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其他的妈妈一样，谢韶华的妈妈对自己女儿的未来其实早就有打算。

她清楚自己女儿的优点在哪里，希望女儿嫁的更好，是每个妈妈的期待，觉得如果介绍人的档次高一点，可以帮女儿找个家庭条件好，个人也优秀的男孩子，最好是比她们家高几个档次，女儿又年轻又漂亮，学历也高，当然值得最好的。

从高中开始到现在，追求谢韶华的男孩子和男人可以列成一队，爱慕者就没断过，只是谢韶华在这方面一直没机会进一步发展，她的生活围绕着杜渐渐转，感情总是无缘无故地散。

谢家也不赞同谢韶华早早谈恋爱，少女情怀总是诗，怕孩子自己没判断力，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大人眼里孩子做什么都是错。

谢家能想到的就是托小姨帮忙做媒，小姨公司大，生意对象不是大企业就是政府部门，她如果能出面做个介绍，谢韶华找到优质对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谢韶华的妈妈说过，谢韶华未来婚姻对象的定位最起码是家里有资产，父母家世清白，男孩子年轻优秀，身高能有175以上，如果有过留学经历的话，和谢韶华更有共同语言。

这算不上狮子大开口，谢妈妈觉得让小妹做介绍的话，这应该不难。

可是小妹似乎并没有这个意向帮她家说媒作介绍，这些年好几次去拜访，都被推拖过去了，说什么做生意的男人啊都是这样，花心，要么就是认识的小伙年纪大了或者是已婚，推脱了几次，很快谢家也知道了这个小姨是不准备帮谢韶华了。

谢妈妈心里就是觉得妹妹不对，能帮亲戚的时候不帮一把，那就是不把这个亲情当回事，亏她小时候还把鸡蛋/头绳/洋娃娃送给小妹。

谢韶华有过几任男朋友，都是她觉得人中龙凤的角色，家庭条件不会低于她家，关键是对她好，长得帅。

她有考虑过未来，其中一个差点准备订婚，家庭条件无可挑剔，就是妈妈太宠他了，结果考虑了半天，觉得不适合，她提的分手，对方苦苦挽留，她觉得自己应该选个更适合自己的，而不是委屈点去看他妈妈脸色。

这段时间有个做生意的在追求她。35岁，年纪是有点大，最开始谢韶华是犹豫的，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太精明，追求的手段娴熟地像流水线里出来的，每件事情都恰如其分地投她所好。这种男人要么是过尽千帆，要么……没有要么，肯定是了。

之所以没有明确拒绝，是因为谢韶华有点喜欢他的大方，约会的时候从不让她失望，也欣赏他的好身材，一边赚钱一边记得控制饮食和坚持锻炼，这样的男人三十岁是个帅哥，四十岁是帅大叔，想到结婚她不会觉得恶心。

她有点纠结，所以没给对方承诺，越是这样，对方越是追求地热烈。

她出国散心，那人不问为什么出去，就是说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不要忘记留给他一场约会的时间。

她从杜渐渐家离开的时候打电话给他，那时候才是早上六点，很多人肯定睡的迷迷糊糊，他醒了，接电话时非常清醒，谢韶华不知不觉带上撒娇的口吻，“董老板，我刚回国，今天还能休息一天，反正也没事干，想约你出去，你答应吗？”

谢韶华不觉得她开口约男人是丢人的事情，大清朝早就亡了，优质的对象就该出手追求。

“必须答应。”

“你可以不答应，别把我当武则天。”

“你如果提早一天问我，我肯定说不行，因为我觉得我说不，你也能找到别的事情做。我现在是必须一定要说好。”

“别啊，董老板你忙人，如果你说不行，我也不会在心里怨你。”

“那你不就该苦恼接下去的时间怎么度过了不是吗，我能让你操这个心吗。”男人笑笑，约了个时间。

成年人的约会通常也没什么意思，中午时间找一家餐厅吃顿午饭，聊这几天发生的新鲜事，相互观察，彼此试探，然后回家做总结，再根据今天的发展做下一步的计划。

董老板也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他约谢韶华去他最近看好的餐厅喝酒，给她介绍他觉得不错的新酒。

谢韶华对他的安排没有意见，她也喜欢这种成熟的安排，有谈的余地，如果不小心踩到了雷，还能找话题转移，总比面面相觑来的好。

她回自己住的地方，看见隔壁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是两个清洁公司的人在打扫。

她记得对面这个房子前几天还是个大老板的女儿住的，虽然是出租房，但是房间布置的很用心，走之前看见这屋子里的人要搬家，今天就看到新租客已经搬进来了，说明这个地方的地段不错，转租率高。

谢韶华找到工作以后就住在这里，房子是她家里安排买的，她只要负责看地方，买了房子以后搬进来，住的舒心，工作没换她就没打算离开。

这房子就是她的小世界，她没打算让外人住进来，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是她自己布置的，她不会卖这个房子，也不会出租，以后如果结婚了，搬到老公那边，房子这里还会继续保留。她心里没什么安全感，她的安全感全在这里了。

谢韶华家的门关上的那刻，杜渐渐从走廊的拐角探头探脚地冒出了头。

好险。差点被抓到了。她没有告诉表姐她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更没有告诉表姐她已经搬到她家对面。

她前几天的感冒，阿姨以为她是跑去玩通宵才会生病，其实是因为她跑来看房子，赶上下雨，才会因为折腾半天而着凉。

一个人如果下定决心要做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恰好身边没有人给她阻力，她又习惯了任意妄为，那就更加无法无天地去实践到底。

她用半天时间找房子，房子一定要在谢韶华家附近，最好打开门就能碰到面，比如说这个房子，恰巧原来的房客因为家里有事搬出去，她进来看了一眼，就决定刷押金写合同，她爽快地不像常人，以至于中介还以为她是有多急。

她老早就想搬出来，想跟表姐一起生活，提过无数次，但是都被拒绝了。

所以这次她索性就自己搬出来，不管怎么样，表姐肯定是会认的，和之前发生过的所有冲突一样都会和平解决，因为表姐表妹之间哪有隔夜仇。

谢韶华感觉背后有一阵阴凉感，不舒服的感觉。她视线在屋子里扫过一遍，没有任何异样。

“见鬼了，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为了中午的约会，她特别选了一身衣服，红色，说明她热情意图明显，是名牌，不至于丢脸，得体大方。

脱下的衣服上似乎还有杜渐渐的味道，是孩子才会有的奶味。她经常在心里嘲笑杜渐渐是没断奶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把衣服丢在脏衣篮里，换上新的衣服，准备齐全了才准备出门。

推门的那刻，门外有熟悉的声音飘过，像记忆中的杜渐渐的声音，抬眼时，对面的门突然关上，巨大的关门声把她吓了一跳，她皱眉骂一句神经病，对面这个新住户给她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差。

杜渐渐的妈妈，是地方报纸上的常客，女企业家李春花，名字看起来非常淳朴，有乡土气息，初看人名还以为是个朴实的大妈，这样的错误印象在与她面对面时会被打消地一干二净。

李家五朵金花，杜渐渐的妈妈是最漂亮，也是最洋气的。

哪怕在她的女儿都可以生孩子的年纪，她看起来还是年轻充满魅力。杜渐渐心想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妈妈该有多好，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怕她，敬畏她，而是把她当成美好的事物欣赏。

李春花翻脸的机会不多，大部分机会都给了自己的女儿，那个不知道脑子里装着什么的杜渐渐。

“你在外面租房子。”不是疑问句，说明她早就知道女儿做了些什么，也是在告诉女儿，别想糊弄她。

“对。”杜渐渐弱弱地承认了。

“你要出去住，我可以帮你安排房子。我再找人照顾你。”

杜渐渐只敢盯着李春花的细高跟鞋尖这块，被教训的小朋友都会低头，不敢去面对大人的盛怒。李春花的声音，听起来平平稳稳的，是在以寻常口吻谈事情，但是……

杜渐渐怕啊。怕一抬头看见娘亲漂亮美艳的脸上写着冷笑。

“我长大了。”

李春花从杜渐渐低垂的脸蛋上看到了忐忑，像做错了坏事在等待老师宣判要不要叫妈妈来学校的小学生，这样的孩子，怎么能说自己长大了。

“嗯，我知道，你是我生的，我会不清楚你多大了吗？你可以提醒我一下，你生日是几号来着？”

“太后，我不是随便找地方住，我现在跟表姐一起住，她会照顾我。”杜渐渐小心翼翼地提起谢韶华这个人。

呵。李春花扯动嘴角。最好是谢韶华会照顾她女儿。

“你不用跟我解释，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我要在家里看到你好好的。”这是亲妈，该放手的时候，是该放手，当然也是因为她知道这只鸟儿永远不可能飞出她的手掌。

太后凤心大悦，大赦天下。杜渐渐扑进李春花的怀里，各种的蹭，各种地粘，这是她亲妈，最疼她的人。

“还是跟孩子一样。”李春花拍拍她的背。

这是她的孩子，她生下来的，她想的是什么，做妈妈的会不知道吗。

孩子不都是这样么，有兴趣爱好，有热衷的游戏，做妈妈的引导就行了，如果过多干涉，孩子就会产生逆反情绪，反而把她推地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