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鸢哥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但让卓凌霄更没想到的是，鸢哥竟然会将这些天大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你为何要将这些秘密都告诉我？我不过是个大夫，知道越多，反而越麻烦……再说，你本职还是杀手吧，‘一个杀手只为利益而生’，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虽然，对鸢哥所言的真实性，卓凌霄毫不怀疑，但面前的这个人却和先前认识的那个冷漠狠毒的杀手判若两人，卓凌霄不免有些诧异。

却见鸢哥将手头硕果仅存的几颗瓜子潇洒地扔进嘴里，再优雅地吐出皮来，魅惑一笑。

“要知道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人，难免会有些不一样，至少清楚地发现世界和自己想要的不一样，这个时候，改变一下自己或许才能得到更好的结果……”

鸢哥扔下这句鸡汤，径直睡美容觉去了，而卓凌霄尚且似懂非懂地回味这句话，总觉得脑海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难道慕云白的反常也是因为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怎么会？卓凌霄立马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慕云白忙着打理边境的战事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生病，再说，有柳灵素和韩子文在，压根不会有任何生命之危……

肯定是那个落寞的背影，那个气得脸色发白的慕云白，不停地浮现在她的眼前，搅得她心绪难宁，头晕脑胀，方才胡思乱想。

眼前卓凌霄最应该关心的问题，也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应该是细作之患。

鸢哥说，潜藏在北镜的细作有很多，而最危险的那个却恰好是慕云白最信任，最不可能怀疑的那一个——那个楚楚动人，看上去永远最无害的轩辕紫烟。

虽然，这个消息也让卓凌霄诧异不已，一再怀疑它的真实性，虽然轩辕紫烟对慕云白的态度一直有些暧昧不清，模棱两可，但她却也没有任何理由背叛慕云白，以她前朝郡主的身份，慕云白应该算是她最好的归宿。

但鸢哥拿出了轩辕紫烟亲笔书信，让卓凌霄不得不信。

现在唯一的方法，是告诉慕云白，让他自行定夺，但他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鸢哥说，她曾经将此事以密函的形式告知过慕云白，按理说，他应该知道了，但却一直不见他有所动作，不知他是在怀疑“绣花针”的忠诚，不肯相信轩辕紫烟的背叛，还是压根没有收到这条消息。

若是后者，他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他，让他多加防范！

卓凌霄咬了咬牙，暗下决心，但心中的另一个声音立马发出警告——此时涉及到夺嫡之争，一旦牵扯进去，不管慕云白愿不愿意相信她，她的平静日子就到头了。

想到卓王府那个道貌岸然的爹，一心巴结太子的卓王孙，卓凌霄就忍不住头大，因为他的无理要求，她固然可以拒绝，但那个只会哭哭啼啼，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了卓王孙的娘，她却无法漠视。

她虽然身为云王妃，但却依旧摆脱不了卓王府嫡女的身份。

“但若是慕云白因此而丧命……我能心安理得地过完一生吗？”

月光照亮了回家的路，卓凌霄走在路上，只觉脑袋一团乱麻，无论如何也难以理清楚，但潜意识却有一股力量，一直不停地推着她前进，让她急切地想要见到慕云白，将她今日所听到的一切悉数告知。

拖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双荷殿的卓凌霄，再次感受到来自黑夜的冰冷。

不出任何意料，慕云白早已离去，望着那一地破碎的瓷片，卓凌霄甚至完全能够想象他拂袖离去的样子。

空荡荡的双荷池塘旁，精心布置的晚宴沿着池塘摆了一排，彰显着布置之人的用心，或许，慕云白真的有心来和她和解，是她冲动了……

然而看着那空落落的庭院和满地碎片，先前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和那满腔滚动着期望的热情却瞬间被冰冻下来。

为了那个让她又恨又恼，还蛮不讲理的慕云白，让自己无端卷入这场夺嫡之争中，让眼中的平静祥和的日子化为乌有，值得吗？

慕云白的离去，反倒给了卓凌霄一个重新思考的机会，但却让她陷入了更大的纠结之中。

北镜的日子对于卓凌霄而言，热情总是太短暂，短暂得让她不敢碰触，一如慕云白突如其来的不请自来，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虽然她内心尚在纠结，现实却每一次都在证明，她躲得对……

就像现在，如果慕云白真的等她回来，只怕她又只会想要逃走，但断然离去，却又让她心里忍不住浮现一丝失落，这种愁绪像是一丝轻飘飘软绵绵的蜘蛛网缠着卓凌霄，让她有些喘不过起来。

“算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反正尚未来得及想好以何种姿态却面对先前的不欢而散，慕云白的主动远离反倒给了卓凌霄思考的空间，就像是那张蜘蛛网突然破了一个洞，让她有了一个得以喘息的机会。

卓凌霄漫无目的地在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渐渐地陷入了梦境……

清晨醒来，卓凌霄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睡回了床上，仿佛昨天晚上的一切不过是她做过的一场噩梦而已。

然而她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一个焦急得语无伦次的声音径直传来，传来的消息毫无疑问地证明了她的噩梦是真实存在的。

“……小……姐……大事……不好了……”

只见金玉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急急地朝卓凌霄说着什么，连手中端着的滚烫中药泼洒在手中，也顾不得了。

“别急……你慢慢说……”

金玉刚刚恢复了说话，自是有囹圄不清，加上一着急，更是舌头打结，半句话都说不清楚，见她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卓凌霄直觉肯定不是小事情。

“可是饮雪楼又出什么事了？”

见金玉猛摇头，卓凌霄想都没有想地脱口而出：

“可是云王又生什么幺蛾子了？”

金玉停顿了半秒钟，又是猛点头，紧接着打了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势，卓凌霄昏昏沉沉将也看得不太明白，但是对于柳灵素和韩子文让她立刻回去的这个关键点，卓凌霄还是迅速领悟到了。

“走，咱们这就去！”

卓凌霄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尤其是只知道情况紧急，而不是究竟是何事的条件下，倒让人越发紧迫。

“……药……”

瞧金玉一脸担忧的样子，卓凌霄微微一笑，接过药碗，安慰道：

“放心吧，你家小姐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完，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不料下一刻只听“噗”一声，大半的药汁给她悉数吐了出来，只见卓凌霄欲哭无泪地望了一眼，正手忙脚乱替她清理身上的金玉，幽怨道：

“你咋不早说，这药是刚出炉的……烫死个仙人板板了……”

可怜卓凌霄那张小嘴顿时变得通红，几个水泡顷刻间冒出头来，宛若顽皮的孩子，正幸灾乐祸地嘲笑着卓凌霄的愚蠢。

“……算了，快走吧，只怕素素等不及了……”

烫伤毕竟是小事，不知为何，卓凌霄隐约有种预感，柳灵素那边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于是乎，卓凌霄连凉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拖着伤躯迅速地朝门外奔去……

然而金玉所带的路却并非是通向慕云白寝宫的路，而是通往慕云白的别院北枫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