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漓淡瞟了她二人一眼，大有深意道：“两位姐姐又不是爱偷听人说话之人，干嘛到祖母这里进门这般迟疑，还要丫鬟催。”

江如燕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她飞快地扫了岳氏一眼，见她脸色阴沉的可怕，知道江月漓那几句挑唆的话她全听进了心里，于是心思一转笑着道：“我是听见祖母和婶婶在说话，怕打扰到她们，所以才没急着进来。”这几句话冠冕堂皇，听起来她江如燕好像极有教养的样子。

江月漓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我母亲和祖母又不是密谈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姐姐这般小心实在太小题大做了。”

江如燕一时找不到话来应对，只得讪讪一笑。

李氏打圆场道：“都快吃饭，再不吃可要冷了。”

江月漓体贴道：“祖母年纪大了，且现在又是冬季，吃冷的会不舒服，我叫厨房里炖了燕窝粥给祖母，这时应该送来了。”

江如燕浅笑道：“不是哭穷，说家里没钱了吗，这会子又怎么有燕窝了？”

江月漓不屑地睨了她一眼：“以前我们与祖母分隔两地，没办法孝顺她老人家，如今好不容易一家骨肉团圆，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好好孝顺祖母，弥补这几年对她老人家的亏欠，一碗燕窝粥算什么，不就是卖个金项圈便能买到的吗？”

江怀月也伶牙俐齿道：“燕姐姐也不想想，你们一家曾对我们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如今又来我们家白吃白住，我们也没说虐待你们，更何况老祖宗！”

江月漓轻蔑道：“燕姐姐有空盯着我不放，抓我的小辫，还不如多关心一下大伯的病，发烧也是会死人的。”

正说着，婆子送来了燕窝，岳氏开心地吃了起来，她这一辈子吃燕窝的次数屈指可数。

江怀月趁人不备，向江月漓丢了个傲娇的小眼神，意思是我今儿配合得不错吧，江月漓微微一笑，在桌子底下给他竖了竖大姆指。

江如月被江月漓姐弟两个呛得死去活来，一顿饭也没好好吃。

岳氏吃饱喝足之后，便心满意足地和李氏准备出门，临走的时候连正眼也没瞧江如燕姐妹俩一眼，倒是难得露出笑容对江月漓和江怀月和颜悦色道：“你们姐弟两个在家乖乖做伴玩耍，祖母回来给你们带松子糖吃。”

江月明每日里除了给岳氏问安，便总是低头不说话，一副惊鹿的模样，因此岳氏无视她，一个废物不值得她去拉拢。

江怀月别说生的机灵，即使是个傻子她也要巴结一下，他才是江家的继承人，说不定自己以后还要仰他鼻息。

至于江月漓，看似温婉，却是个厉害角儿，她与江山川一家鹿死谁手很难说，自己得留条退路才好。

江怀月听说有糖吃，自然满口应了好字，还道：“多谢祖母。”

岳氏满意地笑了，她要的就是这种祖慈孙孝的效果，叫那些下人看着她与江月漓一家相处甚欢。

至于买松糖的钱，她待会儿叫李氏出就行了，她是个软柿子，极好拿捏的。

江月漓浅浅地笑着道：“我没时间玩，要给祖母赶制一双棉鞋好过年穿，到时祖母别嫌弃。”

她的针线活儿并不怎样，可青菱手巧，她帮着她做，她又不会出卖她，岳氏哪里会知道鞋子是不是她做的！

岳氏脸上的笑纹又扩大了一点：“难为你了。”便往外走。

李氏道：“老夫人且慢，外面风雪大，老夫人不穿件披风怎么行？”

岳氏有些尴尬，她当然知道，有钱人家的夫人出门要披一件貂皮里子的锦缎披风，可她被内侄骗光了身家，哪还有什么披风，就连身上的锦袄锦裙都是李氏现给的。

李氏扶她坐下：“媳妇叫了白梅把媳妇两件没怎么舍穿的披风拿来给老夫人，一件是灰鼠皮的，一件是银狐皮的，老夫人别嫌弃才好。”

灰鼠皮和银狐皮的披风只有富贵人家才穿得起，岳氏早就心花怒放，装出一脸和善道：“一家人怎说两家话，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江月漓趁着李氏与岳氏两人说话之际，低头小声与南心说了几句话，南心听完就出去了，但很快又进来了。

江如燕有些杯弓蛇影，总觉得江月漓在耍什么花招。

江月漓趁人不备，迎上江如燕的目光，挑衅一笑。

江如燕心咯噔一沉，很是不安。

岳氏一杯茶刚喝完，白梅便送来了个包袱，李氏打开来，岳氏探头一看，一件墨绿挑金线喜鹊闹春图案的灰鼠皮披风，一件枣红团花的银狐皮披风。

她喜不自胜地用手摩挲着那两件披风，道：“媳妇这么年轻就穿这么老气的颜色。”

李氏拿了一件墨绿的披风给她穿上，笑着道：“这是媳妇从新换了面子，已经是旧的给老夫人了，连个面子再不换个老夫人称心的，媳妇怎么安心。”

岳氏左右打量着身上的披风，道：“难怪我看上去明明是簇新的，媳妇怎么说是穿过的。”

李氏笑着扶起岳氏准备出门，江月漓道：“我们姐弟也送送老夫人。”

江如燕生怕江月漓跟岳氏走近了，倒把她姐妹二人架空了，于是也起身道：“我们也送送奶奶。”

这时又进来两个丫头，一个是江如燕的丫头宝珠，一个是江如云的丫头桂儿，两人各捧了一件披风。

岳氏侧目打量，一件是大红花开富贵锦缎面的，一件是桃红百花闹春缎面的。

江如燕一看，登时怒了，斥责那两个丫头道：“谁叫你们送来的！哪里就冻死我了！”说罢紧张地偷瞟了岳氏一眼。

江月漓蹙眉道：“她们只是体贴主子而已，送都送来了，姐姐穿上就是，何必为这点小事骂丫头！”说着亲拿了披风给江如燕穿上。

江如云也拿了自己的披风穿起来，她并不想送岳氏出门，可江如燕要她一起送，她也无可奈何，正愁外面冷，桂儿就送来披风，还真是瞌睡时送枕头，太及时了。

岳氏暗暗留心一看，江如燕姐妹二人的披风里子都是水貂皮的，比李氏给她的那件银狐皮的还要昂贵许多，不由面色一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