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顾妈妈悄悄地来禀:“今儿运气实在不错,奴婢刚放出消息,便来了一位匈奴王爷的买办,一眼相中了咱们那些家俱,一古脑儿高价买了去,得了八百两银。”说罢,上前几步把那封得齐齐整整八百两银子放在小姐身边的小炕桌上。
江月漓瞟了那些银两一眼,问道:“那些家俱很难出手吗?”
顾妈妈道:“像这种贵重家俱普通人是买不起的,真正的富豪贵族又不屑买二手的,哪怕是崭新的二手货。
除非是暴发户或者那种没什么钱又想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他们才会买二手贵重家俱。
可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奴婢猜想至少要半个月才有可能脱手。
可小姐是不能等到半个月的,都已做好了一把火一烧了之的准备,谁知竟遇到这么一会阔绰的主顾,不然奴婢怎么说小姐运气逆天呢,想睡觉,就捡到了枕头。”
江月漓前世经历了太多,从不相信运气之说,因此警惕地问:“那个买主可靠吗?长什么样儿?”
顾妈妈道:“那个买办是个西域之人,凹眼高鼻梁,奴婢旁敲侧击的打听,那个买办是初到中原,完全不知行情,买了不少丝绸珠宝以及点心之物,价格都高于市场价,奴婢这才敢把家俱卖给他的,天上掉陷饼这种好事奴婢一样不敢轻易相信的。”
江月漓虽然仍不相信事情这么凑巧,你想卖就立刻有人想买,但想着顾妈妈也是块老辣的姜,应该不会错办了事,因此先放下心中的疑虑,换了话题问道:“昨夜参与起赃拉货的共有多少人?”
顾妈妈应道:“因怕人多了露了行迹,因此奴婢只让卫总管带了十名忠勇有力的护院,奴婢带了四名有力气的婆子在府里接应。”
江月漓在心里盘算了一回,道:“顾妈妈去传个话,我要去外宅的抱厦见一见卫总管。”
顾妈妈走后,江月漓把那八百两银子一分为二,拿出四百两,用块布包了,交与南心:“你把这包银子交与母亲,就说这些是振灾的款项。”
南心双手接过银子去了。
剩下的四百两江月漓命青菱拿着,跟着她来到外宅的抱厦。
顾妈妈已经命人生了碳盆,人待在里面不至于冷得坐不住。
卫总管和顾妈妈已侯在里面,见了江月漓忙行礼问好。
卫总管趁机偷觑了江月漓一眼,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很是怀疑,昨夜起赃真是她一手策画的吗。
江月漓在垫着锦垫的坑上坐下,笑眯昧地看着卫总管:“顾妈妈跟我提起卫总管,说你对我们江家是极忠心的,昨夜的事多亏了卫总管和顾妈妈。”命青菱把银子放在炕桌上,从里面拿出两份二十两,起身亲捧与卫总管和顾妈妈,态度极为恭敬:“一点心意,卫总管和顾妈妈拿去买几斤羊肉吃。”
二十两银子,足够穷人家过活一年了。
卫总管与顾妈妈受宠若惊,并不止是因为赏赐的多,更是因为小姐亲自捧给他们的这份殊荣。
两人慌的跪下:“多谢小姐赏赐,奴才们为小姐出力是应该的。”
江月漓笑着道:“都快起来吧。”
待他二人站起身来,接着说道:“我在想,咱们家上下几百口人,仆人的中间肯定有家计困顿的,我这里每月设五个名额,顾妈好和卫总管两人斟酌着,把五名生活最困难的奴才报上名来,在我母亲那里各领三两银子的救助。”
卫总管与顾妈妈略有些激动地互看了一眼,他们从未听说哪家的主子这般优待奴才,齐声道:“小姐仁厚,奴才们替那些奴才先谢过小姐。”
江月漓微微一笑:“我哪里会想到这许多,全是我娘亲的主意。”
江月漓想,李氏被江山川胁迫,迫不得已委身与他,自己能察觉得到,难免别人不知,只是大家在底下私传,没入她的耳朵里罢了。
一般这样的丑闻,世人总会觉得是女方不规矩,而且李氏与江山川又不止一次,只怕有烂嘴的人会说李氏死了丈夫不甘寂寞,勾引江山川,受害者倒要被人污蔑了。
因此江月漓才替李氏施恩,这样一来,府里的奴才会对李氏感恩戴德,便是金氏杀回来,到处造谣,说是李氏勾引她丈夫,舆论也会声援李氏的,自己也就不会太被动。
卫总管和顾妈妈退下,昨夜出力的十名护院和四个婆子进来。
江月漓命青菱每人给了六两的赏银:“昨夜辛苦各位了,卫总管和顾妈妈一再说你们忠心,我本应早些来谢各位,一时事多牵绊住了,还望各位见谅。”
众人得了赏银已是喜出望外,又见小姐这般和蔼可亲,越发感动,退出之后,见了卫总管和顾妈妈,想起小姐的话来,自然对他二人感激不尽。
他二人从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中总算弄清了原委,见小姐把功劳都让给他俩,内心对她钦佩不已。
晚间临睡的时候,肖品玉打发人来送了江月漓一个锦盒。
江月漓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装着一只镶了红绿宝石的凤头金钗,想到昨夜肖品玉失态的模样,略有些心烦地扣上锦盒,对南心道:“即刻退还给肖三公子,只说礼物太重,我受不起。”
南心退礼回来禀道:“肖三公子很不高兴。”
江月漓淡淡道:“随他去。”
过了大约七八日,七日瘟的毒性过去了,柳云回到府里,首先来参见小姐。
江月漓瞟了她一眼,瘦了不少,想必是余妈妈虐待她了,却只字不问,只说:“你脸上身上出痘烂掉的地方还未大好,等完全好了再进府不迟。”
柳云张嘴正想说话,江月漓朗声叫余妈妈把她带下去。
柳云生病这几日里吃了余妈妈不少苦头,本欲告她一状的,见她进来,忙把话咽下,乖乖跟着她出去了。
饶是这样,余妈妈还骂骂咧咧的:“说等你好透了再进府,就你能闹,非要进来,现在不还得出去!倒连累我在小姐跟前落个半事不利的错!”
江月漓伸颈往窗外看,余妈妈说的兴起,把手伸进柳云的衣服底下,用力揪了她几把,疼得她又叫又跳。
这时,一个婆子在外禀道:“肖夫人派人来了。”
江月漓忙道:“快请进。”自己已站了起来。
进来的是肖夫人身边一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曹氏,见江月漓站着迎候她,忙福身道:“奴婢见过江小姐。”
江月漓请她坐下,自己才坐,南心早已泡了极品老君眉奉给曹氏。
曹氏接过,喝了两口,道:“奴婢此来,是奉了我家夫人之命,特来传话给小姐,后天是吉日,举行认亲大典,那天会派马车来接小姐。”
江月漓给了她赏钱,亲自把她送出沁芳阁。
还未容她转身,县衙派人送信来,说金氏病已好了**,可以到堂了。
江月漓修书一封给县令,言明后天骠骑大将军肖淮夫妇要认她为义女,举办认亲大典,这两日自己要准备各项事物,不能到堂,还望县老爷往后拖延两日。
又在信封里放了一份请柬,在里面大书县老爷公正无私,以及给她的帮助,力邀他夫妇二人来参加她的认亲大典。
信送出去没多久,县令就派人回了信,既有要事,案子往后延两日当然可以,也欣然表态愿意接受她的邀请,字里行间里流露出对江月漓的感激。
江月漓想,他是应该受宠若惊,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哪有资格和机会攀上骠骑大将军!
她用指尖轻扣着县令的回信,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好戏就要开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