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也忍不住埋怨道：“月儿说的对！他生病最好一命呜呼，不应该给他做好吃的补身子，他病好了，又该有力气对付我们了。”

江月漓笑着道：“母亲你看这场病能要了那老贼的命不能？既然不能，咱们就做顺水人情，顺便挑挑事端，再说那碗财鱼汤和那碗鸡蛋羹都有玄机，我怎么可能让他白吃我的东西！”

江怀月好奇地问：“什么玄机？”

江月漓神秘地笑着道：“性子干嘛那么急？要学会沉得住气，你日后自会知道的。”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脚步。

众人也都奇怪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面矮冬青那里站着个小丫头，肩膀一耸一耸在雪地里站着哭。

李氏辩认了一番，道：“怎么看上去像兰香？”

江月漓脑子一转，有了主意，叫了青菱到跟前，对她如此交待了一番，便和母亲姐弟从另一条路走了。

青菱待众人走远了，方才走到那哭泣的小丫头背后，轻轻唤了声：“兰香。”关切道：“这么冷的天你站在这里不冷么？”

那丫头停止了哭，慢慢转过身来，青菱借着清冷的月色和雪地的反光，看清兰香的模样，吓得跳起：“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兰香脸上全是伤，头肿得像个猪头，见青菱问起，便又哭了起来，道：“我是被老爷和小姐打成这样的。”

青菱暗想，怪道刚才燕小姐去畅园吃晚饭时兰香没跟着去，原来燕小姐怕老夫人和漓小姐见到兰香脸上的伤，问起缘故，牵出她父女二人打丫鬟的丑事来。

呵呵，这个燕小姐心眼可真多！

青菱唉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咱们做丫鬟的命，要是遇上个好主子就好，不仅有吃有穿，还能攒点积蓄，而且主子也会为我们寻一门好亲，终生不流离。

但若遇到个黑心的主子，不仅挨打受骂，将来还不一定有个好着落，一生凄凄惨惨的。”

兰香抽泣道：“可不是！我可是竭力想讨小姐的好，小姐不领情也便罢了，还打我。”

青菱为人忠厚谨慎，并不说江山川父女两个半句不是，道：“妹妹在前面回廊里站一站，那里风小，我去给妹妹弄点消肿的膏药抹抹。”说罢转身，匆匆往稻香坞赶去，江月漓姐弟几个一般在那里待到睡觉的时辰才各自回自己的住所。

江月漓姊弟几个正和李氏围坐在炕上的炕桌旁吃江怀月跟着肖品玉出去吃大餐带回的一些熟肉食。

有切成薄片的卤鸭肫和整只烤鸡烤鸭。

李氏分了半只烤鸭给红梅白梅几个丫头坐在熏炉旁边吃，又把卤鸭肫放到江月漓跟前，笑着道：“你最爱吃这个，多吃点。”

江月漓有点哭笑不得，李氏不知要怎样宠她才好：“这有一斤多呢，我哪吃得了。”招呼江怀月和江月明、李氏也吃。

江月明拿了块卤鸭肫细细地吃起来，吃着吃着扑哧笑了：“我们这样哪像千金大小姐，倒像贪嘴的贫丫头偷吃东西！”

众人都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心酸。

李氏放下手里正啃的鸡翅膀，叹气道：“这样连吃个东西都偷偷摸摸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江月漓道：“不急，会结束的。”

正说着话，青菱挑帘而入，白梅几个忙请她吃烤鸭，青菱笑着道了多谢婉拒了。

江月漓见到她，问：“兰香是怎么回事？”

青菱便一五一十地把兰香的遭遇说了一遍，江月漓母子姐弟几个听了都唏嘘不已。

李氏抹着眼泪道：“这丫头着实可怜。”

江月漓给了青菱一些碎银子，趁着药铺还未打烊，赶紧买了消肿药膏给兰香。

青菱拿着银子去了，只一会子便回来了，禀道：“奴婢买了消肿药膏给了兰香，兰香感动得什么似的，非要亲自来谢，被奴婢拦下，说二小姐并不知情，这药膏是奴婢买与她的，兰香这才罢休。”

李氏点头道：“这个兰香倒机灵，又没人跟她提起是漓丫头给的银子买的药，她竟能马上猜到。”

江月漓却是心中一动，叮嘱青菱道：“永远别和她提到我，免得她来谢恩，被燕姐姐知道，又是一顿毒打。”

青菱道：“这个奴婢知道了。”

水仙从外走了进来，禀道：“二小姐，余妈妈正在沁芳阁等着见你。”

江月漓拿油纸包了些鸭肫命水仙拿着，主仆三人顶着冬夜里的寒气回到了沁芳阁，余妈妈正候着。

江月漓一面自己在炕上坐了，一面请余妈妈坐。

余妈妈在下首的锦杌上坐了，禀道：“宝珠、串儿、桂儿、春桃四个丫头一人各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罗氏卖了八十两，苏婆子卖了六十两，共卖了六百二十两银子。”说罢，起身奉上沉甸甸的一大包银子。

青菱接过，放在炕桌上打开包银子的布给江月漓看。

江月漓心中本来预估罗氏和苏婆子得要几天才卖得掉，毕竟有钱的鳏夫不好找，没想到余氏竟只用大半天就找到了，那两个鳏夫是有多饥渴！这不由让她想到了上次江松卖西园那件事，八成又是那个神秘人在暗中帮自己。

她抽出四十两银子来，赏了余妈妈十两，指着那包银子道：“把这些银子都送与老夫人，只说串儿几个丫头一人只卖了一百一十两银子。”

余妈妈把赏银揣在怀里放好，然后恭敬答道：“奴婢明白。”便接过青菱递过的那包银子去了。

江月漓命水仙道：“把顾妈妈请来。”

水仙应了声也出去了。

江月漓想顾妈妈得过一会子才到，于是抽空走到南心的房间去看南心和荷香两人好了些没。

房间里生着个大碳盆，盆里的碳烧得红通通的，房间里温暖如春。

南心荷香倒底年轻，已经恢复了大半，都能坐起来了。

江月漓想起她俩在假山洞里冻成那样，就很是难受，笑问着她俩道：“可吃了些东西没？”

南心荷香笑答道：“柳婶给奴婢们一人蒸了一大碗汽水肉，奴婢两个可都吃得精光光。”

江月漓笑着道：“能吃就好，明儿我叫柳婶给你们一人炖一只鸽子当归汤吃，那东西养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