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狐疑地看看李氏,又顺着她的目光向江如燕看去。
江如燕变脸比翻书还要快,已经换了一副绿茶婊的标准笑容。
岳氏极冷地盯着她看了良久,方才移开了目光,江如燕已是两手汗腻。
接下来,众人一顿饭都吃得无比压抑,一吃完饭,各自都找借口溜了,岳氏的眼神简直比鬼还要可怕,谁愿意与她多待一分!
江月漓姐弟几个都跟着李氏去了稻香坞。
稻香坞是李氏没扶正时住的地方。
李氏生性恬淡,一生所向往的便是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因此当时江山海建宅子时特别为她修了这个稻香坞。
稻香坞是用篱笆围的院子,院子里有几块菜畦。
江山海活着的时候,菜畦里一年四季长青,春天有小白菜、芹菜,夏天有苦瓜、豆角……
江月漓总记得一到夏天李氏就爱用苦瓜煨排骨。
江月漓三姐弟都不喜欢苦瓜的苦味,因此没人喝那道汤,可父亲每次都喝得很香,他一年四季有一大半时间在外奔波,吃住都比不上家里,因此容易上火,吃点苦瓜倒是对身体极有好处的。
篱笆外是成片的稻田,以及成片的果林,江月漓前世最爱吃李氏种出的稻谷煮得米饭,觉得特别香。
那片稻田一年到头也长不了两百斤稻谷,全家人都舍不得吃,全留给江月漓一人吃。
那时他们姐弟三个一到夏天还喜欢到李氏的果林里摘果子吃,江怀月上树去摘,然后扔下来给江月明姐妹俩,江月明总是把大个的水果给江月漓。
曾经的时光是多么幸福,可自从父亲死了,大伯来到她们家之后,一切全变了,李氏也无心再打理菜园和稻田。
江月漓看着光秃秃的被白雪覆盖的菜畦,有种物是人非的悲怆感。
江怀月拉了拉江月漓的衣袖:“二姐,你怎么不走了?”
江月漓收回思绪,笑着道:“我在想,等到来年春天,叫母亲把蔬菜和稻谷再种起来,咱们就又可以像从前那样吃着母亲种出来的菜和米饭了。”
江月明兴奋的红了脸:“我要养些鸡和鸭,让它们下蛋给弟弟吃。”
她一辈也忘不了,江怀月为了偷只鸡腿吃被罗氏用烙红的烙铁烙。
李氏慈爱地笑着道:“都进屋去说话,外面冷,特别是你们两个女孩,经不得风吹的。”
江月漓三姐弟随李氏进了屋,屋子里布置得简洁古朴,熏炉上坐着一壶水,水已经烧开了,冒着袅袅的白雾。
李氏亲手泡了滚烫的茶,并且在每杯茶里都加了两勺甜甜的蜂蜜。
江月漓姐弟三个各自捧着蜂蜜茶微眯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喝着,显得很满足的样子。
李氏在一旁慈爱地看了她们一会子,对屋里的丫鬟仆妇道:“你们也各自去歇息去吧。”
丫鬟仆妇们均应了一声,便都退了出去。
江月漓见李氏如此,便知她有话要说,果然,隔了片刻,李氏开口道:“明儿带老夫人去咱们家的金号挑首饰,她会不会贪得无厌拿去好多?”
江月漓肯定的点头道:“会!她当然会!”
李氏埋怨道:“那你还让我带她去!要是到时她要这要那怎么办?”
“不怕。”江月漓看着众人道,“父亲生前曾立下规矩,不论是谁,都不能私拿商行里一针一线,看中什么,得自己掏腰包买,就是为了杜绝亲朋好友在商行里乱拿东西。你们以为父亲开商行很容易吗,没有一点铁腕手段是不行的!所以岳氏想多拿,还得金号的伙计肯给才行!”
李氏方才放下心来。
江怀月气愤填膺的问:“那个老妖婆是江山川一家请来的救兵,我们为何还要给她买首饰!”
江月漓道:“我们现在要拉拢岳氏,借她的手除去江山川一家。
可那老妖婆根本对我们无半点信任,所以我们要施以小恩小惠让她慢慢的信任我们,等把江山川一家彻底赶出江府就好办了。
区区四百多两银子算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说到这里,她玩味一笑:“再说以后岳氏还不一定有本事把我们给她买的首饰带出府去!”
江月明道:“说起银子,我倒想问妹妹,怎么那些灾民会把咱们家的护院打得这么狠,光一天看病诊治竟然就花了两百多两银子!”
江月漓道:“那些灾民最讲义气,又怎会动手打我们家的人?姐姐再细想想。”
江月明沉思了片刻,笑着道:“我总算明白过来,是妹妹叫那些护院装伤病的,这样不仅能够暴露江如燕擅自撤除赈灾而埋下的隐患,而且还可以挑起老妖婆对江如燕的恨意,要不是她擅做决定,惹恼了那些灾民,家里的护院又怎会受伤用去不少银子,害她买首饰的银子都减少了。”
江月漓笑着点头:“我就是要老妖婆对江如燕的印象越来越差,唯有这样,江如燕才没有机会在老妖婆面前搬弄我们的是非。”
母子几个正说着话,白梅进来禀道:“顾妈妈在外求见。”
李氏道:“快请进。”
顾妈妈走了进来,福身施礼毕,对李氏道:“夫人,大伯老爷刚才浑身湿漉漉的被人抬回来了,听人说喝醉酒掉进了池塘,那几个抬大伯老爷回来的人在府门口等着咱们家的赏银。”
李氏忠厚道:“别人救了咱们家里的人,咱们是得给赏银,有几个人?一人赏一两银子吧。”
“有五个人。”
李氏命白梅去她放钱的匣子里拿五两银子给顾妈妈打发那几个人,被江月漓叫住:“江如燕的父亲被人救了,凭什么是我们拿银子赏救他的人!
江山川又不是断子绝孙,他有儿有女,叫他的儿女自去谢他的父亲的救命恩人!”
李氏道:“话虽如此,可他那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手紧,谁舍得出那个赏银?”
江月漓道:“她们不愿意出,至少得叫外人知道这银子是我们出的,我们不能给她姐妹俩肉吃,她们埋在饭里吃了,外人连知都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