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燕一家以前过什么样的日子,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哪里是穿得起皮毛的人家,这么贵的披风肯定是用江月漓家的钱买的。
一行人来到府外,马车已经候在府门前,许多乞丐模样的人正笼着袖子站在江府门前,见到岳氏,都指指点点起来。
岳氏听到有人说:“就是那个老太婆把江山川一家带到江府来的。”
她听着这话奇怪,却未多想,买首饰要紧,李氏扶着她上了车,自己和秋棠白梅也上去了。
岳氏见车内放着手炉和点心,很是满意。
李氏正准备命车夫起车,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喊:“砸死老妖婆!”
李氏和岳氏面面相觑,还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只听有东西噼里啪啦砸在马车厢上,有的甚至从车门和车窗掷了进来,一个臭鸡蛋差点从车窗飞进打中了岳氏。
岳氏吓得不轻,惶恐大叫:“快驾车!快!”
车子纹丝不动。
她壮胆掀开一角门帘往外一看,车夫早就被烂菜帮子、肉骨头等物砸得抱头鼠窜,跑得了无踪迹了。
她死期将至般缩进车厢,忽听车外江月漓高喊:“住手!”
东西砸车厢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有许多人在喊着:“二小姐!”
岳氏总算大松了口气,偷偷把窗帘挑开一条缝往外看。
江月漓怒问:“为何砸我祖母和母亲的马车?”
一个乞丐委屈道:“是昨儿二小姐的堂姐贴出告示,说你家不再施馒头给我等灾民了。
我们奇怪,江山川一家不是被逐出府去了吗,怎么江如燕那个贱人又出现在江府,还发号施令?
结果一打听,才知是老夫人把江山川一家带进二小姐家的,怪不得当时江如燕小贱人一直喊停止赈灾是老夫人的主意。
每天两个馒头对有饭吃的人算不得什么,可对我等无家可归的灾民就是救命口粮。
二小姐不施馒头了,我等挨不到过年就要饿死,即便是死,我们也要质问老夫人,怎么心肠这么狠,又不要她出钱,却不让二小姐救济我们,我们倒要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肉做的!”
岳氏在车里听了惊怒不已,惊的是那些灾民竟对她动了杀心,怒的是江如燕居然敢把她拿来垫背,实在太阴险了。
她下意识地向府门前看了一眼,江如燕姐妹俩见情形不妙,早就一溜烟逃进府里躲了起来,只有江月明哆哆嗦嗦地抱着江怀月仍守在那里。
江月明胆子很小,一根针掉地上都能把她吓得跳起,这点岳氏虽只来了几天却已看出来了,难为她吓成那样还没躲进府里,再看江如燕姐妹俩呢,生怕火烧到她们身上,可这把火本就是她们点的!
岳氏在心中着实对江如燕动了怒!
岳氏将牙一咬,把头伸出窗外,战战兢兢道:“各位街坊,我压根都不知有赈灾这件事,又何来取消一说,大伙儿可别上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当了。”
李氏也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做证道:“我家老夫人最是仁慈,她确实不知此事,她若知道,别说不会取消赈灾,而且还会每人加个馒头!”
众灾民将信将疑的目光在李氏和岳氏的脸上扫来扫去。
岳氏虽然心中埋怨李氏没长脑子,本来现在家里银子就不够使,她还每个灾民加一个馒头,那得多少钱!
但说到底,她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她也不好责怪她的,只得顺着她的话满口答应:“好,每个灾民每天加一个馒头!”
众灾民立刻欢呼起来,个个道:“原来是我们误会了老夫人,我们给老夫人赔罪!”说罢,乌压压地都跪了下来。
江月漓走到马车前,发愁地对岳氏道:“您老嘴巴皮子一动,答应了这些灾民,可家里如今主中馈的可是金氏,她要不肯,老祖宗岂不是自己打脸!”
岳氏把眼一瞪,模样甚是恐怖,道:“她敢!我既能叫她主中馈,也能叫她坐冷板凳吃闲饭!”
江月漓又道:“今儿的馒头还没施呢!”
岳氏催促道:“我跟你母亲要出门子,你赶紧去叫厨房蒸馒头去!”
江月漓应喏,转身往府里走去。
那伙灾民向着马车一拥而上,岳氏胆差点吓破,老娘都答应继续赈灾不说,还每人每天多发一个馒头,这群饿死鬼还不肯放过老娘吗?
再一看,那群灾民原来是把被他们刚才用秽物掷打,弄脏了的车子用袖子抹得干干净净。
还有几个脸上脏兮兮的女灾民爬到车子里,把里面也抹得一干二净,方才万分不好意思地讪笑着下了马车。
岳氏长长松了口气,命车夫赶车。
江如燕一回到暖香坞,就喝道:“宝珠,桂儿,给我跪下!”
宝珠、桂儿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如燕,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小姐如此震怒,两个人胆战心惊地跪了下来。
江如燕把披风解下来,狠狠砸到她俩身上,怒吼道:“谁叫你们送披风来的!”
江如云有些看不下去了,蹙眉劝道:“丫头们体贴咱俩,姐姐不领情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呀!”
江如燕越发火大,怒道:“你懂个屁!我们口口声声说对老不死的好,却连一根针都没送她过!
江月漓母女又是送锦袄又要送首饰,李氏还把自己最好的两件披风改了面子送给岳氏,岳氏只怕对我们满肚子不满。
偏偏这两个贱婢这时跑去送披风,我俩的披风比李氏送岳氏的好,岳氏看了心中做何感想!恐怕不止是对我们不满,说不定都恨了我们!”
江如云慌张道:“那怎么办?”
江如燕把眼一瞪:“我怎么知道!”
宝珠和桂儿这才知道犯了大错,两人慌的直磕头。
宝珠道:“是漓小姐的丫头南心跑出来对我俩说,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回去拿披风来给你家小姐穿,难不成让小姐顶风而来,顶风而回,奴婢两个听她说的有理,所以才匆匆跑回去拿的。”
江如燕切齿道:“果然是那个贱人做的手脚!”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冷笑两声道:“你暗算我,我就还你颜色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