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剑士劫不愧是剑士,许是受伤对他来说已如喝水吃饭一般,太过平常,因此他只初时闷哼出声,还有心情调笑道:“小娘子真是说动手就动手,对在下的容貌都无动于衷。”
心底却暗叹时也命也,他一路跟在几人后面,几次想动手但是顾及误伤周围人群,因此选在此时人最少动手,却没想到闵清此人五感超出寻常,身体灵敏的不像话,能先他一步躲避开来,根本不像个没学过武之人。
月台默默在心底吐槽,别说你那俊美容貌笑起来很好看,我这副绝世容颜她都能当看不见。
不过还是上前一步道:“还请先生留手。”这人倒是杀伐果断的很,她真真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剑士难得,若能为她所用的话。
苏白出于对剑士的尊崇,他不忍一代剑士便就此陨落,但他善恶分明,也知此事不是他能决定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说出口。
云上生却不管不顾,她此次出行未带随从,却没想到碰上刺杀,若不是闵清关键时刻拉她一把,后有月台和苏白赶到,说不定她和闵清就丧命在此,心底愤怒火焰熊熊燃烧,怒道:“居士,此人当众行凶,你怎的还要放过他!”
月台心思转了几转,上前一步看着闵清回道:“此人是剑士,说不定同门好友非常,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将他击毙,未免被人传出去,到时再来寻仇便是不妙了。不如先把他绑到船上,再作打算。”
闵清闻言,抬头打量一番周围,没有一人在此,但是那黑暗角落里里,居民穿台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此处。
颔首道:“居士说的极是。”
云上生一愣,后又想到她从未与什么草莽人士结仇,此番行刺必有人指使,她一定要揪出背后之人,便也默许了。
月台和苏白见闵清松口,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闵清这便放过他了。
此时杨小梅带着人拿着绳子赶到,得到月台的示意将劫五花大绑抬上月王台。
离码头不远处的一个拐角,藏身于后的人眼见那场刺杀失败,不由暗骂出声:“什么鬼剑士!废物!”
眼看着闵清和云上生完好无损的上了船去,事不可为,那人脸色阴沉,恨意浓重,最终还是暗暗离去……
众人匆匆上了船,月台说道:“这位大娘子手臂受伤,船上有上好伤药,先处理一番才是,免得伤口恶化。”
云上生嘶了声,此时处境安全,她心神才松懈下来,这疼痛便压不住的传上心头,疼的她连连抽气:“如此甚好,某便谢过居士了。”
月台嗯了一声,叫来侍女替上生处理伤口,苏白借着光亮,不小心瞥到闵清苍白的脸色,疑惑道:“先生可有受伤?”
众人这才看向闵清,闵清低头看向左肩膀处,有个窟窿,鲜血染湿了青衫,之前码头有些昏暗,加之闵清跟个无事人一般,便没被众人发现。
“无事,”闵清轻描淡写道:“只是有些失血过多,处理一下即可。”
月台和苏白懵懵的看着闵清,闲庭散步般去处理伤口,云上生在上药时痛的哇哇叫,而闵清则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心下对她的好感又加了一层。
好在闵清两人均不是受的致命之伤,只是有些失血过多,侍女们给两人包扎好,吩咐伤口结疤前莫要碰水等注意事项,便都退下。
动动手臂,又有疼感传来,想到那让人心颤胆寒的钻心之痛,戾气混于胸膛,闵清眯眼道:“我等无事了,还劳请居士带我等去拷问那刺客。”
月台点点头,带着众人下船仓,船仓里有几个人呈包围之势守住劫,以免让他逃脱了。
劫青着脸躺在地板上,身上被杨小梅用粗绳死死绑住,身上伤口涔涔流血不停,尤其以闵清捅的那个洞流的最凶。
见到几人下来,杨小梅走至月台跟前说道:“居士,此人不说。”
月台点点头,示意他们下去,看向劫说道:“素来听闻青剑士善恶分明,而先生等人又是大才,你这般作为可是有损你剑士声誉。你只要供出幕后之人,我可向先生求情。”
虽说此人是由她和苏白擒下,但是闵清和云上生却是因此人差点丧命,因此对劫的处置还得看闵清两人。
青剑士道:“居士不用再多言,世家哪有干净之人,何况我早已言明,乃是为了还恩,这才对二位动手。我向来做事不后悔,二位若有怨恨,便可来拿我的命。”
言语却满是桀骜不驯,一副慷慨就义之神情,几人看了,不由的颇有些暗赞。
云上生恶道:“休想,害我云上生之人,我誓要将他揪出来!”她绝不会如了他的愿!
闵清走到劫的脑袋处,对着他的眼睛,歪头说道:“当真不说?那便留你不得。”
那眸里墨色一片,犹如深渊,里面危险密布,劫没由来的心下一寒,只觉这小娘子当真会杀了他!
又蓦的一个激灵,暗道自己怎的被个小娘子给吓到,此前这人不也说不留他性命,也没见真杀了他。
青剑士自来风流浪荡,凭着一身超高剑术和俊美容貌,被众多不一的娘子们喜欢,他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到今虽仇人众多,有女郎也喊着要杀他,关键时刻仍是没下得了手。
不仅是因为他的容貌,更因为他们觊觎他的剑术。
他笃的,这小娘子定不会杀他,何况旁边还有月台等人,那个郎君也是使剑的,舞动间有剑士影子剑,也是爱剑之人,不会平白让一剑术消失。
果然,苏白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道:“先生……我知先生遭此大劫,却有愤怒,但是眼下性命已无虞。”
顿了顿,难为情道:“白有一个不情之请,不如就绕他一命,左右此人以后不会再对先生等人动手,青剑士到底是一个一诺千金之人。”
劫点头,心下莫名一动,诚恳道:“确实如此,不过我观小娘子五感超常,竟能躲过我的剑,想必习武天赋惊人,若是小娘子愿意,我可收尔为徒,传尽吾之所学,当作赔礼。”
他纵横天下多年,至今确实没有一徒,那些庸人他总看不上,没想到今日却碰上一个天纵奇才,并且杀伐果断,他确实见之心喜,动了心思真真想收她为徒,好叫一身剑术有个传承。
闵清摇摇头,充耳不闻苏白的话,答非所问道:“吾心告诉吾,凡想杀吾之人,吾皆杀之。”
劫略一挑眉,没想到这小娘子如此霸气,正要说话,突然胸口一痛,有尖锐利物毫无阻挡的刺入心口。
“你……”不能杀我!
劫不由睁大眼睛似要瞪出眼眶,满是不可置信,然而随着奔涌而出的血液,快速流失的生命力告诉他,这看着斯斯文文彬彬有礼的温和娘子,果真是说一不二的危险人物。
意识慢慢飘散,劫的喉咙艰难滚动,最终停下不动,只睁着没有神采的双眼死死盯着闵清。
他想,他不应该来杀这个人的……
一代剑士,如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