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玲珑因帮助阿奴假扮丫鬟逃脱一事，一直被海兰等人记恨，但因慕云白却并未处罚玲珑，而是让玲珑和金玉陪着卓凌霄一起被贬入冷宫。

接下来的几日，司管内务的谢大娘三番两次来接济卓凌霄，却被海兰等人抓住小辫子，趁着慕云白来看轩辕紫烟的时机告了一状，同时还借机提议将后厨管理交由海兰等人，可恨的是，慕云白看着轩辕紫烟余毒未清的可怜样上，竟然答应了。

“自从海兰等人接管了后厨之后，咱们这里就没有了炭火，不仅如此，就连这屋后唯一能晒得到阳光的院子，也不再让我们去了……

这些我们忍忍也就罢了，可没过两天，就连吃食和汤水也从来没有一口热食，全是残羹冷炙，就想今天这种，有时候干脆接连两三天都不送一顿，‘我们饿着倒也罢了，但是小姐你一直昏迷不醒，要是一直饿着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金玉说着此处，眼泪再次如泉涌般流了出来。

“这是玲珑的原话，你别看她平日里胆小怕事，一说到小姐的事情，比谁胆子都要大，那天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守卫，竟然偷偷带回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我们两高兴坏了，柳大夫一直说小姐身子虚应该多喝鸡汤补补，但是那段时间，柳大夫和谢大娘都来不了，再也没有谁给我们送鸡汤了，小姐你接连三天都没有怎么清醒过来了……只是靠冰冷的汤水哪里撑着住，玲珑也是迫不得已，才去偷拿鸡汤的……”

听到这里，卓凌霄的心里像有无数根钢针在扎一般，这两个丫鬟从来北境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虽然有些迂腐爱哭，但对她一直都掏心掏肺，加上卓凌霄一直教导她们，不要遵守什么尊卑之别，三人几乎是同时同吃，如影随形，三人早已像亲姐妹那般亲近。

或许在那时的玲珑看来，那碗鸡汤就是救活卓凌霄的良药，就算让她拿命去换，她自然也是愿意的，但没想到落到心狠毒辣之人的眼中，玲珑的性命竟连一碗鸡汤都不如。

“没想到，玲珑刚回来不久，海兰就带着一帮恶奴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抓着玲珑就是一顿暴打，理由是玲珑偷了的那碗鸡汤是厨房专门准备给轩辕紫烟的补药……海兰说，玲珑偷了鸡汤，就是故意想要加害轩辕紫烟……”

这顶大帽子扣得不明不白，摆明了故意陷害，金玉自然是心里清楚。

“我自然明白这是海兰故意刁难，最初她刚来冷宫的时候，她就派人送来了些金银珠宝和美食，故意引诱我和玲珑离开冷宫，投靠她们……我和玲珑自然是二话没话就拒绝了她……这碗鸡汤不过是她利诱不成，该用威逼的手段而已……”

“但玲珑不明白，还当真以为那碗鸡汤真的有奇效，一直想要偷拿来给小姐，想要你吃了之后快快好起来，海兰就故意引诱她去偷，然后趁势将罪名安到玲珑头上！我捧着那碗鸡汤，苦苦哀求海兰不料她一把打翻鸡汤，还反口诬陷是我打碎的……”

后面的故事就算不用听，卓凌霄也能猜到结局了，玲珑被她们抓走，动了私刑，但因她一直不肯屈服，竟活活地被她们弄死了。

“玲珑临死之前，被送回了这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那层层的皮肤全都掀起来了，我甚至能看到那血肉里的血液在不停地流动……”

在玲珑惨死的这段时间，卓凌霄昏迷，谢大娘和柳灵素被隔绝在外，金玉守着半死不活的卓凌霄，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好不容易等到卓凌霄清醒过来，却害怕刺激到她的病情，一直隐忍着不敢多说。

但到了此刻，金玉已经全然抛开了心中的顾忌，情绪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尤其是说到玲珑惨死的样子，仿佛那画面就在眼前。

“那时，她就躺在那里！”金玉颤抖着手指指向黑暗中一块虚无之地，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她用血肉模糊的手掌，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一个活人的手，一片血污陷在凹凸不平的肉里，像是一团令人作呕的腐肉……我简直不敢想象消失的这几天她独自承受了多少罪……我流着眼泪想要抱抱她，她却突然抓紧我的手附在我的耳边说，‘金玉，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我的在天之灵会好好保佑你们的……’”

“那是玲珑生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金玉此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黑暗中金玉的目光如同冰冷夜色中唯一的星辰，明亮如灯，卓凌霄冰冷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血脉如暗涌般澎湃而至，似乎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只听黑暗中突然爆发出“嘭”的一声，是卓凌霄用尽全身力气挥拳砸中床架的声音。

带着愤怒和仇恨的鲜血汩汩地从手掌里喷涌而出，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吓得金玉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害怕道：

“小姐……你莫要吓金玉……”

钻心的疼痛如电流般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卓凌霄却毫不在意，反而伸开双臂，将金玉紧紧抱在怀里，紧得甚至都能听到骨头和骨头碰撞的声音。

只听卓凌霄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只有刻骨铭心的痛，才能让我更清醒，才能让我更加记住仇恨的力量！”

“金玉，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从这里活着出去，替玲珑报仇！我保证！”

在此刻金玉的眼中看来，卓凌霄犹如救世的菩提一般，拔地而起，散发着救赎的光芒。

“喵呜……”

八戒窜上卓凌霄的肩头，让她冰冷的心尚存了最后一丝柔软，然而一切的温情都在复仇的熊熊烈火中不复存在。

在满地枫叶的河流旁，百里殊终于见到了一直避而不见的云王慕云白，不过身边还站着并肩作战的柳灵素和韩子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