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自见到二小姐起，就见她一直面带微笑，很是和气，放松了不少，道：“刚才小姐夫人和大小姐走了之后，金夫人和燕小姐与老夫人大吵了一架。”

江月漓挑眉“哦？”了一声：“都吵了些什么。”

巧儿把当时的情景详尽的述说了一遍。

江月漓命南心赏了她一把钱。

巧儿走了之后，她把几个洛阳粮商给她的三千两雪花银取出，让青菱拿着，依旧带着她和南心往稻香坞走去。

她本来是想过年诸事她来安排，可刚才听巧儿说了金氏母女与老夫人争执的事后，她改变了主意，决定还是把银子交给李氏由她来安排。

如果事事自己安排，李氏就会被架空，再说，自己才十二岁，事事自己抛头露面，外人肯定会认为自己过于精明强干，以后谁还敢给自己提亲。

……虽说前世在感情方面伤透了心，但她总不能梳起不嫁吧，那还不得把李氏和大姐急死！

“小姐，到了。”南心轻轻地提醒道。

江月漓收回思绪，抬头一看，已走到稻香坞的宴息处的台阶下，她拾级款款而入，早有丫头打起帘子，高声禀道：“二小姐来了。”

江月漓走了进去，李氏正在往一只粉红色白底的绣花鞋鞋面上缀一颗莲子大的南海白珍珠，那颗白珍珠莹白圆润，是颗极品。

看着这颗珍珠让江月漓记起，前世这一年的春节，李氏让她穿着这双缀了珍珠的鞋迎新春，金氏见了说是暴殄天物，当场就把鞋子上的珍珠给扯了去。

李氏见是她来了，放下手里的活计，慈柔地问：“风大，怎么不在自己屋里呆着。”

江月漓道：“找母亲有些事商量。”

她看了一圈屋里，问：“月儿呢？”

李氏拉她在炕上坐了，道：“跟侍书抱着她三哥哥送给她的小白兔到园子里找青草给它吃去了。”

江月漓微蹙了眉：“月儿荒废学业已有半年，等过完了年，我求义母把他送到学堂里去。”

李氏点头表示同意。

当初是江山川停的江怀月的学业，就是不想要他有出息。

江月漓拿起那双缀了珍珠的粉色秀花鞋看起来，鞋面上各绣了一只艳红的大金鱼，那颗珍珠是金鱼吐出的泡泡，着实有趣。

李氏把差几针的那只鞋完工，对江月漓道：“你试试。”

江月漓穿着走了两步，鞋子很合脚，里面又用裘皮做了里子，穿着极为柔软暖和。

江月漓走到炕边坐下，把新鞋脱下，这是过年穿的，现在穿为时太早。

她对李氏道：“给大姐也做双这样的鞋。”

江月明在一旁安静地绣屏风，闻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涨红了脸，急急的拒绝：“我不要！”

李氏也道：“你姐姐不能穿这么奢华的鞋子。”

“为什么不能？”江月漓奇怪的问。

李氏心疼地看了一眼江月明，低头无意识地抚着手上的珍珠绣花鞋道：“你姐她……她是庶女。”

江月漓笑着道：“父亲都扶母亲为正妻，大姐就是嫡女，而且还是嫡长女，又何来庶女一说，以后姐姐的穿戴要和我一个等级，不许分出嫡庶来。

姐姐明年五月份就及笄了，到时有人来提亲，姐姐是嫡长女，才能嫁得好，若是庶女，想要嫁的好得碰运气。”

李氏讶异地盯着江月漓看，这些话深谋远虑，想的老道，哪里像是出自一个十二岁少女之口！

江月明听了那些话，脑海里毫无预警地蹦出肖品玉那张帅气逼人的脸来，她一直因为自己庶女的身份自怨自艾，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可现在，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虽然李氏一直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排在江月漓的之后，可是关乎到江月明的终生幸福她不能不动容。

她因为一直以来对阮氏心存感激，是她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那一年李氏与阮氏相逢时，李氏十六，阮氏二十。

阮氏随着丈夫江山海在七巧节时一起逛夜市，遇见了骑在三楼雕花栏杆上的李氏。

那时李氏在花满楼做了五年的艺伎，挣扎了五年，不肯卖身，可那一晚，来了个暴发户，一眼看中清纯的她，出了大价钱买她第一次。

李氏看了一眼那个粗鄙汉子，死活不肯，最后坐到了花满楼顶楼的栏杆上，准备跳楼自杀，可是又担心跳下去没摔死，倒摔残废了。

可是花满楼的打手一步步靠近，最终逼得她不得不一咬牙跳了下去。

好巧不巧，江山海夫妇从楼下经过，听到有人惊呼：“有人跳楼了！”

江山海箭步冲了过去，接住了正在坠落的李氏。

那群打手迅速地从楼上冲下，要把李氏抢夺了回去，给那个暴发户，是阮氏站出来，直接把一千两银票甩在花满楼老板娘的脸上，一个字都不屑与她说，牵了李氏就走。

多年以后，李氏不记得当年江山海接住她时，她看见那么英俊温柔的她时，一见钟情呯呯乱跳的心情，却永生难忘阮氏如出水芙蓉般高贵冷艳横空出世的那一刻，从此虽为主仆，却如姐妹般相依。

到后来，她做了江山海的妾，他虽不爱她，但是对她也是不错的，从未亏待过她。

因为江山海夫妇对李氏恩重如山，所以她才把恩都回报到江月漓身上，即使江山海临死前扶她为正妻，她仍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庶女看待，她觉得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江山海夫妇。

李氏正犹豫不决，江月明怯怯地喊了声：“娘——”一双潋滟秋水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也知道，做嫡女当然后，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明儿比漓儿大，这样一来，她就是嫡长女，那不是压在漓儿头上了？

江月明见李氏没有反应，只得壮胆走了过来，轻轻拉起她的手，绯红着脸，极小声道：“娘，我想做嫡女。”

江月明那点心思李氏岂有不知的，这孩子绵软实诚，自小待漓儿这个妹妹是极好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尽让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