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两人话中意思的苗翠翠,顺势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杯清茶。
苗翠翠微沉吟片刻后,便在心中有了主意,冲两人轻然一笑,随后胸有成竹的说道:“此事便交由我来办,独孤先生做好两日后离城进京的准备便可。”
见她这副模样,独孤束也知自己小心这副模样帮不上什么忙,便只是轻点头回应着。
是夜。
苗翠翠在顾武的带领之下,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傅巡抚的府上。
正在书房之中处理官事的傅期,突听门外有敲门声响起,不免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道:“进。”
随着话音落下,随即便是轻微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管事的傅期头也不抬的出声问道:“夜已深,倘若无重要之事大可明日前来汇报。”
知道傅期认错人的苗翠翠,微微拱手行礼道:“傅大人,此事对民女来说极为重要,今夜得禀告。”
突闻女声的傅期,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过去。
只见入眼便是正在同他行礼的苗翠翠,和面容冷漠冲他微点头的顾武。
“二位深夜不请自来,此举可并非是想像有要事禀告。”傅期将手中的毛笔缓缓放置在一旁,随后不动声色的把公文给盖上。
注意到他动作的苗翠翠,放下行礼的手,将顾武手上的包裹全然递了过去。
“此包裹内便是民女寻得的所有证据,请大人一一过目,还民女一个清白。”苗翠翠见他伸手打开包裹,并开始端详其中的证据,便将自己所有的推测和已经得到的口供一一给说了出来。
她见傅期神色缓和了下来,便再次开口请求道:“同时也请大人护我们出城。”
“哦?护你们出城,既然你们已经得了证据,明日直接当众洗刷罪名便可,为何还要让我护送你们出城?”傅期目光颇有几分审视意味的看着她,随后再度缓缓开口道:“莫不成你们二人当真是……”
知他想说何话的苗翠翠,直接顺着他不曾说完的话语接着道:“大人何必如此怀疑我们,既然证据和事情缘由我以同你说清楚,那想来大人也已经知道,此事另有主谋,而他在暗我们在明,定是会再度冲我们下手。”
顾武见傅期沉着声,便将手中另一个小包裹给扔了过去,冷冷开口道:“此中皆是胡威做事的马脚。”
本还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傅期,伸手将包裹打开看到其中新旧交替的书信和一浅薄数额却极大的账本后,神色也微沉了下来。
“你们究竟是何身份,竟能将这些东西……”
不待他将话质问完,顾武再度简短的开口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些也不过就是回击,如何处理看你。”
顾武说完以后便不再出声,他愿意给傅期足够的时间去思考,究竟要不要达成这笔买卖。
红木桌上的烛台,流下一滴又一滴的烛泪,时间慢慢流逝。
将信件同账本细细翻阅一遍后,傅期抬眸看向两人道:“明夜二位前来我府上,后日一早我便会亲自送你们出城。”
见达成了交易,两人也不再多留,借着黑黝黝的夜色,再度回了府。
隔日。
三日之约的第二日,苗翠翠带着证据前去衙门,当众和之前指认她的名厨徒弟对峙。
本身那徒弟就做的事假证,如今再看到苗翠翠将种种证据拿了出来,脸色也是一变。
“如何?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好说的!”
徒弟抬眼看了看高堂之上的人,本还想在辩解两句,却后颈一凉,转头看过去,只见顾武正神色如利刃,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看着他。
被击溃心防的徒弟,双腿一软,顿时跌做在地上,随后扑在地上求饶道:“大人,小人都是听从师命安排,并没有收钱财更没有想要害谁啊。”
见此人已经承认,坐在一侧审讯的胡威,顿时神情沉了下来,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至此,苗翠翠身上的冤罪也彻底洗脱干净。
金陵城中如同往日一般安静,初日刚升,傅巡抚便架上马车往城外去。
“哟,这不是傅大人德马车,怎的这般早就出城?”正在城门口守着的胡威,看到他的马车,当机立断让人拦下,随后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阴森之意道。
而坐在马车之中被拦下的傅巡抚,双目微眯,随后重新以平日里的神色掀开车帘,语气带着几分淡漠之意的说道:“哪有胡大人这般早,我不过刚到城门,你这就已经在城口了。”
自从上次事件后,胡威对傅巡抚的憎恨之意也多了几分,觉得他不仅坏了自己晋升的机会,还反被上面给惩戒了一番。
眼底深处越是阴狠的胡威,面上越是带着笑意的质问道:“近日城中有些不太平,所以本官需亲自前来查看,不知傅大人马车之上坐了些何人?”
对胡威举动早已预料的傅巡抚,冲他淡然一笑抚着长须道:“胡大人这是何意,我这马车这般小,坐我一人都嫌窄小,怎的会还能再坐上几人。”
面上明显不信的胡威,冲他冷笑一声随即直接走过去准备伸手掀开车帘。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帘之时,傅巡抚伸出一手将他的手给挡了回去。
“傅大人车上坐了何人,竟不敢让我看,难不成私藏倭寇!”胡威见他伸手挡自己,顿时认定他车中藏了顾武几人,嘴角的笑意再度上扬几分,目光死死的盯着他质问道。
然而傅巡抚只是轻然一笑,“家母正在车内浅息,胡大人这般叨扰怕是不妥。”
胡威见此神色一冷,再度伸出手强硬的想要将车帘掀开,“既然是傅大人家母,身为同僚我也该问候一番才是。”
但傅巡抚并没有让他让他得逞,而是再度出手将他拦了下来,“胡大人,你我都是金陵城中官员,可莫要因此等小事坏了同僚情分。”
越是见他强硬,胡威目光便越是笃定,“倘若当真只是家母,傅大人有何必……”
然而还不待他将话说完,就听得马车内传来轻飘飘,却明显苍老的声音。
“儿啊,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
本还执着于想要掀开车帘一看的胡威,听到那苍老无力,时不时还夹杂几声咳嗽的老人声音,神色不由得一愣。
而傅巡抚先是出声回了句,“不过是出城例行检查,母亲尚可在车中继续歇息。”
随后再度扭头看向胡威,神色也顺势冷了几分。
他刻意压低声音,却是明显带着怒意说道:“家母体弱多病,向来受不得风寒,倘若胡大人再这般不依不饶,就莫要怪我不记同僚情分!”
耳边还回响着妇人那无力声音的胡威,见他当真动了怒,且还放下了狠话,神色隐晦的看了眼紧闭的马车。
最终还是往后退了几步,目光依旧紧盯着他道:“傅大人可莫要辜负了本官的一番信任。”
然而傅巡抚却没有再多说,只是神色微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直接甩袖上了车,往城外离开。
目光一直跟随在马车后的胡威,神色阴晴不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直至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后,这才冷眼继续在城口守候着。
而已经出城的傅巡抚,看着苗翠翠轻笑夸赞道:“苗夫人当真是善口技者,这老妇的声音扮的是惟妙惟肖,差点连我都以为车中是我母亲了。”
被夸赞到的苗翠翠也冲他轻然一笑,“傅大人谬赞了,倘若你当时说的是家父,我定是学不出来声音的。”
不宽敞的马车内,几人像是好友般谈天说地。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马车也已经彻底离开了金陵城守卫的地段。
“希望日后有缘再同几位相会。”傅巡抚嘴角上扬的冲众人微微拱手告别,随后便下了马车,坐上另一辆自城外往城内的马车。
见他离开,顾武出声看着对面的独孤束道:“独孤先生,此次入京我尚且不能亲自护送,还望见谅。”
知他们还有因匆匆来救自己,而家中还有许多事宜不曾交待清楚的独孤束,冲他轻摆手回道:“何来歉意,二位本就是因我的事情才在此地耽搁良久,只是你们将大部暗卫托于护我,回去路上还要万分小心才是。”
众人说话之间,马车也已经走到官道分叉口处,苗翠翠笑着冲独孤束微点头道:“独孤先生路上小心,待我们回去将事情办妥,便会尽快进京同你们汇合。”
随着苗翠翠的出声道别,一直被抱在怀中的狗蛋,也笑眯眯的冲他道别,“先生路上小心,狗蛋会很快就和娘亲一起去京城找你们的。”
本该是分别气氛,此刻被惟妙惟肖学着小大人一般说话狗蛋这般一说,顿时众人都是被感染神色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来。
“好,那我就在京城等狗蛋来同我们汇合了。”独孤束缓缓伸出还颇有些不方便摆动的手,搭在他的脑袋上轻抚了两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