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公孙家的车队来了!”就在卜至忠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身边的老仆低声提醒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公孙厚乐那招牌式肥腻的笑声由远至近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过后,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骤然停在了卜至忠的身前。
胖子还是那个大胖子,只不过,公孙厚乐的头上的须发已经全都白了,原本白净滋润的面皮也变得又黑、又满是沧桑之色。
西北塞北凛冽的寒风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住的。
公孙厚乐在马上老远就看到了自己的好友卜至忠,与他不同的是,卜至忠比两人上一次分别的时候,容貌上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想想也是,娶了那样一个老婆,虽然不能纳妾,但是,需要他这个做丈夫操心的事情就要少了很多。
于是,公孙厚乐这才急忙纵马跑到了好兄弟的身前,便立即跳下马,上前狠狠地和卜至忠来了一个拥抱。不知怎么的,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公孙厚乐,突然呜哇呜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娘,爹爹刚才不是还笑吗?怎么突然又哭了,是不是神经病又发作了?”从后面赶来的第一个豪华大马车里,一个虎头虎脑大概六七岁的小胖子突然探头探脑地朝公孙厚乐那边扫了一眼,又急匆匆将头缩了回去,躲在了一个年级不到三十岁美貌妇人怀中,表情怕怕地问道。
这个胖小子是公孙厚乐在居延城里生得老儿子,也是在居延城里所生的孩子当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男孩子,即便跟他一起到居延要塞的随从里,有东平里的高明的产婆,有东平里高明的方技随行,却依然没有能够保住那五个孩子的命。
而这个女子,却是公孙厚乐在敦煌郡公干的时候,从一个胡商那里买回来的胡女,金发碧眼,身材火辣。正是她为公孙厚乐生得一子一女全都存活了下来。
不过,奇怪的是,老儿子的长相随了公孙厚乐,老女儿的长相却随了其母。
不用问,‘神经病’肯定是舶来品,是金知蝉首创并散播出去的。
用来形容脑子不正常的人,第一个被她用这个词形容的人,就是一直想要谋害金知蝉的女人——淮南王刘安的女儿翁主刘陵。
刘陵一直视金知蝉为自己的大敌,当然,这只是她自己这么以为,金知蝉根本就看不上刘安和刘陵这对父女,说老实话,在西汉王朝的历史中,有很多刘姓诸侯王谋反,可最让金知蝉看不起的就是刘安。
像七王之乱,不管结果如何,起码七王起兵了。而后来那些叛乱失败,或者干脆造反被国相揭破的刘姓诸侯王虽然也很逊,但是,他们都没有刘安那么高的名声。
再者,刘安和刘陵谋反就谋反吧!可是,这对父女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一直把主意打到金家,先是他们准备为淮南王世子迎娶金知蝉的姐姐,若是没有金知蝉的话,这可是原本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实。后来,淮南王父子为了谋反,怕被金雀儿察觉,使计将金雀儿逼回了长安。
而在这个时空里,因为有了金知蝉搅局,直接让金雀儿和盖侯王氏结亲,此举既讨好了王太后和汉武帝,也避免了姐姐遭遇羞辱。
而金知蝉自己更是觉得既无奈,又厌恶刘陵,自己对他们父女谋反的事情,根本就兴趣,也起不到任何阻挠的作用,可他们依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硬逼着金知蝉略施小计,便让刘安谋反之事提前被揭破,顺便,还坑了一下狂傲的主父偃,使得他比历史上还要快被汉武帝诛杀。
事情败露之后,汉武帝准备诛杀刘陵的时候,刘陵当时就是变成了疯子,也就是神经病。
只是,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这句话,若是金知蝉听到的话,一定会让自己的丈夫离公孙厚乐远一些,再远一些。
因为,那个小孩能够说出这句话,说明,公孙厚乐这个死胖子如此疯疯癫癫肯定不是一次两次。
想想也是,一个好端端的人、一个前半辈子在长安城里锦衣玉食的贵公子,突然被半是流放,半是贬逐到居延要塞——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近十年,而且,最关键的还是,最初的时候,居然是公孙厚乐自己要求去的。
就算是十个正常的人,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其中九个人都会被逼疯,剩下一个即便看着正常,却很有可能是个半疯之人。
普通人、普通士兵到了那里,反倒没有这样的危险,在哪不是讨生活。边郡虽然苦了些,但是,在有金知蝉的大汉朝,朝廷是不会克扣边郡士兵的粮饷,而且,前期的棉布、蜂窝煤炉子,以及后期的羽绒服,都可以让士兵们在寒冬里不必像以往那样苦挨了。
“咳咳咳!”场面有些辣眼,也有些尴尬,卜至忠咳了三声,见公孙厚乐还是没有反应,便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其耳边沉声说道:“好了,贤兄,你要是再这么又哭又笑地哭下去,真要被长安城进出的百姓当成神经病了!”
“公孙大人,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回头看一看,周围的百姓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卜至忠身边的老仆在一边帮腔道。
“呃!”公孙厚乐闻言,急忙松开了卜至忠,先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接着便慢慢扭头朝四周围扫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周围排队等着入城的老百姓这个时候,不但全都闭上了嘴,而且,所有人全都齐刷刷抱着膀子用火辣辣地眼神看着这边。
不用问,这些吃瓜群众看得肯定是自己,拥抱礼是西边来的一些胡商喜欢用的礼节,公孙厚乐见过不少,可是,华夏不管男人还是女子之间,从来就没有这种礼节。
两个大汉人当街抱在一起,场面之火辣,也难怪,公孙厚乐刚才那一眼已经发现,周围的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