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月见他们那样,心中越发得意,冲着门外喊道:“把东西拿进来。”只见卫总管带着十数名护院进来,手里都捧着东西,有绫罗绸缎、糖果点心,还有笔墨纸砚。
江山川父子兄妹又是艳羡又是妒恨。
江月漓微伸了脖子看了一眼那些糖果点心,全是香满楼价格最贵的品种,再看那些笔墨纸砚,也都是好的,笔和纸是宫廷御用之物,三块砚是端溪老坑灵芝砚,价格昂贵,其中那块黑亮润滑,雕着梅花图案的端砚竟是极品墨玉做成,更是价值百金,岳氏在一旁看得眼都直了,肖府待江月漓姊妹真是好!
江月漓有些疑惑,义母再爱屋及乌,应该也不会送这么贵的砚台给月儿,于是指着那块砚台问:“这个是谁送的?”
江怀月道:“是三哥哥送的,他说我来的意外,匆忙间没准备礼物,便把他房里这块砚送我了,叫我别嫌弃。”
江月漓嗔道:“这块砚至少一百两金子才买得回,我义母家虽富贵,但也不至于富贵至此,会买这么贵的砚台使,只怕是皇上赏的,你哪有资格嫌弃?”
江怀月吐了吐舌头:“我哪知道这方砚台这么贵重,早知道就不收了。”
李氏一向胆小,听说这方砚台这么昂贵,也道:“不如……我们退回去?”
江月漓被她谨小慎微逗得气笑了:“收都收了,再退回去,亏得母亲敢想!不如过年我们一家过去给我义父义母拜年时回些比这更贵重的礼。”
李氏为难道:“哪有闲钱……”
江月漓心中一喜,母亲终于会用心计演戏了。
江月漓故意盯着岳氏看了片刻,似有向她求援之意。
岳氏紧张得心呯呼直跳,现在所有人就她手里有卖了罗氏几个四、五百银子的私房钱是闲钱,她很怕江月漓打她的主意,那她是借还是不借?
借了怕有借不还,自己又不好开口去要,毕竟那些银子是江月漓给的,真拿去用了,她怎么好要转来!
可不借……又怕以后再难有好处落在自己头上。
她正两难,江月漓已经移开了目光,不由心里一松。
江月漓道:“那就等伯母赔了咱们家银子再说。”说罢,笑微微地扫了江山川一家几个一眼,他们个个铁青着一张脸。
岳氏闻言,忙附合着道:“漓丫头别急,我会帮你向你伯母要回那笔银子的。”
只有江月漓手里有了银子,就不会打她银子的主意。
江如燕有些得意地瞟了江松一眼,她刚才跟他说老不死的忘恩负义他还不信,现在亲耳听到了吧,人家要当江月漓的走狗对付他们一家呢!
李氏见江山川一家面色难看,忙转移话题,问江怀月道:“你肖伯母怎还送了这许多布匹给你?”
江怀月答道:“肖伯母说,我初次登门,她应该送我几身衣裳鞋袜,可来不及准备,便送了这些布匹,叫母亲辛苦做了我穿。”
李氏笑点了一下他的头:“你伯母给什么你就接什么,就不知道推辞?”
江怀月委屈道:“我说过我有衣裳穿,可伯母不肯,说现在我家里是大伯一家把持,以后日子艰难,只怕难有新衣裳穿,因此叫我收下。”
江山川父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肖夫人这么评价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山川假笑道:“你就不会跟你肖伯母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江月漓抢在江怀月头里道:“这种事已经发生了,自大伯一家在我家住了一年,可曾给我姐弟添了一根纱?”恶人自己来做比较好,她不想亲人们被江山川一家盯着恨。
江如燕瞟了一眼岳氏,狡诈地笑着:“那是因为你们还有衣服,再做新衣是不是太浪费?”
江月漓冷笑:“难不成燕姐姐一家是光着身子进我家的,所以像扒本一样一人每季做了几十套衣裳?再者,我们用自家的钱做衣裳,即便浪费又怎样!你们一家可是拿我们家的银子做了那么多衣裳,够穿一辈子的了!”
笑容僵在了江如燕的脸上,她瞟了一眼岳氏,她只顾着吃。
江怀月拉了拉江月漓的衣袖:“二姐别生气,肖伯母还给了我这些。”说着从身上拿出两个精致的荷包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一些金锞子,有梅花式的,有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的……江山川父女和岳氏看得直吞口水,恨不能抢夺过来,据为己有,那些金锞子少说也有二十两。
江月漓想,自家也要准备这些,以免父亲生前的好友来给他上新香,没有金银锞子赏同来的小孩子们,脸上不好看。
她疼爱地摸了摸江怀月的小脑袋,打趣道:“你去了趟义母家,捞了不少好东西回来了。”
江怀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江山川一家吃完就起身告辞,他们一家实在受不了江月漓姐弟晒肖府对她们的恩宠。
背后传来江怀月天真无邪的童音:“老祖宗,这盒桃酥和这盒芝麻糖是给您老人家的,您年纪大了,吃这些嚼得动。”
岳氏听了笑眯了眼:“我们月儿真乖!”她并没有贪吃到要跟孙子辈抢吃的,可有人孝顺总是让人心花怒放。
江山川一家听到他们祖慈孙孝的欢声笑语,气得肺都要炸了,她们在一起那么融洽,才像一样人,而他们一家明显就是外人。
从畅园出来,江月漓姐弟几个照样去了李氏的稻香村坐着说说话。
李氏发愁地对江月漓道:“肖夫人对月儿这般礼重,咱们可不能怠慢,你是她义女,按规矩要送衣裳节礼,可是给肖夫人做的衣裳都给了老夫人,现在拿什么送肖夫人夫妇的?”
江月漓笑着道:“母亲不用操心这些,我早先就在丘先生那里为义父义母各订制了十套新衣,小年前应能做好,到时我带三弟一起送去。”
丘先生是长安最有名的裁缝,他只给达官贵人做衣服。
李氏听了安下心来,和江月漓姐妹盘算了一会子年前送肖家的礼,五谷家畜送过了,在新衣之外应有十担各色点心密饯,一直商量了半个时辰之后方散了。
江月漓回到沁芳阁,先看过南心和荷香,她们比起昨日又好了些,估计几天之后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心里甚是安慰,然后命人把顾妈妈找来,拿了一袋铜钱给她:“分给今儿跟公子去肖府的那些护院,每人也赏一刀肉。”
这种好事她当然要顾妈妈做,让家里的下人都拥戴她。
顾妈妈双手接过。
江月漓从箱子里找出一堆零碎的金银交给顾妈妈:“你拿去称称有多重,打成今年的新样式送来,还要准备些精致的红荷包。”
顾妈妈接了,心里很是激动,小姐这是多信任她,把这么一大包未称重的金银就这么轻飘飘地交给她。
江月漓独自坐在炕上思忖了片刻,去了稻香坞。
李氏刚安置江怀月睡下,虽然他有自己的住所,可江月漓姐妹和李氏想着江家就他一根独苗,怕有个闪失,所以留在稻香坞方便李氏照顾。
李氏见江月漓去而复返,很是奇怪:“你怎么又回来了?”
江月漓道:“我想问问母亲,江山川一家在适安的房产地产一共能卖多少钱?”
李氏赧然笑了笑:“这个我哪知道,只听你父亲跟我说过,当初买那些田产房产共用了一千五百多两银子。”
江月漓听了在心里暗暗盘算,江山川一家被父亲逐出江府时,她年方两岁,现在转眼过去了十年,那些房产田产应能卖三千多两,可江松卖的匆忙,别人肯定会压价,能卖到二千五百两就相当不错了,再加上江如燕姐妹两个的首饰应能凑到三千两,江如燕再在岳氏跟前撒撒娇,诉诉苦,岳氏肯定会帮着江如燕那边,只要金氏陪江月漓三千两银子了事。
可江月漓不愿意那么便宜了金氏一家,她回到沁芳阁,写了封信,命青菱送给顾妈妈,叫她即刻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王大掌柜送去。
现在江山川一家几口肯定盯她主仆二人盯得很紧,如果她主仆二人这么晚了去找王大掌柜,势必会被江山川一家察觉,从而猜出她的意图,那她整个计划都泡汤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青菱不见顾妈妈回信,心焦道:“这个顾妈妈,越老越糊涂了,事情办得怎样总要给个回话呀。”
江月漓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道:“就是因为没出纰漏她才这么久没回音,如果出事她早就来报了。”
她见青菱仍愣愣的样子,道:“早点睡吧。”
缀锦轩里,江如燕三兄妹全聚在江山川身边想对策治服江月漓。
江山川道:“我万没想到只短短半个多月,那个小贱人便把整个商行控制住了,我一时是回不了商行的,那就只能寄希望你们母亲出了牢房,掌控内宅,我们全家齐心协力除去江月漓。”说到这里他盯着江如燕姐妹二人,“所以你们要尽快把首饰典当成银子,和松儿卖房卖田的钱凑在一起赎回你们的母亲。”
江如云虽说不愿意,但见江如燕没说话,她也只得沉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