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她对慕云白的称呼直接换成了“你”和“我”,顿时将那原本语气中透出的疏远和距离瞬间消除了,仿佛一下子走进了人的心里。
但她却故意隐忍着不肯靠近分毫,哪怕那双眼眸早已将内心的急切和焦急暴露得那么彻底,她却依旧克制着自己。
也正是这份克制和隐忍,让人越发心生怜惜,只怕是个男人都无法抗拒。
“……你何必这样……”
她的隐忍和痛苦一丝不漏地落入慕云白的眼底,他终是忍不住开口,沙哑的声音像是一只充满魔力的手,一下子打开了水龙头的开头。
轩辕紫烟顿时扑到他的床头,“嘤嘤”地哭起来,那哭声中,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悲喜,却越发显得伤心和无奈,这是轩辕紫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哭得那么伤心,哭得这般不顾形象。
那“梨花带雨”的美丽被哭得妆都花了心酸所取代,然而也正是这样的真实方才让慕云白不由心软和怜惜。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颤抖的双肩随着呼吸不停地起起伏伏,哭声都被压抑到胸口,闷闷的,不够响亮,却足够动人。
慕云白缓缓抬起手来,想要抚摸她的头顶,像曾经那样软语安慰,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放不下去手。
不知从何时起,他只要一旦想要向曾经那么纯粹地对她好,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幅蕴含着“回头是岸”阵法的书画,还有她将那枚银针交还到他手中的情形,她早就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
有些伤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慕云白叹息一声,终是缓缓放下手臂。
听到叹息声的轩辕紫烟,宛遭雷击,顿时身子一僵,自那被子中抬起头来,紧紧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悔恨和不甘。
慕云白坦然地回望她,眼中全是无奈和叹息。
见两人这番旧情难忘的模样,一旁的卓凌霄拳头握得铁紧,将柳灵素的手都快抓出个血槽来了,无奈口不能言,只能辛苦地憋着。
“……是紫烟唐突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慕云白,轩辕紫烟快速收起情绪,浑身激动和热情顿时消退,缓缓地站起身来,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滴水不漏,举止得体的紫衣佳人。
“……还请王爷见谅,不过紫烟有要事禀告王爷,事关重大,还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轩辕紫烟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再抬起头来时,已是一副晶莹剔透的无辜模样。
“此事和洛城密探有关,还请王爷务必信我一回!”
韩子文正要劝阻,一听这话,自是不再多言,毕竟洛城一事事关身家大事,确实容不得半点疏忽。
慕云白面色凝重地看着轩辕紫烟,过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今日时日已晚,本王身子困顿不堪,也无心思考,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紫烟已经将此事前因后果都写到这页纸上,王爷一看便知……”
显然轩辕紫烟有备而来,只见她从袖口掏出一出一叠厚厚的纸张,直接递给慕云白,然后片刻也不耽搁,利落地退到门口。
“深更露重,还请王爷多多保重,紫烟告退……”
话音刚落,那抹紫色的身影翩然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像是一只紫色的蝴蝶,翩然而来,又飘然而去,除了那几滴眼泪和那一叠纸墨,什么都没有留下。
夜风吹动了那纸张,翻开其中一页,露出一个黄色的羊皮封面,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白隐亲启”,白隐是慕云白的表字,只有亲近的人方才知道,这显然是轩辕紫烟写给慕云白的信……
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慕云白看着几个字,只觉一团疑云迅速涌上心头,拆,还是不拆,慕云白心中不由有些犹豫。
却听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慕云白扭头一看,却见那双嵌入在黑炭上的大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子桑……本王的头好晕……”
不敌那眼神的注视,慕云白不由一把扶着自己的头,使起苦肉计来。
韩子文忙手忙脚乱地替他查看情况,而一旁的柳灵素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凌霄!”
却见那双眼睛突然闭上了,又恢复了那黑炭的模样,而那黑炭突然头一歪,向后倒了过去,实打实地晕了过去……
三月的春风暖得让荷塘里的鱼儿都忍不住跳出水面,感受这妈妈一般温柔的手的抚慰。
双荷殿前的荷花在一夜春风后,乍然冒出几个花骨朵来。
“喵呜……”
八戒在那个天青色衣裳的怀里不停地蹭来蹭去,声音中满是撒娇的味道,然而那只纤细的手一把抓住它后颈上的毛,毫不客气地提拎了起来。
“喂,喂,喂!撒娇是没用的,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所有的老鼠都比你跑得快!当猫当到这个份上,你还要你这张大猫脸吗?”
“喵呜……”
八戒委屈地瞪大了眼睛,碧绿色的眼珠中映出一个凶神恶煞的泼妇脸,关键是那脸比包公还黑上几分。
只见卓凌霄戳了戳八戒的小肚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它,不停地数落。
“啧啧啧,你还委屈了不成?”
“要不是镜子都给她们没收走了,我真想让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猫样了?”
卓凌霄将八戒提拎起来,强迫后者和她对视,一副要用威严的正义让它屈服的样子,同八戒摆事实讲道理。
“小姐……”
卓凌霄正训得起劲,却听金玉突然从身后转了过来。
“八戒就交给我吧……”
金玉的嗓子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到曾经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但是说话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这应该算是这段时日一来,卓凌霄最为欣慰的事情之一了。
自从上次那次刺激的闪电治疗后,慕云白和她都在各自养伤期间,端得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
慕云白比她好得快很多,还来双荷殿看了好几次,可惜每次都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来,搞得她每次想要一下轩辕紫烟的事,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搞得她像是想要拿小三是问的原配一样,非要捉奸在床,方才有发言权不可。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要把先前鸢哥给她密保告知给慕云白而已,毕竟那可是事关细作的大事,万一不小心埋下什么大祸可是大大不妙的。
不过看慕云白的样子,似乎对轩辕紫烟甚是信任,只怕她说了,他也未必肯信,念及此处,卓凌霄未免有些郁郁。
身为“绣花针”的鸢哥曾经说过,她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将轩辕紫烟系细作之事,以密报的形式传给过慕云白,除非这份密报被人中途截获,否则慕云白早应该知道此事。
但就过往的经验来说,密报在流云的管辖范围内被截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真如鸢哥所言,只怕慕云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肯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一个闲人还操那瞎心干嘛?
只觉心中的烦躁更甚,卓凌霄嚯然一声站起身来,目光在屋里逡巡了好几圈,似乎想要找一个发泄的途经。
一旁的金玉面带不安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大气都不敢喘太多,生怕不小心刺激到了卓凌霄,让她更添烦躁。
柳灵素说了,这是严重的狂躁症,或许是因为她先前受伤太严重造成的,所有人都要包容她,理解她,千万不要惹她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