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皇宫宫门口戒备森严,可栖凤宫守卫却又十分松懈,现在,她大大方方的站在这漆红宫门门口发现竟然这里没有一个人看守,连个守夜的小太监小宫女都没有。
望着黑漆漆的门口,她纠结着要不要进去,太不寻常了,她回上京之后所看到的所遇到的一切都不同寻常,让她现在有些摸不准傅凛的心思。
她将手搭在大门的兽首铜环上,深吸了两口气,直觉告诉她里面说不定会有埋伏等着,但她都已经来了,如果不能带走小铃铛,她便还要再来一次。
可现在的她已经全然没有再入楚宫的耐心。
她拧着眉头等了一会儿。
天空上忽然出现一条细细的火花,那是贺兰梦发出的信号,意味着傅凛现在人在承元殿。
纪嫣然没来由再次松了一口气,只要傅凛不在栖凤宫,她纪嫣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特么能拿她怎么样?
她轻轻勾起嘴角,一把推开栖凤宫后殿大门,抬起长腿往里走去。
里面也果然如她所料,不管是小道花径,还是宫苑中的荷花池,连院中的树木的数量和种类,都与当年一模一样。wavv
她心中涌起一阵淡淡的嘲讽,他以为他这么做就能弥补当年的遗憾了吗?
那他真是太傻太天真了,时间过去不再有,当年铸就的错,如同破碎的镜子,错就是错了,破镜难圆,他们谁都回不去当初。
纪嫣然脸色微紧的拢着眉头,不再关注四周的一切,而是单刀直入,直接走向凤兮殿,如果她没猜错,小铃铛一定住在那里。
凤兮殿仍旧是老样子,很安静,落针可闻。
她站在门口,透过镂花的殿门看到内殿里一派温暖如春的景象,鎏金兽首落地大香炉里白色的香袅袅升起,鹅黄色的烛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隔着屏风,她看不见床榻四周的情况。
但这么晚了,整个栖凤宫乃至凤兮殿都没有宫女太监伺候也很奇怪。
纪嫣然管不了那么多,有贺兰梦的信号,她抬手便推开了凤兮殿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缓缓被打开。
她脚步轻转,轻巧的绕过屏风,猛然间看到那个人坐在内殿的床榻前,赫然屏住了呼吸!
她瞪大眼睛,一双星眸写满了难以置信,那人坐在床边,仿佛就在等她前来一样。
纪嫣然倏然皱起眉,贺兰梦的信号不是说,他应该在承元殿吗?!
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傅凛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一身棉白色睡袍,轻袍缓带的守在熟睡的小铃铛身旁,还用大手轻轻揉着小铃铛圆鼓鼓的小肚肚!
她身体骤的僵住,提着一口气看向那如玉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
傅凛好似听到了她走进内殿的声音,薄唇微启,“绿萝?”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似乎是个宫女的名字,纪嫣然总算是放下心来,她都快忘了,傅凛现在是看不见的……
她暗骂自己紧张过度,也太没出息了。
一个看不见的傅凛,就如同被拔了翅膀的雄鹰,他再牛逼也飞不起来。
于是,她无声的清了清嗓子,捏着声音,细声细语道,“皇上。”
傅凛目光不变,大手改揉为轻拍,道,“何事?”
纪嫣然看着四肢大开摊在床上睡得像一只小猪的小铃铛,深感卧槽,这臭丫头对傅凛不但毫无戒备,她还把自己最柔软最无防备的小肚皮给傅凛摸!
她真是恨不得立刻把这不争气的小丫头带回去好好教育一番!
只不过,人在傅凛手掌下,她该怎么样才能把女儿带走呢……
“奴婢……来看看孩子……”为了避免傅凛听出她的声音,她故意放低音调,做出一副惶恐的姿态。
傅凛这时才微微转过身子,一双漆黑深邃的凤眼直接看向她的方向,“你来得正好。”
纪嫣然疑惑的皱起眉,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似乎是真的看不到,可又不像完全看不到的样子。
现在他整个人平静的坐着,鹅黄的光晕笼罩下,还能看出些温润平和的意味,可他那没有一丝表情的俊脸上,沉静如水,眸底的冷酷无情却好像一团被冰封的业火,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意识到这些,纪嫣然突然感觉很不安。
她习惯性摸出怀里的匕首,如有必要,她会直接挟持这个坐在床前毫无防备却平静冷漠的男人。
“皇上请吩咐。”她一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轻声开口,然后一边往床边走。
傅凛冷淡的侧头睨向她的位置,神情冰冷的开口,“去给朕倒一杯茶来。”
纪嫣然紧绷的精神被他一句话折磨得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如果马上就与他翻脸,倒霉的只会是她。
现在她只能借着他看不见的优势,走一步算一步。
她暗暗磨了磨牙,将匕首重新插回腰间,然后走到桌前,替他倒了一杯热茶。
她将茶杯递到他身前,继续捏着嗓子温柔道,“皇上请用。”
傅凛面色淡淡的伸出手,他目光空洞散漫,看不到茶杯在什么方向,所以大手理所当然的握住了纪嫣然的手。
触及那只熟悉的柔弱无骨的手,他心口狠狠颤动起来,随即感觉到手心里那只手开始轻轻挣扎。
他喉结上下滚动,故作镇定的放开她,绷着沙哑的嗓音,缓缓道,“下去吧。”
纪嫣然揪着眉毛,没想到这厮还有吃宫女豆腐的爱好!以为自己看不见就可以随便上手了?垃圾禽兽!不是好东西!
她忽略自己心底的愤怒,一边应道,“是。”
一边伸出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一捞,将床上的小女孩儿捞进怀里,为了防止小铃铛惊醒暴露自己,她还一把捂住了小丫头的嘴巴。
她不再看傅凛,将那个端着茶杯仍旧坐在床边的男人抛之脑后,快步往门外走去。
就当她以为自己一切顺利的时候,一道异常冷酷阴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要抱着朕的女儿去哪儿?”
他声音不高,却森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