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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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陈太医所料, 夜半的时候, 矣姀果然是发热了。

山茶发现时, 矣姀的额头正滚烫得厉害, 本是苍白的脸色也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潮/红, 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整个人看似已经变得有些迷糊……

想起陈太医的嘱托, 山茶匆匆地吩咐在房间外守卫的其中一个侍卫去告知陈太医。

陈太医很快便来了,山茶自觉地让开位置让陈太医诊治, 没想到一回眸,却发现魏大人和赵大人也在。

想必是侍卫去请陈太医的时候把他们惊动了。

山茶于是谨慎地朝他们俩行了一礼, 然后默默地在一旁站着。

陈太医把完脉后, 捋着胡子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 提笔重新开了方子。

“公主的病情要比我预想中的要严重, 山茶你要当心照看,及时为公主祛汗,莫要让公主受寒。”

“是。”

陈太医又嘱托了一番要注意的事情,然后才背着药箱去让人煎药了。

山茶看着房间里的脸色各异的魏大人和赵大人, 也不敢说些什么, 只好连忙坐到床边假装忙碌地去照顾床上的矣姀。

相比于刚才说胡话, 眼下矣姀已经不再说话了,只是她的眉心始终微微蹙起,神情也是极其的难受。

山茶一边用锦帕给她祛汗,一边把凉巾敷于她的额头上。

大约是凉巾的温度缓解了她的不适,矣姀的表情舒缓了许多。

魏知隶看向赵徽聿时, 赵徽聿正紧紧地盯着床上的人儿在看。

他微微一笑,关切道,“赵大人,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吧。有山茶在照顾,公主一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赵徽聿点了点头。

然而赵徽聿并没有在点头之后离开了房间,反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香囊。

他往前走了几步至床边,把香囊递给了山茶,“香囊里面是熏烤过的松柏嫩枝嫩叶,置于枕边,其香气可以安神。”

“公主若还是睡得不安稳,又或者是在……哭,你可以把这个香囊放置入她的手里。”

“她小时候……”

赵徽聿忽然止住话语。

他转过身,朝魏知隶看了一眼,“魏大人 ,我有话想要与你一说。”

魏知隶点头,“门外说。”

“请。”

——

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

门内是灯火敞亮,暖香融融,门外则是暗影孤灯,冷风越栏。

赵徽聿往前走了稍远,确保门边的侍卫不会听到他发出的声音后,停下,“魏大人,我先前与你说的,你是否已经考虑好了?”

魏知隶微低下头,视线落在前方那斜斜的影子上,“赵大人,皇命难为。我不过是执行之人,并不能擅作主张。”

“既然常乐公主不是常乐公主,那么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常乐公主。”

赵徽聿转身,与魏知隶平视,“魏大人,你说对吗?”

“不全对。”魏知隶笑了笑,“赵大人可知道你说的这一句话,要成立是有条件的?”

赵徽聿皱眉。

魏知隶的手指轻落在栏杆上,眼眸映着远处的光亮,莫名的幽沉,“只有赵大人愿意娶常乐,常乐公主才可以是任何人。”

“如果我愿意娶常乐公主,矣姀是否可以不用去北际?”

“按理说是如此的。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请示皇上和太后。”

“好。如果皇上和太后应允……”

“矣姀依旧会随着我们去北际,但是是以常乐公主以外的任何身份。”

“此话当真?”

“当真。”

“你喜欢她?”

“……是。”

“你喜欢她,可她不喜欢你。”

“……是。”

“她不喜欢你,你还愿意这样为她付出?”

“是!”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

“……”

“因为你喜欢她?”魏知隶皱起了眉头,“你为了她,竟然甘愿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是。”

“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会想要看到她笑。再说了,这是唯一的办法,这似乎也是我目前……能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这样吗?”魏知隶若有所思。

赵徽聿抿了抿唇,“其实我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你。不过你……”

察觉到魏知隶脸色有异,赵徽聿连忙止住,“话扯远了,魏大人见谅。”

“……无妨。”

魏知隶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赵徽聿说矣姀喜欢他,可是他哪里知道,矣姀已经对他说过,她不喜欢他了……

可他……

“既然与她有缘无分,为何不能全心全意地对待你未来的妻子呢?”

“魏大人……你恐怕是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吧。”

赵徽聿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当你遇到你心系之人时,你会发现,要将就另外一个人会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赵徽聿想了想,“我自情窦初开时便喜欢她。如果她没有进宫,或许她早就已经是我的妻子。”

“这么多年来,每每想到妻子二字,除了她,我再也想不到任何人。”

“这一辈子,如果我的妻子不是她,那么,今后无论我娶的是哪家女子,都没有区别。我会尊她敬她,但是我永远都不会爱上她,因为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除她以外的任何人了。”

侍人端着漆盘出现在楼层的拐角时,魏知隶和赵徽聿适时地停止了对话。

路过他们时,侍人正要行礼,被两人制止。

魏知隶道,“不必多礼,快要药送进去吧。”

“是。”

——

山茶端着药碗到床边的时候,矣姀的眼睫动了动,撑开了些许。

“公主,喝药了。”

山茶在床边坐下,瓷勺在碗里轻轻一起,饱满的墨色药汁顿时被圈在了小小的瓷勺中。

瓷勺轻碰矣姀的唇时,矣姀顺从地微微张口,那一勺药汁很顺利地流进了她的口里……

山茶收回瓷勺再递过去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矣姀哭了。

她微闭着眼睛,但是有泪水自眼角坠入鬓发……

山茶慌了神,“公主可是觉得这药太苦了?奴婢,奴婢去寻些蜜饯来……”

山茶慌慌张张地走出了房间,没想到却在门外遇到了还没有离去的魏知隶和赵徽聿。

赵徽聿看到她神色不对,当先问,“公主喝完药了?”

山茶不敢隐瞒,把事情详详细细地交代后,说,“奴婢这是要去为公主寻些蜜饯来……”

“不用。”赵徽聿摇头,“你只需要在门外站一会儿便好。”

“站一会儿?”山茶不解,“公主才喝了一口药,奴婢在这里站一会儿后再进去,怕是药都已经凉透了。”

“没事。你去让侍人再熬一碗便可。”

“可是公主她……”

“你去吧,有事我担着。”

山茶犹豫地看了魏知隶一眼,低头应道,“是,奴婢这便去。”

山茶走后,赵徽聿看着那扇半敞开的房门,手伸出去,似要推开,但是最终是把门阖上。

那小小的压抑哭声几乎是听不到了。

赵徽聿轻叹了一口气。

他记得,矣姀并不害怕喝药。

哪怕是再苦的药,她端在手里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喝下去,虽然放下碗的时候,她那秀气的五官或许会可怜兮兮地挤在一起……模样看起来让人可怜又可爱。

但是她从来不会因为喝药而哭泣。

如今她哭了,想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小的时候,矣姀受了什么委屈,总喜欢躲在被窝里哭。

他去她家里寻她的时候,曾经遇过几次这样的情况。

记得初初的时候,他会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但是她哭过后红着眼睛告诉他,“你不用刻意安慰我的,我只要哭一会儿就好,你越是安慰我,我反而越是停不下来……”

自那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都会默默地在旁边站着。

待她哭完后,他再为她端去一杯热水,而她则会眼睛红红地对他笑……

山药端着药回来的时候,赵徽聿在她进房间叮嘱她,“公主哭了那么久,先不要给她喝药,让她喝几口水润润嗓子再喝药。”

“是。”

眼见着山茶进了房间,赵徽聿回过身子,发现魏知隶正在看他。

赵徽聿露出浅浅的笑容,“魏大人,夜深了,我先回房间了。”

魏知隶点了点头。

“魏大人不回么?”

“我落了东西在公主房内,待拿回来再回房,赵大人不必等我。”

“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魏知隶推门而入时,山茶正好擦完矣姀脸上的汗珠和眼泪。

矣姀依靠在床头,锦被被拉起,盖住了她的肩膀。

她的神色苍白,发丝紊乱,眼睛红肿……唯有那菱唇却透着一抹异样的朱红。

大约是哭泣的时候把自己咬得狠过了头。

魏知隶走上前。

山茶察觉到他,神色带了几分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接着喂矣姀喝药,矣姀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怕苦的原因,她递过去的每一口,她都会安静地吞下……

只是她的动作彻头彻尾都是僵硬的。

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魏知隶忽而伸手,“把药碗给我。”

山茶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魏知隶看她一眼,“我来喂。”

“怎劳大人?奴婢来便可……”

“我来。”

“……是。”山茶一边应道,一边把手里的药碗递了过去。

魏知隶坐在床边时,矣姀的眼睫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药汁再次被递到嘴边时,矣姀迟缓了须臾后缓缓张嘴……

一勺一勺又一勺,药碗很快便见了底。

魏知隶递过去最后一勺的时候,矣姀张口喝下却不知为何把自己呛着了,很快便弯腰咳嗽起来……

嘴里的药汁流出来一些,矣姀动作迟滞地伸手去擦时,有柔软微凉的触感落在她的嘴边。

稍稍抬眼,魏知隶的手里拿着锦帕……

矣姀慢慢地偏过头去。

那微凉的触感却固执地追了过来,不但印上她的嘴角,还印上了她的朱唇……

矣姀抬手要去把那只手拉下,但是大抵是因为她病着的原因,出手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更加强烈的头痛感……

手势于是在中途折转。

她用手扶住自己的鬓边微微偏头,声音艰涩地说,“魏大人,请回吧。”

停在她脸上的锦帕动作似乎是停滞了一下,然后听而不闻地再次仔细地擦过她的脸。

矣姀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想,如果不是因为她浑身无力,她或许会直接推开魏知隶……

可此刻她头疼得厉害,竟然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开口说。

“魏大人……”矣姀的声音有气无力,“请你自重。”

魏知隶收回手,慢慢地看了她一眼,忽而朝山茶看去,“山茶,你先出去一下。”

矣姀的身子猛然一僵。

山茶意外一瞬,随即立即低头往外退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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