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马天王不是英雄也不是枭雄，他就是个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十足阴险小人（狼叔这么说已经是很客气的辞令了），但这并不表示他就无所顾忌，尤其是到了他这个年纪的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已经没什么能威胁住他的了——除了那个刚满十八岁的孙女。

所以林远的这番话，像把刀子直接插进了软肋！

马天王怒不可遏，一掌拍在贵妃榻上：“你敢！！”

林远嗤笑一声，不慌不忙的说：“你可以试试”

两个人一老一少，一座一站，一怒一静，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跟一见钟情了似的，虽然这个形容词有点扯淡，但俩人之间确实火光“啪啦啪啦”乱响，这时候如果有人那根火柴往俩人中间一站，“哄”的一声就能起火！

最终还是马天王先败下阵来，闭了闭眼，自嘲的笑了一声，颓然道：“小子，你是条狼”

林远勾勾嘴角，不置可否：“你知道就好”

“依我的能力，你就不担心我根本不受你的威胁？毕竟这么多年来，敢威胁过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林远摇摇头，说：“你要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就不会坐下来跟我聊这么长时间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呢，你想把孙女送到国外？呵呵，你要是动了我的家人就算把她送到火星我也一定把她带进地狱！”

马天王有点沉不住了，叫道：“我可以高价聘用最好的保镖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她，我不相信……”

林远还没等他说完就摆摆手：“别扯淡了，要是这个办法有用的话那李嘉诚儿子也不至于让人绑架了……再说，你就算保护又能保护多久？说句难听的话，你马鸣东还能活多少年，我又还能活多少年，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记仇，你要惹了我我下半辈子拼死什么都不干了，就跟你马家人死磕到底了！”

“……你这是在逼我杀了你”

林远毫不在乎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叹了口气说：“我等你来杀我！”

林远说罢，不再看马天王，起身大踏步走了出去。海波一直守在门口，让人意外的是，身边竟然还站了一个人，那人提着药箱，见林远出来了立即向海波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海波点头道：“安医生请进去吧”

林远路过海波身边时，海波下意识的向后撤了一步，小心的问：“林大哥要走了么？”

林远“嗯”了一声，并不停留，海波却再一次叫住他：“林大哥……刚才有警察来过了，被我打发走了”

林远奇怪的回头看他，海波立即又说：“可是聚贤楼里有你一位朋友，也是警察，被惊动了，她一定要闯进来，现在还在跟我的人纠缠，还望林大哥……能去解释解释”

林远知道是谁，一定是有警员出动把伍筠惊动了，何况还有一个沐德威，果然，林仔细一听门口似乎有争斗之声，林远叹了口气刚要走，却忽然停住了脚步，问海波：“你能给我找个帽子来吗？”

海波一愣，虽然不明白林远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提这种要求，但还是很快的点头，说：“林大哥稍等”，转身就进了正厅。

不一会功夫，海波拿着顶鸭舌帽走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递给林远：“这是我自己的，一直在背包里放着，有点脏，林大哥别嫌弃”

林远伸手抹了抹头发，被沾上的血都已经干在头发上了，摸上去硬邦邦的，而且这味道也太难闻了，林远把鸭舌帽扣在头上，又让海波找了条毛巾仔细擦了擦脸，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

最后林远看了看身上那件又脏又皱的大衣，忽然看到海波身上穿着一件皮夹克，心里一喜，果断的说：“脱衣服！”

“脱，脱衣服？！！”

海波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林远，然后小心的望了望四周，咬了咬牙，还是不确定的问：“就在这？！脱衣服？！”

“费什么话啊，让你脱就脱！”

说着，林远已经开始解自己大衣的衣扣了，海波立马脸色一红，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两只手交叉的捂着胸口，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林，林大哥，你冷静点！我是直男啊！我有女朋友……”

“艹！你小子满脑子怎么都是这种龌龊想法啊！老子也是直男，你小子就算把屁股洗干净了送给我我都他妈嫌恶心！别废话了赶紧，我这大衣沾上血了不能让她看出来，跟你换个外套看把你吓得！”

“……原来是换外套啊，啊哈哈，真是，我误会了，误会了……”

海波啼笑皆非的痛快把外套拉链一扯，脱下来就扔给林远，一边还拍马屁说：“还是林大哥心细”

林远把还带着体温的皮夹克穿在身上，居然异常的合身，满意的点点头，说：“心细个屁，还不是让人给逼的”

林远把手往兜里一插，发现夹克里还有半盒烟，掏出来一看，冬虫夏草！

林远撇撇嘴，骂道：“靠！你们黑社会是不是都特有钱啊？行了，这半包烟我也拿走了啊！”

天气寒冷，海波里边只穿了一件衬衫，给冻得瑟瑟发抖，刚要把林远的大衣往身上披，鼻子里瞬间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血腥味从大衣上散发出来，忙又扯下来团在手里，笑着附和道：“林大哥尽管拿去抽，不够我包里还有半条呢”

林远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骨头节一动，“嘎巴嘎巴”一阵乱响，林远活动着脖子淡淡的笑道：“别了，那我不真成了要饭的了”

海波脸上一僵，刚刚林远和马天王在屋里的谈话，他听了个大概齐，“要饭的”这三个字此刻从林远嘴里说出来，让海波的后背不由自主的开始冒丝丝凉气。

海波勉强的笑了笑，说：“哪能呢林大哥，算我孝敬你的”

林远嘴里叼着烟，慢悠悠的往“朝花夕拾”的院门走去，走了两步才说：“行了，但愿你我下次相见，你还能这么客气”

林远一走，海波明显的咽了口唾沫，冷汗一激猛地打了个哆嗦，海波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种笑眯眯的客气模样，抬手看了看手上那一团沾着已经干涸血块的大衣，像是烫手一样忙仍在地上。

海波一直看着林远的身影出了院门，瞳孔一缩转身回了偏厅。

马天王依然躺在贵妃榻上，安医生正在有条不紊的为他检查，海波走到马天王身边，俯身小声说：“老大，他已经走了，所有后续工作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包括咱们手底下的所有人和聚贤楼的人，都会严守口风，今天的事半个字也不会传出去！另外警察已经来过了，被我打发走了，不过就是……”

马天王闭着眼，面无表情的说：“有话就说”

“是，不过就是出了点意外，林远有个朋友，也是警察，今天刚好在聚贤楼吃饭，被惊动了”

“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婆婆妈妈了？给他们局长打电话，一块打发了吧”

海波似乎有点为难，说：“老大，事没这么简单，林远那个朋友背景似乎有点麻烦，我已经给宋局长通过电话了，可是他说……”

马天王一听“背景”两个字，悠悠的睁开了眼，问：“他说什么？”

“他说……那个女警叫伍筠，是‘上边’派下来历练的，宋局长只知道当初把人派给他的人是省里的，但听省里那位的意思，这女警的背景至少比他还要复杂，而且似乎是从京都来的……”

马天王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的搭在一起轻轻的捻着，口中慢慢的重复：“京里来的？”

“是！”海波又说：“而且，宋局长还说，省里的沐头儿家里大公子也来H市了”

“嘶……沐家也来人了？打听出来到底是为何而来没有？”

“宋局长说，这个让我们不必担心，那位太子爷似乎是为了追求那女警而来的”

马天王失笑道：“小娃娃们，真会胡闹！不过沐家一向唯利是图，沐康成这个老狐狸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没有利用价值女子，既然他会纵容儿子来H市胡闹，那姓伍的这个女娃娃背景一定不简单！”

马天王继续捻着手指，说：“你去给我查查，京官里有哪些是姓伍的”

“是！”海波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马天王幽幽的看着窗外铺天盖地的九重葛花海，自言自语的说：“林远跟这种人有交情，怕是麻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