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歇斯底的吼叫,让我愣了半晌,耳边都是嗡嗡的杂音,还穿插着“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这句话,我感觉我的大脑严重缺氧,什么也记不起来,四肢是麻木的,渗透到百骸里,只觉得五内冰凉一片。
从没有一件事让我这么的六神无主,这种感觉就如同当日我得知母亲患了癌症晚期一样,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想着,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那个人跟我开得一种玩笑,虽然我知道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这句不是吓唬我的,是真的,李睿安在医院里,不知道受了什么伤。短信他没有回,如果不是生气的话,那么从昨夜他就已然呆在医院了。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而我却不在他的身边,在生与死的煎熬中,我并没有陪在他的身边给与他鼓励。我只是在自私的享乐,想打出哪一张牌使得牌面更加璀璨生花,在我最快乐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李睿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独孤与寂寞,一个人面对生与死。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丈夫,而我却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
猛地就拽住了蒋子涵的胳膊,“妈,告诉我,李睿安现在人在哪?”我带着哭腔祈求她。她的怒意未消,偏不告诉我,什么也不说,她只是告诉我一个开头,让我煞费苦心的琢磨这事,然而到了关键处,她就像水管的开关一样,倏地撒闸。
“妈。求求你。告诉我小五在哪家医院,他现在人在哪?”明知道再怎么乞求,也于事无补,但我还是不死心。我希望她也能可怜可怜我,然而她始终是一个做母亲的人,婆媳之间即便再亲密,也始终隔着一层纱,更何况这层纱还是她的亲骨肉。
她不说,我也没辙,到最后我也豁出去了,说着狠话,让她明白,我是他老婆,我有权利知道他的去向。我把她逼到了沙发的边缘,她腾的一下跌了进去,由于是突发事件,她也没有想到,愤怒之余,满眼都写满了惊愕。我前倾着身子直视她,眼中不再有乞求,而是带着一股强势,“妈,我最后一遍问你,小五现在在哪家医院?他伤得重不重?”
她撇过头,没有理我。我决定不再强人所难,即使她不告诉我,我也自有办法知道,和李家要好的医院就那么几家,我不会挨着排找,就算找不到,我不会给各大医院电话骚扰,这件事如果惊动警方是再好不过的,警局那边我也有几个熟人,打听个人,也不算是太难的事。
这样想来,我的脸色倒是缓了缓,心也不再那么紧张。转身要走的时候,没想到抬头竟然看见了李至远。
他正从二楼俯视的看我,昏黄的眼珠子闪着犀利的光芒。我从一丝错愕中回过神来,毫不畏惧的迎视他。这件事,我虽然有错,但还不至于酿成多大的苦果,即便他们李家对于我这个儿媳妇还有一丝偏见,但是此时此刻,我就是李睿安的老婆,除非他哪一天不要我了,否则,我永远都会是他的老婆。
这一点,我坚持不移。
即便他们想借着机会拆散我们,我也要力争到底。
李至远是军旅出身,又在军队效力多年,腰板自然不塌,就算懒洋洋的往这一站,也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肃然,我顶着压力与他对视。
我也不敢奢望他能告诉我,但我还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于是我说:“爷爷,您能不能告诉我?”我说得很小声,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太清楚。
他冰冷的嘴唇弧线稍微动了两下,蹦出“嘉和”两字,然后转身就噔噔的上楼了。我抱起衣服,推门而出,蒋子涵是想拦住我的,但是她的腿脚并没有我利索,我三下五除二的就上了计程车,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从后视镜,我看到她的表情,是愤怒夹杂着恨的。她讨厌我,我一点也不奇怪,哪一个做母亲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尽心尽力,将荆棘斩尽?我一点也不怪她,反而觉得她可怜,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的丈夫不在她身边,反而留下她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接着,我又想起了李睿安,生长在这样家庭的人,也是相当的苦吧,所以他并没有选择从军,也没有选择从官,而是选择了这个相对自由的职业——律师。
这样的胡思乱想,竟然很快就到了医院。问了住院处,才知道他住在三号病房。走进去的时候,迎面出来一位女护士。我含着笑脸就去问:“病人情况怎么样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直勾勾的瞅着我半晌,才疑惑的问:“你是他的家人,还是……?”
“家人。”我斩钉截铁的答。
“病人的麻药还没有过,你来了,正好照顾照顾他,对了,你记得这几天要给他吃流食。”
我“哦”了一声,她就走了,沿着她出来的方向望去,我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李睿安,他的胸前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在白色的衬托下,显得脸色愈加的白,恐怖的白。也不知道怎么,眼泪竟然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他是见不得我哭得,但我就是停不下,想停都停不下来。背过身,将眼泪抹干净。(未完待续)