轩辕紫烟就是细作。

反而就如今所有摆在眼前的证据看来，卓凌霄才是最大的嫌疑人，毕竟许年山这种老细作都拼死了咬她，毕竟卓王孙一直都站太子党，毕竟那破译出来的密函真真实实地摆在眼前，连自己的亲爹都在坑害自己，她还能说什么？

若是许年山不死，或许还能从他口中探听点有用的线索，如今说什么都太晚了，在对方构陷出那天衣无缝的铁证面前，卓凌霄只觉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

原本以为慕云白多少会对她有些信任，会主动帮她再深入调查一番，或许还能有新的发现，可是他却是这般让她失望至极的态度，卓凌霄只觉心底一阵心寒，紧接着心口袭来一阵抽痛，让她喘不上气来。

“我无话可说，反正你不肯信我，我说什么都是多余！”

卓凌霄眼中迸发出冰冷的寒意，看得懒得看慕云白一眼，“王爷想要怎么处置臣妾，给个痛快话吧，我实在是……累了……不想再陪你们玩这种‘贼喊捉贼’的把戏了！”

说出这番话，卓凌霄只觉浑身上下全是一阵轻松，这是她第一次没有丝毫反抗和辩驳，就接受本不属于她的惩罚，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行为是曾经的卓凌霄绝不会干的事情，但却是现在的她唯一的选择。

她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归宿的信念，每次都被慕云白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击败到谷底，这种生杀予夺的权利都完全握着别人手中的忐忑和无奈，她受够了。

既然无力抗争命运的捉弄，她不如抓住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比如坦然面对这一切，不管结果如何，她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可以离开的理由。

就在慕云白再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她的那一刻，卓凌霄心中的天平终于坍塌了，毁灭的瞬间也是重生的瞬间，那一刻，她终于决定要离开了。

然而，心底在涌出无尽伤心的同时，却依旧还残存着一丝期待，卓凌霄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慕云白的身上，或许只要他肯多说一句解释的话，说不定她会考虑原谅一下……

卓凌霄忍不住叹了口气，怒骂自己的不争气，好像自从认识慕云白之后，她变得越来越纠结，但凡涉及到慕云白的事情总是难以抉择，似乎随时都走在薄冰之上，稍不留神，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冰窟窿里去。

这样的自己和那个曾经简单直接的罗素素一点都不一样，这样的自己让卓凌霄就忍不住嫌弃，但一股神秘的力量却紧紧地拽着她，让她无法潇洒离去，让她盲目地将希望寄托到那个充满未知的人身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让人盲目”，诗人果不欺我……

卓凌霄心中一阵哀叹，抱着这种矛盾又纠结的痛苦心情，将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了慕云白。

然而卓凌霄的伤心，卓凌霄的希冀，慕云白却像是一点都没有看到似的，连一丝回应的目光都舍不得回望而来，反而径直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轩辕紫烟，用低沉的声音询问道：

“紫烟，此事，你觉得如何处置比较好？”

轩辕紫烟显然没有料到他竟然会突然发问，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立即恢复镇定，请辞道：

“紫烟惶恐，如此重大的事情，自然全凭王爷定夺！紫烟不过一介小女子，又有何资格置喙？”

那谦逊和惶恐的模样，倒是真实的不得了，想来轩辕紫烟也明白此刻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明哲保身的办法，可惜慕云白并不打算放过她。

“可是本王现在就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尽管说，不管你是什么决定，本王都听你的……”

这话说得极尽暧昧，但慕云白看过去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暧昧，反倒多了一丝凌厉和洞察人心的犀利。

让人听到耳中，似乎别有一番深意，然而卓凌霄却懒得再去猜想了，慕云白的心，就想飘忽不定的浮云，永远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飘到哪里，将谁装进心底。

她心中只有麻木的痛意和仅存无几的疑惑。

却见轩辕紫烟面上闪过一丝羞涩，眼中确实欣喜的，似乎对于慕云白突然出现的温情有种失而复得的欢喜。

也不知她是故意没看见慕云白眼中的冷冽，还是眼中只看得那浮在面上的温情。

“依紫烟愚见，即便是王妃真的传递了一些不利的讯息出去，她亦是有她的苦衷，并非自己愿意的，而且她不曾真正舍得伤害过王爷，反倒舍命救过王爷，还请王爷看在王妃之前的情分上从轻发落……”

“她泄露我军机密，害我陷入追杀之中，如此罪孽，轻易处罚，又让本王如何服众？而且本王最讨厌背叛，这点你是知道的，如果就此轻判，只怕只会让她觉得背叛成本甚低，下次再犯更轻易罢了！你说呢？”

慕云白语气中，愤怒乍泄，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奇怪的是，明明说着的对是卓凌霄的惩罚，而他却偏偏选择对轩辕紫烟说。

见状，轩辕紫烟脸色不由有些诧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旁的海兰见状，竟然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跪倒在地，惶恐道：

“王爷英明！既然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人证物证俱全，还请王爷尽快处置了，以免我家姑娘平白无故受那些无端的污蔑……”

“海兰，你休要胡说！”

轩辕紫烟再次发挥起她长袖善舞的特色，开始起楚楚可怜的表演。

“……紫烟只盼王爷能够明察秋毫，还无辜的人一个清白……”

“果真如此？”

狭长的眼睛微眯着，闪动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慕云白追问道。

轩辕紫烟何尝听不出他话中的反常意味，倒是猜不透他心底最终的想法，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自是如此，还请王爷明鉴！”

“好，很好！本王就成全你！”却听慕云白突然冷哼一声，望着她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宛若十几把冰剑嗖嗖飞了过去。

“来人呐！将这个细作给我押入大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慕云白身后的侍卫队已经利落地行动起来，径直朝轩辕紫烟走了过去。

那海兰脸上的得意顿时僵在脸上，旋风般转身拦在轩辕紫烟身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