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先来说一下团战,”叶未央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沓纸来,攥着只毛笔在上面歪歪扭扭的画了几笔。“团战的指挥我不太懂,但是一般都要具备这样几种人:攻、守、观测、辅助。其中‘观测者’一般是全队的指挥,负责保护攻防两人。按照我们三个的伴生物来看,飞卿的紫金藤灵活,可以做‘观测’,而她的葫芦中孕有一口仙剑,是出其不意的攻敌利器,算是半个‘暗手攻者’。而我的‘地宝夕颜’也是植物藤,同样算是‘观测’,而你的‘玉灵芝’……算是个治疗回复的‘辅助’吧。”
“算是个治疗回复的‘辅助’吧。”云飞学着叶未央那种很勉强的语气说。“这么说来,我们这个‘小分队’里既没有‘攻者’,也没有‘守者’,两个观测一个辅助在开开心心的讨论‘战略’?”云飞打趣的看着他们,叶未央竟悲凉一笑。
“不好意思,点儿就是这么背。”
云飞的打趣僵硬在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良久的看着叶未央。“假如以这样的阵容上场,遇到同等级的对手,会有怎样的结果?”
“未央,告诉云大哥‘阵容碾压’的结果是什么。”温飞卿用胳膊肘怼了怼叶未央。
后者苦笑着一咧嘴。“秒杀。”
不妙啊……云飞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样一个弱鸡阵容,而且又有他这么一个修为羸弱,毫无实战经验的人。搞不好在团战的时候,他们就会被淘汰下来!
“团战中……有人数限制?”
“公平起见,最多五个,这也是修行界的规矩。三,四,五,都可以。”
“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云飞摸着下巴,靠在椅背上转了转眼睛。“蓝缕那个家伙肯定是没人要的,他要不就单干,要不就跟我们一起……傻子都不会选前者。而且他若是‘攻’‘放’更好,若也是‘观测’,四个总比三个强,更何况他是上官……”云飞看了眼温飞卿,收了嘴,没再说下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叫他来‘聊聊人生’,”云飞坏笑一下,伸手转了转桌上空空的酒杯。“但我现在还有件事想问你。”
温飞卿很吃惊的看着云飞的手指向了她。
“不用问她,问我就行。她知道的,我也知道。”叶未央带着一脸贱贱的笑凑上来,被云飞一把推开了。
“小丫头,你是蓝田县的人,那你应该知道‘蓝田魏家’吧?”
云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滚烫烫的盯着温飞卿,那丫头忽然感觉脸上也是滚烫烫的,但她却直视着云飞,很坦然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啊。”
见她笑的那样坦然,云飞以为是在逗他,他欠欠身子,一把抓住了温飞卿的衣袖。“你哄我?”
“没哄你,”温飞卿抬起手来,告状似的给叶未央看。“未央的父亲是蓝田节度使,你问他也应该知道,蓝田本就没有什么魏家,倒是云大哥给人骗了吧?”
“我给人骗了?”云飞嘀咕着,这该不会吧?魏倾璇那样不问世俗的一个人,又与自己曾经相识,骗他做什么?“你再想想,不说魏家,有没有什么很著名的,姓魏的人?
温飞卿歪了歪头,眼睛转转,沉思一会儿。“姓魏的……魏书生算不算?”
“书生?”云飞皱起眉头,在广百西路的玉牌坊里,很多人都说魏倾璇是个“书生”,难道温飞卿口中“魏书生”就是魏倾璇吗?
“魏书生是个怎样的人?”云飞赶紧追问道。
“这个……我到不太清楚,甚至于有没有这个人都不明了,关于他的只有一段传说。”温飞卿清了清嗓子。“传闻魏书生只是个进京赶考,汲汲于功名的一介书生,路过蓝田县,与玉家一女子相恋,但那女子是玉家直系嫡女,长辈争相反对,无奈两人只好私奔。但只要没逃出蓝田县,就无法逃脱玉家的掌控,最终女子被留下,魏书生一个人被玉家送到西洲。”
“西洲?”
“荒凉之地。”温飞卿叹了口气,抬着眼睛看墙壁上的蜡烛火光,仿佛在其中看到了西洲小院,宅门生铜锈,瘦马肌骨寒。“书生多年未还,玉家女子还写了首民歌,谱上了曲,在蓝田人人传唱。”
温飞卿扫视他们一眼,看到叶未央兴奋的轻声拍手,便两颊微红,清清嗓子,轻声哼唱起来: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民歌曲调婉转,顿挫悠扬,温飞卿的歌喉又相当优美清亮,云飞只听那耳边的旋律,就要听醉了。他眯起眼睛,幻想着那玉家的女子在一一风荷举的碧水上,撑一尾小船,袖盈莲花、轻弄莲子的场景。虽然不知女子容貌如何,但那副缥缈的画面依旧很美。
“后来呢?”叶未央盯着她,追问道。
“后来……就没有结局了。魏书生始终未还,而女子也在无尽的等待中,亡故了。”
“亡故了?”叶未央很失望的问。“那个男人,魏书生,后来怎样了呢?”
“有人说他回来过一次,得知女子亡故怅然若失,动身去了玉门关区----就是现在'两门'之一'玉门'所在的位置。”
“玉门?”云飞心中震颤,不由得觉得喉咙都在颤抖。如果这段传闻是真的的话,那个书生可能就是如今的魏倾璇,那个玉家的女子,已经死去的玉家嫡女,就是当时在玉牌坊中惊艳了众人的“明珠”----逆鳞!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些小问题。玉家的家谱他曾经看过,并没有“玉逆鳞”这个名字,甚至根本就没有犯“逆”“鳞”两字的辈分,这又该怎么说呢?
而且魏倾璇的年龄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应该是同一辈的人。同为蓝田县的家族,温飞卿应该不至于连同辈的玉家嫡系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再说这一代玉家家主玉念奴刚刚成年,未曾婚配,更没有嫡系子女……
这么想着,云飞开始
有点糊涂了。
第二天蓝缕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时,他警惕的双手抱紧自己,“瑟瑟发抖”的看着冲他微笑的两男一女。“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云飞摸出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黄纸,在蓝缕面前晃了晃,一脸释然道。“放心,我们会对你负责的。”
蓝缕的脑袋跟着那张纸转,他看不清那大片的字迹是什么,只见得后面签了个歪歪扭扭的“上官铝”,还有个红彤彤的大手印。
“你们……”蓝缕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脖子往后仰去,可怜巴巴的嚷道:“那不是我写的!是酒精!它控制了我的身体!”
叶未央嘿嘿的笑两声,如果说什么是“喝酒误事”,看看现在的蓝缕就知道了。这家伙昨天可是大义凛然的以参加“小分队”为代价,换取云飞给他赢回来的银子,还得意洋洋的给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伴生物看到那个时,叶未央就拍着胸脯保证,这次团战他们可以闭着眼睛躺赢了。
蓝缕不想就范,挣扎着去抓那纸契约,被温飞卿按住了。“现在七点一刻,八点的时候就要在山脚下集合,你若是故意放水了,我们就当场曝光你的上官身份,让所有人都看看,北冥上官家的后人竟然连未名教的入教资格都拿不到,羞煞人也!”
蓝缕撅着嘴,皱着眉头,气冲冲的盯着温飞卿。
简单的吃罢早餐,四个人不紧不慢的往集合地点走去。云飞没有听从云靛儿的话,他卖了那只白羊,换了个更大,更舒适的芥子囚笼,让云靛儿在里面沉睡着。但他并非一意孤行的莽夫,在黑虎“小小黑”离开未名教地区之前,他都不打算让云靛儿出来。
集合地点离他们的客栈不远。广百西路再往北四个街区,就是该地区最大的露天广场:拜师台,也是历年来未名教招收学员的地方。这是一个正圆形的区域,容纳万人也不是问题,正中间有十来个凸出高耸的方形平台,那大概是排位比试的地方。
云飞四处张望,他看到了刘长歌、王山泉、赵瑞秋等人组成了一个小队,向他招了招手,随后很快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叶未央说的不错,快到八点的时候此处便是人挤人了,人们都围在那十几个方形平台周围,云飞估算了一下,至少也有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淘汰近二百人,一千人入山峰,几乎两千人上选修课……这未名教的教学质量堪忧啊。”云飞心中盘算着。
蓝缕开心的四处打量着对手,当然,他的眼睛只限于女子漂亮的女子。过了会儿他凑过头来对云飞说:“有三组,我们遇到只能防御,最好看到就跑。里面有五六个妹子是我的菜 。”
云飞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正在众人审视周围的时候,他们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咳嗽。
“喂,喂?”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他们看到某个耸起的石台上,有个黑点正在缓慢的移动着。从一点,到半个脑袋,再到整个肩膀,最后,他整个站在石台上时,人们才看清他的面貌。
“主持人吗?”有人小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