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漓一眼看见藏在郭二媳妇身后的宝娃,笑着对他道:“哟,这就要跟着爷爷离开江家田庄去别的地方买大房子了?”
郭老头一家心狠狠一沉,全都紧张地盯着宝娃,宝娃怯怯地嗯了一声。
郭家人如死期将至一般,全都脸色一灰。
江月漓又问:“爷爷把藏在地下的银子全都挖出来没有?”
宝娃从他母亲身后探出头来,又嗯了一声。
郭老头眼见要坏事了,板着脸对二媳妇道:“这么晚了,你赶紧带宝娃去睡,省得他在这里胡说。”
郭二媳妇拉着宝娃就要出屋,江月漓把手往一个房门一指:“宝娃,让我来猜猜,你们家从地下挖出的金银藏在这间房里。”
宝娃人小,不知是计。一脸嘚瑟:“你猜错了,这间房。”说着,小手往另一个房门一指。
江月漓嘴角一勾,不再说话。
郭老庄头心里五味杂陈,他并没对宝娃说起过这些事,也不知是他爹娘说与他听的,还是他自己无意中听到的。
县令犀利地看着看着他,沉声问道:“你们家地下哪来的金银?”
郭老庄头面色一僵,那些金银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大几万两,一时根本找不到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他如临死期般瞠目结舌看着具今。
县令冷冷的把几本帐本掷于桌上:“这些帐本你认得吧。”
郭老头一看那几本帐本,脸色顿时大变,嘴唇嗫嚅着,半个字都说不出。
这些帐本不是在江山川手里吗,怎么到了县令手上,莫非他想一勒索他一千两纹银买凶杀手未遂,恼羞成怒,举报了他?
可是也不像啊!
郭老头正千思万绪琢磨着那些帐本怎么到了县令手里,可县令岂容他慢慢分析思考,自己在炕上坐了,冷声道:“果然是刁民,本官问话都敢不答!以为本官不在公衙,没办没对你用刑了吗?”
郭老头听到这里,心中一慌,忙跪下,低着头,大势已去,嗫嚅着道:“认得,草民认得那些帐本。”
县令冷得难看的脸色稍稍好转一点:“这些帐本记满了你这几年贪污江家田庄的罪证,至少有二万两银子,你是等着本官搜,还是自己交出来?”
郭老头低垂着头僵硬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魏氏扑通跪在地上,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在上,那些金银全是我们自家赚的,实与江家田庄无关!”
“自己赚的?”县令轻蓖地看着魏氏,“怎么赚的,说来听听,给本官也指条发财的路!”
魏氏哑然,自己的老伴一直当庄头,两个儿子也一直在他手下干,今年秋季才开的店,这些情况方圆百里人尽皆知,她没办法编故事,撒大谎。
县令大手一挥:“搜!”底下的差人立刻行动,从宝娃所指的那间房搬出几十个坛子,和许多个包袱。
县令命人先把包袱打开,全是细软,里面竟然有上等的貂皮,三个大大的首饰盒里全是珠宝。
那几十个坛子,有十个坛子里面全装的是金锭,另一个坛子里全装的是银锭。
江月漓前世贵为皇后,多少金银没见过,哪眼一扫,这些金银大概有五万两左右,但帐本上记载应只有三万多两,这剩下的一万多两很可能是郭老头拿去放高利贷,利滚利,滚了这么多。
拿东家的银子放高利贷,收益当然是东家的,郭老头算是白忙乎了!
县令问江月漓:“要不要清点?
江月漓道:“算了,郭老头毕竟在我家田庄里干了十几年,我不想赶尽杀绝,即便数目有差错我也不想追究。
这里搜出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全盘没收的,就连这房子和那两个门面也是我家的银子建的和买的,恳请大人命郭老头写了转让地契给我,再把他一家赶出长安,永不许回!”
郭老头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老血,不想赶尽杀绝!不想追究!把自己一家逐出长安,连根纱都不许带走,还不够狠毒吗!
他愤慨道:“二小姐,你别欺人太甚!我好歹在你家做牛做马十几年,这十几年的工钱你无论如何要算给我吧!”
肖品玉在一旁看了于心不忍,心想,给他点银子让他一家大小在别处安生也就罢了。
江月漓冷嗤:“你一个奴才背主做了这许多不堪之事,不说悔改认锴,竟敢来要挟我,可见是个欺主的恶奴!
朝廷上,不论对社稷有多大功劳的大臣,犯了国法,特别像这样贪污大罪,皇上可不是直接没收家产么,并且还有可能加个满门抄斩,你几时听过那些大臣对皇上说,看在他为江山社稷卖命的份上,不杀他全家,并留些财物的!”
郭老庄头无话反驳,这个江月漓小小年纪,说话这般会拿理!他哇哇又吐了几血,面若淡金地瘫在地上直喘粗气。
江月漓却是看也不看,命将金银细软往早已备好候在院外的车上装。
肖品玉的十几个随和差人只用了片刻便悉数搬尽。
肖品玉对江月漓一拱手:“那我先把东西押送回长安,再来接妹妹回家。”
江月漓福身:“有劳三哥哥了。”送到门口,看他骑上骏马,带着车队出发了。
县令出来,把强迫郭老头按了手印的房子、门面转让契约双手呈给江月漓:“江小姐看看可有差错?”
江月漓接过来,县令忙从身边的差人手里接过灯笼给她照明。
江月漓细看了一眼,把三份房契收好,道:“改日答谢大人。”
县令唯唯喏喏,亲自伺候她上了马车,自己也打道回府。
郭家哭声震天,郭老头躺在炕上,只有出气,没了进气,眼看快不行了,郭强急着要紧大夫,被郭老头叫住,他气若游丝道:“别费那个钱了。”然后交代后事,“我们之前住的老宅子不是做了祭祀祖宗的屋子吗,因我信奉在祖宗灵位下埋点银两,祖宗高兴,保佑子孙,所以供桌下面还埋了一小坛银子,至少有三千两,你们连夜取出来逃难。”
他拉着大儿子郭强的手激动道:“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给收拾了,你无论如何要帮我报这个仇!”
郭强哭着道:“爹,你要我怎么做!”
郭老头挣扎着最后一口气道:“江月漓的大伯江山川是她的宿敌,你去趟长安,找到江山川,就说江月漓从我这里搜走十万雪花银,其余不用多说,江山川一定会为了那十万两很子与江月漓斗成一团,最好斗死江月漓,替我报了仇!”说罢,大叫着:“我不服!我怎么会败在小丫头手里!”气绝身亡。
郭家人都痛哭不已。
哭了大约半个时辰,郭强把眼泪一擦,道:“我这就马上动身去长安,完成爹的遗愿。”然后他看着郭威道:“你赶紧把爹的后事草草办了,从老宅里拿了银子带着全家就要赶紧离开这里。”
郭威哽咽着点头。
郭强身上还有几两银子,去长安绰绰有余,他从马房里牵了一匹马骑着上路,却浑然没有注意,身后有条黑影在跟着他。
骑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的马,看看已经出了江家地界,郭强只顾着伤心,抬头忽然见前方有一条人影拦住他的去路。
郭强心中并不十分害怕,反正自己身上没多少银子,不怕打劫。
可那人根本就不是打劫的,而是要他性命。
那人也不说话,就抛了根绳索套住郭强的脖子。
郭强还来不及喊叫一声,就被拖下马,那人使劲地拉着绳索,郭强挣扎了片刻便气绝身亡。
来人拖着他的尸体到了一处悬崖,一脚把他的尸体踢下崖去,现在是冬季,有许多食肉的动物找不到吃的,郭强的尸体很快会被这些动物给吃掉,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那人施展轻功,很快便悄无声息的到了县衙那首最好的院子里,那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年还未睡,正在灯下修剪着一枝红梅。
那人进去,禀道:“奴才已经把人杀了。”
那少年道:“很好。”便挥手要他退下。
很快那所小院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早上,江月漓起床时只觉得头重鼻塞,想来晚上太过辛苦劳累,没有休息好,病情加重了,命水仙传厨房快些把药煎来她喝。
等梳洗毕,喝过药,江月漓便来到宴息处给岳氏请早安。
岳氏阴沉地盯着她:“听说郭老头死了。”
“哦,突然死了?”江月漓装作极为惊讶的样子,她知道岳氏在试探她,但她根本不怕。
郭老头害怕村民发现他家有钱,因此新房建在村边,昨晚行动都是悄悄地进行,应该没惊动什么人,因此也不会留下痕迹,岳氏就更不可能抓住她任何把柄了。
岳氏上下打量了她良久,板着一张臭脸道:“你可知道郭老头是怎么死的?”
江月漓微蹙了眉:“老夫人这话问得奇怪,我怎么可能知到他是怎么死的!再说一个恶奴死了不就死了,他的死因有什么好打听的,难不成老夫人还要给他送一份丧礼去,老夫人要送尽管去送吧,我是一个铜子都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